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後望向亞爾維斯的時候,顧淮在亞爾維斯的眼睛裡看見了擁有著相似顏色豎瞳的自己,他是在有點驚訝的心情裡困倦入睡的。
之前由於身上沒有任何作為蟲族的種族特徵,顧淮不止一次被人誤認為是人類。
現在好不容易至少有了豎瞳這個共有特徵,顧淮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忍不住多想想,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種族特徵?
別的蟲都是有的,比如在四名軍團長裡,亞爾維斯保留下了他的銀灰色尾巴,卡帕莉娅保留了尖刀形態的左手和骨翼,艾伊是面紋和犄角,悉摩多保留了能起防護作用的護甲。
成年形態還隻能看見保留特徵,如果是幼崽形態的話,就所有特徵都能一目了然了,因此顧淮想著想著又想到了亞爾維斯的回溯能力。
如果他也能利用回溯能力,就能回到幼崽形態去看看自己的其他種族特徵了。
可顧淮也就這麼一想,他怎麼也沒想到,他隨隨便便的一個想法真就變成了現實。
還不小心發動精神鏈接引來了自家一群蟲族的圍觀……
顧淮在當前這個幼崽形態下不太會走路,而他現在試圖專心想著變回成年期形態卻毫無反應,於是顧淮整個人都鴕鳥了起來。
不知道自家王為什麼縮起身體團在一個位置不動了,進入到房間裡的這群蟲族現在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屏著呼吸,他們爭先恐後靠近到床邊的位置,然後心有靈犀般地一起在床邊以半跪姿勢蹲下身體,眼睛一眼不眨地注視在床上的那隻幼崽。
顧淮本來就正為自己剛才走路摔倒還被圍觀的事情鴕鳥著,現在被自家靠近過來的蟲族們亮著眼睛繼續近距離圍觀,顧淮被看到沒忍住再發出了點聲音。
“啾。”一開口就是清晰可聞的啾聲。
雖然回溯到了幼崽形態,其實顧淮還是能動用精神鏈接的,他的能力並沒有因為形態回溯而減退,隻是顧淮現在因為鴕鳥心態沒有這麼做。
實在是有一點尷尬和羞恥感。
“——!!”聽見床上的幼崽這樣對他們啾了一聲,在這房間裡的蟲族們頓時就都不好了。
幼崽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幼軟,因為這一記啾聲,沒能擠進房間裡邊的蟲族差點就要把這棟屋子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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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的空間不可能容納下整個部隊的所有蟲族,因此在房間位置佔滿了以後,後邊來的蟲族士兵隻能擠在門外邊,現在門口也早就已經徹底堵住了。
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蟲族是不是要集結部隊做什麼事情,但事實是他們都隻是在圍觀自家變回了幼崽形態的王而已。
“啾……”
被自家這麼多蟲族圍觀著,他要是走路再摔一次,豈不是之後都沒臉見人了?
顧淮顧慮著這件事情而遲遲不動,而在這個時候,從先開被子後就一直站在床邊沒說話的亞爾維斯忽然也動用他的回溯能力,把自己回溯到了幼崽時期的模樣。
於是下一秒,在房間裡的所有蟲族眼前,床上就又多了一隻有著一條銀灰色小尾巴的蟲族幼崽。
一黑一白,兩隻毛絨絨、圓乎乎的幼崽待在一起,並且有著相似的金色豎瞳,這個畫面看起來實在太過和諧了點。
“啾。”
“啾、啾——!”
兩隻幼崽一起啾啾叫著,像是在做著什麼隻有彼此才懂的溝通交流,在場啾語未達四級的蟲族們雖然聽不懂,但這不妨礙他們亮著眼睛繼續注視觀察。
等這麼交流完以後,房間裡的蟲族們看見,剛才一直在床上縮著身體不動的黑色幼崽終於動了。
因為看出顧淮不適應在這個形態下的走路方式,亞爾維斯才把自己也回溯到幼崽形態,在旁邊開始手把手教學。
其實學走路是不難的,顧淮隻是一下子沒適應自己現在這個陌生形態,隻要多嘗試幾次行走就可以了。
每當旁邊那隻正在跟著學習走路的幼崽快要歪倒身體的時候,亞爾維斯都用他的銀灰色尾巴給對方調整下平衡。
被亞爾維斯尾巴的護航著,顧淮在床頭和床尾來來回回學走了幾趟,總算差不多適應了這種要用前爪加後腿一起行走的走路方式。
床上這隻有著一對小犄角和小尾巴的蟲族幼崽學走路學得很認真,等學會之後,這隻幼崽睜著玻璃球似的金色豎瞳一抬頭,對上的就是無數道標準的家長視線。
眼神發亮,充滿了清晰可見的愛護關切,還有再非常明顯的喜悅情緒。
正處在幼崽形態下的顧淮忽然陷入一陣沉默,他想到了自家這些蟲族出現喜悅情緒的原因。
對於在場的蟲族來說,他們此時此刻的想法都是這樣的——
王學會走路了啊!
☆、不做人的第五十八天
自家王學走路這麼重要的事情, 怎麼可以沒有記錄下來?!
