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勉咳了一聲:“雖說上回是你給我解了圍,我該謝你,可你總是派人跟著我是什麼毛病?”葉勉皺眉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總懂得,五皇子派人查了你一回,你和人鬧出那些條人命,怎地偏偏又把那探人往我身邊安?”
“這個問題可以待葉璟找到高手能把我的人一箭射死再議。”
葉勉皺眉,嚴肅道:“我並未與你講笑話,經上次一事,我家人總會護我周全,可你一直讓人跟著我,這讓我很不舒坦。”
莊珝把最後一匙燕窩送進他嘴裡,才不高興道:“可我總是想你也很不舒坦!”
莊珝把瓷盅放下,上下打量著葉勉說道:“你看你剛才吃東西多乖巧,為什麼又要惹我生氣?”
葉勉擰眉氣道:“你這人還講不講道理?”
莊珝不為所動,“過幾日我會搬回公主府,你來我府裡陪我住上幾日吧,我最近想你想的狠了。”
葉勉一臉不可理喻地看著他,“你在講什麼鬼話?”
“你總是躲著我,又不讓我的人跟著你,那我連你每天在做什麼都不知道,這不可以。”莊珝說到這裡彎起唇角笑了一下,誘哄道:“你的四季衣裳和用俱我都在公主府備好了,你來了,想怎麼鬧就怎麼鬧,我都不束著你,必讓你比在碧華閣住得快活,可好?”
“神經病!”葉勉搖了搖頭,站起來轉身就走。
葉勉突然冷臉甩著袖子走了,莊珝也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惱怒地一揮袖子,桌上剛剛裝燕窩盞的瓷盅應聲掉落在地,滾出去好遠。
夏內監“嘶”了一聲,趕緊著人來給這小主子換衣裳,嘴裡叨咕著,“唉,怎麼每回來都要鬧這麼一出......”
倆人不歡而散,葉勉回到啟瑞院學屋還在生氣,臉上幾分薄怒,幾人奇怪,笑問他是怎麼了,這一大早的是和哪個鬧上了?
隻阮雲笙看了他半晌問他,“你剛剛打哪兒來的?”
葉勉氣呼呼地,隻不說話。
阮雲笙皺著眉,直直問他:“可是打榮南郡王那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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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勉一愣,抬眼去看他。
阮雲笙冷哼了一聲,隨即轉頭看向魏昂淵,道:“我說什麼來著,你還不信?”
魏昂淵坐在那裡小臉兒崩得死緊,面上如覆寒霜,瞪著葉勉,冷然道:“他果然對你有那起子心思?”
“額......”葉勉支唔了一下,大腦一時反應不過來,好半天才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敢!!”魏昂淵一拍桌案,呼地站起身,直直往外面走去。
葉勉趕緊起身去攔,一時啟瑞院學屋裡的學子們紛紛看向這邊。
葉勉跑過去將人截住,急急把人拉去院子裡的僻靜地方,微惱道:“你做什麼?”
“你別攔著我!”魏昂淵朝葉勉吼道:“那賤人仗著自己有個公主娘竟敢如此輕賤於你,真當整個大文都怕他了不成?”
葉勉趕緊朝他“噓”聲,看了看四周道:“少胡說!你冷靜點......”
魏昂淵朝院子裡往這邊看的學子,狠狠地瞪了過去,罵道:“看你娘的看!眼珠子不想要了,爺這就給你挖了!”
探頭探腦的那幾個趕緊縮了縮脖子,躲回去了學屋。
魏昂淵反應這麼大,葉勉一時有些懵逼,好半天才道:“他也沒如何,也就想想,我又......”
“想也不行!”魏昂淵怒氣衝衝地大聲打斷他道:“他不準想你!”
葉勉被他嚇得一哆嗦。
“他要想什麼?”魏昂淵氣得語無倫次,森然道:“他要是敢把那些齷齪心思想在你身上,我和他魚死網破!”
這時阮雲笙李兆和溫尋見這邊鬧得厲害,也都走了過來,幫著葉勉一起勸著。
“別在這裡吵,人多嘴雜,傳出去倒不好。”
魏昂淵氣得頭都昏了,哪肯聽他們的,吼道:“我怕他做什麼,除了公主這一脈,他祖上幾輩子都是賤種!他哪裡來的臉面在京城與我耀武揚威?”
葉勉急急去捂魏昂淵的嘴,氣道:“你瘋了你,胡說什麼混話!”
第61章 金玉其外
葉勉將魏昂淵拽去了春觴亭。
“你先坐下冷靜會兒, ”葉勉把魏昂淵按在石椅上,叮囑道:“一會兒萬不可再大聲嚷嚷了, 不然巡視的司正不僅知曉我們在學裡喧哗, 他還知曉我們午後在逃學......”
魏昂淵剛剛情緒有些失控,葉勉哪敢再讓他留在湖邊那院子,畢竟金陵那些學子就在一邊的學屋, 剛剛魏昂淵出言不遜,想必都被他們給聽去了。
葉勉想想都覺得後脖頸發冷。
魏昂淵坐在那裡微微低垂著頭,拳頭攥得死緊,依舊是一副氣呼呼地模樣。
葉勉無奈地問他:“你到底在氣什麼啊,他不過就是對我有些想法, 又沒把我怎麼著。”
“我自己都沒生氣......”葉勉小聲嘟囔著。
魏昂淵猛地抬起頭,瞪著葉勉罵道:“你是傻的嗎?那個莊珝如此輕賤你, 你竟然......”
