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大乾元發完瘋, 將痛苦發泄給最討厭的人,遲錚連日心裡的不安憂慮散去不少。
為了折磨這老東西,燒掉了一條手臂也是值得的。
回到小別墅自己房間裡的時候, 遲錚看著洗漱間鏡子裡的自己, 想起以前聽誰說過, 總把愁緒壓在心中,臉色會變難看。
遲錚審視的看著鏡子裡這個他並不喜歡的人, 挑剔的端詳,覺得好像確實比白天好看了一點。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剛剛受過傷,眼中的戾氣淡了點的緣故。
遲錚的皮相無疑是好看的, 隻是因為性格緣故, 眼神陰鬱, 不那麼像這個年紀的男生一般陽光可親。
遲錚看著鏡子, 想起方才大乾元說的話。
“你現在仗著千途什麼都不知道,委曲求全做那些事,就很體面?”
大乾元說他下作, 說他不體面。
遲錚忍不住笑了下。
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能更下作,更不體面的。
遲錚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將襯衫扣子從上到下解開, 隻剩下兩粒扣子,襯衫松松垮垮, 最下面的扣子還扣在腰間,欲蓋彌彰的。
遲錚就這麼走到千途房門口, 安心的進了千途的房間, 上床同千途蓋上了一床被子。
那日仗著情緒不好, 胡攪蠻纏的才同千途同床共枕了一晚。
千途受遲錚靈力影響仍在昏睡, 不那麼容易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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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錚低聲說抱歉, 然後將額頭輕輕印在千途額頭上。
遲錚閉眼,意識在千途的過往記憶中飛速往前翻找。
千途最初的記憶,卡在了他幼年剛有意識的時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沒有分毫往前推動的可能。
屬於夙辭的記憶,全部以夢境的形式存在著。
遲錚想不透這是怎麼回事。
千途明明是有屬於夙辭的記憶的,他夢境的視角全是以夙辭的角度展開的,許多片段自己都不曾見過,許多事自己都不曾知曉,那沒有其他可能了,千途這具身體裡就是有那些記憶。
千途到底把那些記憶藏在哪兒了呢……
遲錚想不明白。
他不是想窺探夙辭的記憶,遲錚幾乎能確定自己的記憶也被抹去過一些了,他現在很想找到那部分。
在夙辭送他去轉世之前,到底抹掉了什麼,到底讓自己忘記了什麼。
方才在萬靈島不是沒想過逼問大乾元,不過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有關彼此的記憶,遲錚不信其他人口述的。
縱使那老東西被自己折磨的看上去不太敢講假話了。
時隔幾世,兩人之間誤會重重疊疊,遲錚實在不想重蹈覆轍了。
能從千途這裡知道最好,如果不能……
那遲錚還是可以忍耐。
隻是心裡多少還有點不滿。
遲錚懲罰似的在千途唇上輕咬了下。
為什麼抹去記憶?為什麼不給任何線索。
遲錚越想越難過,其他不論,夙辭是真的心狠。
尤其是對他自己。
當年送自己去投胎是,之後在筆記上寫不許自己去找他也是。
現在才發現,他還抹去過自己記憶。
所有有關夙辭的記憶於遲錚而言都是珍寶,就這麼被夙辭拂去了一角。
“憑什麼?”
