陳仰“哦”了聲,目送他走,壓低聲音跟搭檔說:“孫一行換隊了。”
不跟他們站隊了,站到了畫家那邊。
朝簡不在意的問他要喝的。
陳仰把可樂跟礦泉水都拿了出來:“三次規則了,第一次是一波掃,各個車次都有,第二次全是第二班的,第三次就是這次,最後兩班都有。”
“除了第一次範圍大點的清理了一批,第二次跟第三次的規則都跟對應的人有關,性格為人處世之類的,跟自身有關聯,畫家找到的制服估計很髒,沒準還臭,他那個潔癖程度穿六個小時,無法想象。”
陳仰邊說邊擰瓶蓋:“馮老這個其實是要四個人心甘情願參與進來,願意把命拿出來為他賭一把,我記得他說過人是自私的。”
“都是惡意。”
說完發現兩瓶都擰開了,陳仰默默的全推給少年,他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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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面無表情的喝完可樂,又面無表情的喝礦泉水。
“我起初還以為馮老的報紙上是一則命案,他是在逃兇手,不知道以前在哪看過的故事影響的。”
陳仰被自己的腦洞折服,嘆口氣。
朝簡咽下一口礦泉水,不動聲色的把瓶子往旁邊推推:“想幫他?”
陳仰沒感情用事,他理智的說:“能幫就幫。”
朝簡看他:“幫,還是不幫,你說。”
陳仰一愣,忍不住笑道:“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有種你十拿九穩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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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不語。
陳仰不笑了:“真的?”
“不是你一個人玩,是要四個,我不清楚你的十拿九穩從哪來的。”
陳仰正色道:“這不可能。”
朝簡說:“你的答案。”
陳仰蹙眉心,皮球踢給他:“你先跟我說你的想法,我才能告訴你答案。”
朝簡把皮球丟掉:“答案。”
陳仰被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逼得吸口氣,他盯著少年,看到了沉靜的自信從容,甚至是掌控全局的淡然。
這讓他頭皮發麻。
“幫。”陳仰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可是除了小明,參與的要四個人,就我們倆也不夠。”
朝簡:“湊齊就幫,湊不齊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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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被瞌睡蟲咬死的向東詐屍了:“什麼湊不齊?”
陳仰說參與遊戲。
向東踢掉椅子站起來:“你瘋了?”
陳仰被他吼得頭疼:“別問了,你把其他人都叫過來吧。”
“老子不叫。”向東暴跳如雷,“那老頭也成了你爸還是怎麼著?”
陳仰讓啞巴去喊大家。
啞巴在向東吃人的目光下跑了。
片刻後,八人再次聚齊。
他們的反應跟向東大同小異,隻是程度沒那麼高。
有的都假得要死,譬如文青,誇張的掏耳朵,找別人求證,說自己是不是耳屎過多,塞著了。
馮老那股子看淡生死的味道都不攢了,難以置信的吹胡子瞪眼:“你真要參與?”
陳仰指指身旁的少年:“還有我搭檔。”
“為什麼?”馮老的一顆老心髒都活躍了起來,“這是正常人完成不了的。”
陳仰心說,我隻是信任我的搭檔,其他我沒想。
“試試。”他說。
馮老深深看了這個讓自己莫名顧忌的年輕人很久,偷偷給他兜裡塞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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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愣了愣,他把手伸進兜裡,摸摸,是三個紙揪揪。
【那個小孩怎麼不出來了,再幫幫我啊,我要死了!!!!】
【出不去了,永遠都出不去了,車站……我知道了!是車站!】
【死……】
陳仰把紙條收回兜裡,打算等遊戲結束了再細看。
“死”那個感覺能跟之前找到的拼一起。
“出不去了”跟“車站”暫時不清楚是什麼意思。
小孩是指那個鬼吧。
看來他也給過上一批的任務者提示,隻是對方沒明白,就像陳仰現在這樣。
這是馮老的回報。
陳仰心想,老人家想必沒從紙條上琢磨出來信息,別人自私,他也自私,死了就當是沒見過什麼紙條。
瞥了眼搭檔,陳仰悄聲說:“你是不是知道馮老手裡有線索?”