魏昂淵沒說完就被葉勉急急地捂住嘴巴。
葉勉氣道:“你再吵我就把你推下去!”
魏昂淵瞪他, 葉勉也瞪了回去,“好好講話......”
葉勉松開手,轉身坐到魏昂淵對面,隨即嘆了口氣看著他認真說道:“昂淵, 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麼,隻是你我二人在此事上,看法怕是不同。”
葉勉緩緩道:“在我看來,無論此人是男是女, 是一時興起亦或是少時春心萌動,就算你不喜歡也絕不會接受, 卻絕不能把那一點子喜歡的情誼斷為‘輕賤’。”
魏昂淵抬眼看他。
葉勉想了想又道:“就像你二嫂娘家府上的姑娘,她一心要做郡王妃傷了兆哥兒的心,前兩日不還是偷偷託你與他賠禮?若是那位表小姐將兆哥兒對她的心意視為‘輕賤’,又怎會有此一舉?”
魏昂淵看著他想了好久才道:“那怎麼一樣,她是女子,你是男子。”
“那怎麼了,我們前幾日還在說笑江湖上的一位大俠一生隻視自己的寶劍為侶,你還羨人逍遙灑意,人與死物都能有愛意,男子與男子又有何不可?”葉勉說到這裡輕笑了下,又道:“我現下雖喜愛女子,可也不敢保準以後不會遇上讓我心動的公子,萬一真遇上了,與人剖白,卻被那人視為‘輕賤’與他,那我豈不是遭報應了?”
魏昂淵瞪大眼睛,“你胡說什麼!前兩日你還與我說那個丁淮下作惡心,勸兆哥兒和齊野離那人遠著些。”
葉勉皺眉道:“確是如此,不過我說他下流,是因為此人心術不正,他為自己尋摸那麼多契弟娈童,純粹是為自己一時私欲和出仕後的利益交換,他與莊珝和兆哥兒怎麼能比?”
魏昂淵倒吸了一口氣,“你竟為那個莊珝講話?”
葉勉搖頭辯駁,“我沒有為誰講話,隻是我又不傻,一個人對我的心意是不是心懷卑劣,我還是看得清的,隻說那個丁淮,這人極其貪戀男色,前日在席上卻並未對我有任何不妥,那隻是你們醉後並沒有感受到,他幾次不經意間看我的眼神有多露骨和讓人作嘔,而莊珝......”葉勉咳了下,“我在得知他心意前,都在他床上睡了兩回了,他在那方面也沒什麼逾矩的舉動,況且此人看我的眼神也一直都是清亮的,人的眼睛總不會騙人,”葉勉篤定道。
魏昂淵滿眼失望地看著葉勉,突然說道:“你還說你沒為他講話?”
葉勉:“......”
魏昂淵瞪著他問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葉勉滿頭問號,不解問道:“此話從何而來?”
魏昂淵隻看著他神色焦急,卻說不出什麼,半晌後才啞著嗓子道:“我不管你將來看上的是小姐還是公子,隻是那人不許是莊珝!”
葉勉微微睜大眼睛,更不解了,“這是為何?”你倆結過我不知道的梁子不成?
魏昂淵不說話,好半天才垂下頭泄了口氣,緩聲道:“莊珝那人太厲害了,我並沒有本事奈何他,他在京裡能調動的比我要多上許多,我現下做什麼還都要請示爹爹和二哥,而他,在京這半年要做的事就沒哪件是他做不成的。”
魏昂淵說到這裡瞪了葉勉一眼,“你又和個傻子一般,我看他將你騙走倒是遲早的事!”
葉勉哭笑不得,“你胡說什麼?我對他又沒那意思,也不是三歲小兒,怎麼就會被人騙走,你當那人是街上拍花拐小孩兒的嗎?”
魏昂淵搖頭,“你與他習了這麼久的書法,竟不如我更認識他。”
葉勉皺眉。
“他祖上又在金陵,若是以後將你帶了去,”魏昂淵少有地一臉無助道:“那我以後怎麼辦,我是離不得你的......”
葉勉沒忍住輕笑了一聲:“越說越離譜了,這哪兒和哪兒啊,他祖上在金陵與我又有何幹?”
魏昂淵吸了吸鼻子道:“勉哥兒,我之前與你說要將我表妹許配與你,並不是與你說笑,我們親上加親,待我們日後立府娶妻生子,兩府便是世交,將來子女們更可結姻親,我們倆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葉勉無奈地看著魏昂淵,如此他倒是弄明白這人鬧這麼一場,到底是為著什麼了,無非就是怕他與那個莊珝成了鴛侶,最後與人去了金陵,把他拋在京城......
葉勉清楚了症結所在,便也好辦了些,隻輕聲安慰承諾著,絕不會與那榮南郡王“雙宿雙飛”,哪想魏昂淵這次卻怎麼都不肯信他,最後葉勉口都幹了,隻差賭咒發誓,這人才悻悻地點了點頭放了他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