遲錚輕吻千途的嘴角,下巴,脆弱的脖頸。
自己手中珍寶所剩不多,憑什麼還要毀掉一些呢。
千途輕輕動了下。
雖沒開燈,遲錚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眸子在黑暗中閃著光。
遲錚定定的看著千途的睡顏,怎麼看怎麼覺得漂亮。
有溫度的皮膚漂亮,有脈搏起伏的肢體漂亮,靠近了就能聽到的他的心跳聲都非常迷人。
中邪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千途隻要是活的,隻要是自己能抓得住看得著的,就能讓遲錚動心。
被叫來看著千途的岑天河方才已經被打發走了,千途受靈力影響也沒那麼容易醒來。
遲錚深呼吸了下,覺得自己果然是恃寵生嬌,膽子越來越大了。
曾經趁著千途睡著親他的手都不太敢,擔心是褻瀆了他的神明。
現在……
遲錚看著千途,自我安慰,沒事的。
千途數次因為自己莫名流淚,說明不管是他還是夙辭,都是心疼自己的,都會縱容自己的。
遲錚的整個右手臂連同手掌指尖還在隱隱疼痛,那股灼傷感一時半會兒還散不去,不知是不是曾是惡靈的緣故,遲錚十分耐疼,肢體上的傷疼帶給他的痛楚要比別人輕許多,別人感知到疼痛會退縮,惡靈們不會。
會興奮,會嗜血。
方才在萬靈島上的瘋狂還在刺激著遲錚的神經,被他層層疊疊隱藏起來的獸性被豁開了一角,這會兒還沒來得及重新藏好。
那老東西不能還手,所以就可以隨便折磨。
那老東西不是說自己是犬嗎,那還講什麼道理。
掉在地上的東西,就是能吃的。
那千途現在這麼放心睡在自己面前……就是能碰的。
遲錚的手輕撫千途腰腹,千途微微挺腰,眼睛微微動了下,沒等他醒來遲錚在千途唇上親了下,溫柔纏綿的靈力傳入千途大腦,讓千途繼續陷入無夢的睡眠裡。
“不怪我,誰讓你這段日子都沒休息好……”
遲錚覺得自己挺佔理,千途是活該的,他但凡不是頻頻做夢記起前世的事,自己這會兒怎麼會這麼欺負他?
是千途自己不好,連著快兩個月了沒睡過幾個好覺,總不能因為要應付自己,就壞了今晚的好不容易能有的完整睡眠。
遲錚自己心裡清楚,都是理由。
全是借口。
遲錚根本不敢在清醒的千途面前露出自己貪婪無餍的一面。
平時要裝活人,裝不知世事,裝溫柔,裝無辜。
“還是夙辭的時候,你答應我……不會用讀心術探知我的心意,抹去記憶,是不是比探知心意惡劣多了?我的心意都被抹掉了……”
遲錚低聲說,“這麼對我……這次是你欠我的。”
遲錚褪下了千途全部的衣服。
.
千途早上醒來時,眼睛動了動,腦子還沒清醒,耳朵唰的一下紅了。
千途側躺著,額頭抵在遲錚頸間,手臂要死不死的探進遲錚襯衫裡搭在遲錚光裸的腰上,手輕攏在遲錚的後背上。
千途自己的衣服一件不少,好好地全在身上。
千途使勁兒回憶也想不起來遲錚何時來自己房間的,更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把人家衣服弄成這幅樣子。
千途小心翼翼的往後讓了讓,手剛從遲錚衣服裡抽出來,遲錚就睜開了眼。
遲錚攥住千途想躲的手,低聲問:“要裝沒碰我嗎?”
“不是……”
千途滿臉茫然,“昨晚你不是睡你自己房間了嗎?”
“半夜冷,來找你。”遲錚臉色如常,說謊說的毫無心理負擔,“以為我可以分你被子枕頭的,沒想到你睡著了色心那麼重,一直要碰我。”
千途從小就沒跟別人同床睡過,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夜裡黏人的癖好,他怔了下,“我睡著……就把你衣服弄成這樣了?”
遲錚靜靜地看了千途片刻,反問:“需要我裝什麼都不知道,當作你沒這麼做嗎?”
“你醒來之前我就該滾,非要在這睡到現在讓你尷尬,是我不懂事了。”遲錚體貼且動作很快,起身,“這點眼色我還是會看的,你說沒有那就沒有,我衣服是夜裡它自己散開的。”
遲錚自己系好扣子,往外走,“你沒碰我,我也根本沒來過這屋,昨晚我是在隔壁睡的。”
千途忍不住想笑,他摟了遲錚一下,牽了他的手,盡力想了下確實什麼都記不起來,但當務之急哄戀人最重要,千途輕聲問,“我睡相不好,欺負你了?”
遲錚抬眸看著千途,“能說實話嗎?說了會被打嗎?打完以後還讓我進屋嗎?”
千途本來已經盡力忍耐了,聽了這話沒憋住,不小心笑了下。
遲錚瞬間更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