朝簡:“都有。”
陳仰被這兩個字弄得半天沒回神。
想想又覺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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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陳仰跟朝簡參與,還差兩個。
剩下的五個人都沒說話。
道德綁架這種事情,現實世界都被罵,更何況是兇險萬分的這裡,不存在的。
除非自願。
馮老的心跳慢慢降下去,他也自知不可能,換成自己都不會參與。
“還是算了吧。”馮老對陳仰說,“你跟你搭檔的好意我心領了。”
有個聲音跟馮老同時出來,文文弱弱的。
“我……我……我願意……”
孫一行顫巍巍的舉起一隻手,努力給自己打氣的重復一遍:“我願意。”
任務剛開始的時候,他摔倒了,隻有這個老人家扶過他。
還給他拍過衣服上的髒灰。
孫一行的心理鬥爭持續了有段時間,最終決定舉手。
讓他做這個決定的原因是,他怕自己回去以後再想起這一幕,會愧疚。
如果遊戲失敗,那也是他的命運。
馮老看孫一行的眼神虛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人。
不知怎麼就抹了下淚,兀自笑著搖頭。
像是在嘲笑自己。
弱懦無能的人,能做他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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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了,還是差人。
剩下的四人是向東,文青,畫家,啞巴。
前兩個是真不行,天生反骨,不可能老實玩遊戲,第三個不信“小兔子”隊友,哪個都不可靠,普通人辦不到的,所以他選擇沉默。
啞巴撕下便利貼。
【算我一個(*^_^*)】
向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你哪來的信心?”
啞巴把便利貼揣小包裡,沒有信心,隻是跟著直覺選的人走。
“這次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文青笑笑:“老頭,你人緣蠻好的啊,以後不要說人自私了,你看,這不有幫你的嘛。”
頭一回沒裝逼味,隱隱藏著一種不想面對卻不得不面對的羨慕。
馮老完全沒想到會有四個人願意幫他賭一把。
這導致他大半輩子的堅持都崩塌了,人也有些暈,本來是死路一條,現在是死一半,生一半。
馮老看了眼陳仰,不知怎麼有種石頭落地的奇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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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數齊了。
可以開始遊戲了。
遊戲裡的小兔子是最重要的,是最要命的一環。
朝簡對陳仰說:“你當小兔子。”
接著又道:“指認胡蘿卜的時候,要看我。”
“記得,看我。”他的嗓音低低的,“隻看我就行,要記住。”
陳仰還沒說話,孫一行就不解的說:“要石頭剪刀布啊,我們怎麼嬴陳先生?”
文青邪笑:“故事裡沒有說正式開始的時間,這是漏洞,可以在選定小兔子以後才開始。”
於是四人石頭剪刀布,陳仰輸了,他是小兔子。
眼睛被蒙上了。
向東文青畫家三人是圍觀的,也不能給任何提示,否則同樣是作弊,會害死他們。
因此大家都選擇也蒙住眼睛,還打了死結,以防有忍不住,下意識做出什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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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圍成一個圈,朝簡坐在陳仰對面。
馮老被他要求坐在他身後。
故事沒說小明具體坐在哪個位置,這也是漏洞之一。
陳仰的視線是黑暗的,他意料的心慌不安都沒出現,隻有平靜。
這很奇怪。
不能作弊,朝簡是不能給他暗示的。
不給暗示,他怎麼指出來?
陳仰不懂,卻又不知道怎麼很安心,就覺得朝簡能做到。
那就照他說的做,隻看他。
耳邊響起馮老的聲音:“Ta是不是胡蘿卜?”
陳仰不清楚馮老指的是哪個,心裡在“直接就說是開始猜”還是“先說不是,後面再說是”之間猶豫不定。
“不是。”幾秒後陳仰說。
馮老又問:“Ta是不是胡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