參謀長雖然剛才倒下去了,但在顧淮被亞爾維斯護航著學習走路的時候, 他用堅強的意志讓旁邊的蟲族士兵把他給扶了起來。
不行,他說什麼也不能錯過看自家王學走路的這個過程, 他還必須得全程錄下來才行——
勉強站起身之後,參謀長全程注視著床上那隻黑色幼崽學走路的樣子,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自從第一次給顧淮拍記錄影像以後,參謀長就特地給他的這副眼鏡增加了個錄像功能,隨時都能夠開啟。
要記錄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參謀長想著。
自家王在幼崽時期的整個成長過程對蟲族來說都是非常具有意義的, 這個成長過程隻有一次, 錯過就再也看不到了, 無論是學走路還是別的事情……
參謀長冷靜地穩了穩他的眼鏡, 為了這個光榮的任務,他不能倒下!
顧淮在亞爾維斯的護航下努力學走路,當他以黑色毛絨絨一團的幼崽形態在床頭和床尾之間用前爪加後腿走來走去……或者說爬來爬去的時候, 他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學走路的過程已經被完整記錄了下來。
他們王這麼快就學會走路了。
當床上那隻睜著圓溜金瞳的蟲族幼崽能夠靠自己平穩走路,不需要旁邊的另一隻幼崽用銀灰色尾巴給它調整身體平衡的時候, 圍在床邊的蟲族們的眼神隻能用閃閃發亮來形容了。
其實放在蟲族裡, 幼崽學會走路本來該是理所當然的,完全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
蟲族的幼崽相對於其他種族的幼崽來說, 一出生就已經具備一定攻擊能力了。
假如是普通人類在不裝備任何武器的情況下對上一隻蟲族幼崽, 逃跑也是正常的事,畢竟蟲族幼崽一出生的鋒利牙齒和咬合力就已經能夠咬穿合金與鋼鐵。
對一隻一出生就會戰鬥的幼崽, 走路這事當然不需要關注了。
可是王不一樣。
幼崽形態的王看起來不會戰鬥,而且和成年期一樣,身體都沒有什麼防御能力。
即使是蟲族也知道,生物在幼崽期遠比成年期要脆弱得多,因此現在圍在房間裡的蟲族們一個個都是打起了十二萬分小心翼翼的看護心態。
“陛下,屬下能不能把關於您的影像直播發送給正待在圖瑟星和其他星球的士兵?”參謀長在床邊半跪下身體,讓自己的視線至少能夠跟床上的那隻黑色幼崽平行,“這主要是為了公平起見。”
雖然做不到絕對的公平,但參謀長還是盡量為其他沒能跟著顧淮來到萊文星的蟲族們考慮。
聽見參謀長的話,床上剛剛學會走路的那隻黑色幼崽像是呆了呆,本來就已經圓溜溜的金色豎瞳仿佛還更加睜圓了點。
直播什麼的,這未免太公開處刑了吧……
但在周圍蟲族集體亮起著的眼神注視下,顧淮想到在他離開圖瑟星的時候,被留下來的蟲族們眼巴巴望著他的樣子,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意。
“啾。”反正也不是復雜的表達,在床上安分蹲著的那隻黑色幼崽沒建立起精神鏈接,而是直接對參謀長啾了一聲,表達了它的同意。
直接受到這個啾聲衝擊,參謀長一瞬間再也繃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他轉過頭去努力呼吸了幾下才又迅速把視線轉回來。
得到顧淮的同意,參謀長開始給在其他星球上的蟲族士兵們群體發送影像連接。
接收到由參謀長發送到個人終端的影像連接,正待在其他星球的蟲族士兵們原本是照常表情冰冷的狀態,但當他們接受連接,一眼看見那隻出現在影像裡的蟲族幼崽以後,這些蟲族士兵就一個個都走不動路了。
除了直播影像以外,他們的終端上接收到的還有一份記錄影像,這份記錄影像包括了幼崽形態下的顧淮在床上向前走時不小心歪倒身體的畫面,以及這隻黑色幼崽被一條銀灰色尾巴護著身體,開始學習走路的畫面。
“呣啾!”
當聽到這個叫聲時,許多正在觀看記錄影像的蟲族士兵和參謀長一樣,受不了地直直往後倒了下去。
灰塔的士兵們也同樣接收到了這兩份影像,心情什麼的別問,問就是高興得想去給星盟炸個隕星。
當然隕星是不可能炸的,炸炸煙花倒是可以。
看著顧淮在幼崽形態的模樣,生活在艾維星上的灰塔士兵們決定開始制作一個新的煙花,炸開來的煙花形狀就是顧淮幼崽形態的樣子。
星盟要是知道這些灰塔士兵想幹什麼,現在大概就隻有一個想法。
——你們蟲族的基因是有毒吧?!
由於在這次帝國學院被反叛軍襲擊的事件裡,蟲族幫了菲爾茲人很大的忙,菲爾茲人的執政官在將事情妥善處理的第二天準備親自向蟲族鄭重地道謝,還有他們該商議一下雙方種族建交的事情了。
說實話蟲族們現在的狀態就是根本不想理人的狀態,他們的心情整體可以概括為:
別cue我們,沒空,沒興趣,忙著養幼崽。
眼看著自家王變回了幼崽形態,這個形態還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搞不好隨時就變回去了,他們看一眼少一眼,哪兒有空管別的事情。
當顧淮跟他們表示自己暫時找不到方法變回去的時候,在場蟲族們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冷著臉的表情,可實際心裡都在暗暗高興。
顧淮其實不是看不出來,自家這些蟲族很明顯是特別喜歡看他現在的樣子,所以他也逐漸從鴕鳥心態裡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