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我是跑得最熟的,沒見到什麼制服,當然,既然要找,說明一定在某個地方。”
文青說:“畫家的不急,先管老頭。”
“老頭,報紙呢,拿出來吧,再扭捏就不知好歹了。”
馮老閉著的松垮眼簾動了動。
他第一個任務是靠這份報紙活下來的,他把它當幸運物,隨身攜帶,為的就是進任務世界的時候不會落下。
這次莫名不見了,馮老有很不好的預感。
結果真這樣。
報紙從安檢機裡出來的那一刻,馮老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幾版報紙的新聞馮老都能倒背了,多出來的內容他一翻就能發現。
任務也一看便知,不可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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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說:“報紙很普通,隻是多了一個故事。”
文青眼裡爆發出感興趣的光芒:“什麼故事,你給我們看看就是,搞不搞得定後面再說。”
“你們年輕人就是好奇心過剩,看吧看吧。”
馮老把因為規則,從幸運物變成索命鬼的報紙從懷裡拿出來,沒有揉的皺巴巴的,依然折疊成四方塊,上面還有他的體溫。
報紙在大家眼前攤開,翻到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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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出來的區域標粗了,是個不適合兒童讀的兒童故事。
《小明玩遊戲》
小明很喜歡玩遊戲,有一天,他邀請了四個小伙伴來家裡玩。
五人玩“小兔子找胡蘿卜”的遊戲。
四個鄰居石頭剪刀布,輸的那個把眼睛捂上當小兔子,由小明挨個指著問小兔子,“他是不是胡蘿卜”。
小兔子說“不是”,小明就指下一個,小兔子說“是”就拿開手,猜自己選中的胡蘿卜是哪一個。
四個小伙伴都不好好玩,各種作弊,有的在捂眼的時候偷偷張開手縫,有的還提醒“小兔子”自己就是“胡蘿卜”。
小明很生氣,把他們都趕走了。
第二天小明又找他們玩那個遊戲,他們還是作弊,小明把他們都殺了。
張開手縫的被小明砍斷了手。
發出聲音提醒小兔子的,被小明縫上了嘴巴。
轉眼珠提示的被小明挖掉了眼睛。
不好好閉眼的“小兔子”被小明做成了“兔子”標本。
問:“為什麼小明要那樣做?”
答:小明前一晚死了,第二天的他是鬼。
最後還頗有兒童讀物儀式的來一句:守紀誠信是做人的基本,作弊往往會帶來無法承受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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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
向東:“我去!”
文青:“長見識了長見識了,還能這麼玩。”
陳仰:“我對故事書有陰影。”
畫家:“血腥暴力,不適合兒童讀。”
孫一行:“這……這也太……”
啞巴寫便利貼。
【太難了!!!!!!】
除了一向沉默的朝簡,當事人馮老,其他幾個發表完看法,集體不說話了。
馮老的任務不是他自己一個人就行,他當小明,還要四個鄰居,其中一個當小兔子。
期間不能作弊。
他們這幾人滿打滿算也才認識兩天,哪來的默契。
坑就在這。
擺著呢,你跳還是不跳吧。
難怪馮老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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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惡作劇。
惡意滿滿。
“遊戲跟我小時候玩的大瞎話很像。”
向東攤手:“那個我玩的很嗨皮,這個就……恕我無能為力。”
文青跟在後面為難的說:“老頭,別的我還能幫你,這個我不行,你也知道的,作弊是我的拿手絕活。”
其他人都沒說話。
這不是平時鬧著玩,是會死人的。
不能做到的,不如像文青跟向東那樣,直接說自己不能。
馮老沒說什麼,他活到這個歲數,始終認為人是自私的。
任務世界願意幫隊友一把的,馮老見得很少,也都是在自保的情況下。
現在要參與的,做不到自保。
所以這是人之常情,他也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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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緊促的讓人呼吸困難。
“這是給人玩的嗎?就是不想我們活唄!”
向東拿著打火機扣桌面,扣得砰砰響。
“跟鬼講道理講邏輯,你怕是有病。”
文青仰頭看一排燈:“這是任務世界,任務,懂嗎,你當是逛公園?
向東被他後面的形容詞整得一樂:“換個角度想,這個任務還可以。”
“我上上一個任務,一群人進村,要待五天,上來就是被鬼殺。”
“跑得快都玩過吧,就是那樣,真人版的,鬼在後面追,跑慢了被抓住吃掉,跑快了也不安全,還有下一輪。”
“一直待夠時間,還活著就是完成任務,像這個,不是還有玩法嗎?”
文青一臉對任務低能的嫌棄:“你都做了什麼任務,這麼奇葩。”
向東看他胳膊腿:“崽崽,回去報健身班鍛煉身體吧,爸爸怕你也遇到類似的任務,第一個被抓。”
殘腿的碰上才好,向東很不善良的想。
腦補了一下那場景,他笑抽了。
其他人:“……”
等死的馮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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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扯遠了。”
陳仰說:“馮老這個怎麼辦,是玩一局還是要玩到六點下班?”
他自問自答:“是玩一局,過了就行。”
乍一聽很輕松很簡單,細琢磨,等死。
孫一行猶猶豫豫的問:“小兔子沒有找到胡蘿卜就是任務失敗,馮老會死,那參與的人有沒有危險?”
“你看你笨的,故事不都講明白了嗎。”
文青嘆息:“給你標下重點,故事裡玩了兩次遊戲,同一批人。”
孫一行似懂非懂。
“這麼笨,竟然還活到現在。”
文青搖搖頭:“小明跟大家玩遊戲,有人作弊,小明很生氣,然後他死了,同理,隻要參與的人作弊,老頭就會死。”
“故事後面是什麼?是死了的小明又找大家玩遊戲,要是還作弊,都會被他殺死,用故事裡的死法。”
“啊對了,在我們這死了的小明,就是老頭死後被鬼附身。”
“……”孫一行煞白著臉不吱聲了。
“你們幾個不用在我身上費心思了,我這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
馮老說完就走了,佝偻的背刻意費力往上挺,這就是他從安檢機拿走報紙後表現的姿態。
裝得對死亡釋然,放棄求生。
沒人不怕死,沒人想死,不是說老了就活夠了。
都是裝的。
對絕境的一種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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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辦法,我要是老頭,我也等死。”
文青收了硬幣站起來:“我去泡咖啡,有事喊一聲。”
畫家找制服去了。
雖然看樣子制服是在夜班開始後才會出現。
“那我們做什麼?”向東大爺的翹著腿,“不然我睡午覺?我困了。”
陳仰擺手讓他隨便。
“妹妹,你的直覺不是很靈嗎。”
陳仰瞧了瞧小啞巴:“你看遊戲能不能完成?”
啞巴:“……”
【遊戲一般都有漏洞能鑽。】
陳仰點點頭,期待的說:“然後呢?”
【然後我還在想。】
陳仰無語。
啞巴又指自己手機的時間,啊啊啊好幾聲。
意思是還有幾個小時,使勁想想,也許能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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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不覺得輕松,時間看似多,實則經不起流逝。
基本都是無聲無息就沒了。
一回神嚇一跳,怎麼過得這麼快。
陳仰腦子分兩半,一半在想遊戲,一半還停留在轉圈圈這個提示上面。
前者是馮老這一輪的規則,後者是整個任務的規則。
“孫先生,你去哪?”陳仰看清瘦的男人。
孫一行一驚,唯唯諾諾的回道:“我去幫畫家先生找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