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敖也拍著胸脯,仗義道:“能得能得,有哥哥助你,定能拿下。”
葉勉搖了搖頭,解釋道是想給喜愛珍珠的邱氏做生辰禮,大家聽他這麼說便不再勸了,隻調侃道,不知老天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孝心,賞下一隻蠢笨的錦狸讓他遇見。
這下葉勉有了奔頭更是興致大起,與他們挑完心儀的賞頭之後,便策馬而出去獵狩。
一個下午下來,因和經驗豐富的武學生在一塊兒,倒是收獲頗豐,雖拿不到御賜,湊起來倒是能拿上兩樣不錯的賞頭,隻是葉勉一直要找的錦狸卻一直沒見。
雖是意料之中,葉勉心裡也頗覺遺憾,哪想打馬回去之時,秦敖卻一臉激動地指著一棵樹上,“噓噓”地讓他們止聲。
“這棵樹上可不就是那錦狸,葉四你這真是孝心感動上蒼了,”秦敖小聲道:“他在樹上,我們把它堵住,他不鑽回土裡便跑不了!”
幾人速速輕身下馬,葉勉把墨色袍角往腰帶上一別,和秦敖兩個在幾人的幫助下爬上了那棵老槐,兩人在兩棵枝杈上一左一右前後夾擊,真得就把那隻皮毛锃亮,大松鼠一般的錦狸給逮到了。
樹下已經聚了許多人在看著,有他們學子也有打獵的侍衛,還有一些長相和他們不太一樣的番邦人,紛紛鼓掌叫好,葉勉蹲在樹上抓著那隻錦狸,滿臉的得意,一時不查,差點一腳滑下樹去,把樹下魏昂淵李兆幾人嚇得嗷嗷叫喚。
回去的路上,雖被幾人埋怨個夠嗆,葉勉的嘴巴依舊咧得合不上,她娘定是喜歡!
第43章 綠珍珠
幾人一起去上交了獵物, 登錄在冊,紛紛點了要換的賞賜, 葉勉逗了逗手上籠子裡的錦狸, 這小東西長得倒是怪好看的,像個小狐狸,滿眼的機靈, 要不是為了他娘高興,他一定帶回寶豐院好生養著才是。
葉勉滿眼不舍地將錦狸交了出去,幾人見他那副樣子哈哈大笑。
秦敖道:“除了這種林苑,外頭還有兩個山頭倒是也現過,以後哥帶你抓去!”
幾人各回了院子重新梳洗, 便急急出去趕赴御宴。
他們幾人雖出身名門,卻都隻是學生, 與皇子們和侍駕而來的文武臣子相比, 自是排到了宴尾去坐著。
幾人卻都不在意,他們又不是即將出仕需要交酬的坤字生,如此更是自在,魏昂淵更是因著不用在同來伴駕的魏丞眼皮底下吃宴暗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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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勉卻探著脖子往前看了看, 上面正坐的明黃龍袍定是皇帝了,皇帝左下側的青年身上繡著五龍,應當是太子,太子下首之人看長相是番邦人, 應當是朝禮而來的兩國客人,而另一側居然坐著魏丞與他哥葉璟, 兩人正說些什麼,魏丞頻頻撫須而笑。
想想他們平日裡打趣說他哥是皇帝跟前的最大紅人,葉勉心裡“嘖嘖”兩聲,此言倒是不虛。
而另一處,是身著華貴的太後領著一位宮妃打扮的女子坐在上首,身邊另一側坐著的是一襲霜色藻紋雲袖華服的榮南郡王,太後正一臉慈愛地撫著他的手說些什麼,席下兩側則是皇子們與文武臣子按著品階而坐。
魏昂淵見葉勉一直往那頭打量,便問他:“第一回 見嗎?”
葉勉點了點頭。
魏昂淵小聲地給他解釋著,“太後身邊那個是嘉貴妃,是宮裡最聖眷不衰的老宮妃了,封了榮王的二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皆為她所出。”
葉勉聽了不僅咂舌。
魏昂淵接著說道:“皇後這些年身體一直抱恙,後宮皆是嘉貴妃在打理,據說......”魏昂淵附耳小聲道:“嘉貴妃進宮前就與聖上是青梅竹馬,倆人感情比帝後好上許多。”
葉勉聽了不僅朝太子瞟去,魏昂淵氣音小心道:“聽我爹說,貴妃和二皇子容王卻有那個心思,隻是聖上現如今人在盛年,他們面上倒不敢顯。”
葉勉聽魏昂淵與他八卦不僅有些好笑,“你爹怎麼什麼都與你說?”
魏昂淵看了他一眼,“出仕之後,這些都不知道怎麼行事?你爹不與你說?”
葉勉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道:“他沒指望過我什麼吧。”
魏昂淵一噎,咳了聲道:“那我與你說,”魏昂淵往另一邊揚了揚下巴,繼續說道:“那個穿絳紫色袍子的就是出了綠色珍珠賞頭的五皇子,也是聖上最寵愛的兒子,據說為了多留他在宮內一段時日再出去開府,把與他同歲適婚的六皇子的婚事一齊往後拖了一年,六皇子的母妃因著這事氣得病了許久。”
葉勉恍然,小聲問道:“那太子豈不是都要躲那個五皇子三分?”
魏昂淵搖頭,“也不是,聖上還是認允皇太子的,從小到大一直帶在身邊教他儲君之道,從看不出有其他想法,而且皇後的娘家和太子妃那邊都不容小覷,不然......”
魏昂淵沒有說下去,葉勉卻點頭了然,不然現在朝上哪能如此風平浪靜,怕是早就翻了天了。
葉勉往皇子那頭看了看,隻見五皇子已經起身,去了太子那邊一道與那幾個番邦首領交酬。
不過似乎隻有北轕的人對五皇子頗為熱情,昭南國的兩個王子卻是頻頻朝著離著有些距離的榮南郡王那裡舉杯示意。
葉勉不僅心下奇怪,扭頭看魏昂淵。
魏昂淵道:“五皇子的舅舅是鴻胪寺卿,因而他與這些番邦蠻子有些交情,北轕靠著野蠻嗜血剛剛徵屬了北蠻那邊那些大小部落,如今正是要平撫臣民,與我們求錢求糧的時候,我們為了北境安穩,也隻好舍上一些,而那昭南國就十分有意思。”
魏昂淵笑了笑。
“怎麼?”葉勉十分感興趣問道,“他們和榮南郡王似是八竿子也打不著吧,怎麼待他比待太子還殷切些?”
“昭南國雖是小國,卻不似北轕那邊荒蠻,很是有些奇域物產和礦山,我們用來鑄幣的京銅,便大多由他們供給,可一直以來銅運古道都是險上又險,十分艱難,每年不知要損失多少人馬。”
葉勉皺眉,“這與莊珝有什麼關系。”
“聽我說完,”魏昂淵道:“金陵的莊家不僅在南邊把持著鹽業,在漕運水道上也是十分了得,前幾年幫著昭南國修了金江的運銅水道,去歲始昭南運銅至京已經是一多半用於江道,再不會出現“昭銅晚至,京城銅價騰貴”的情況,而也就是這個契機,昭南與莊家有了交情。”
“那又如何,至於這麼小心巴著?”葉勉叨咕道。
魏昂淵喝了口茶,看著葉勉說:“莊家每年在江南船運海市上,一本萬利賺的缽滿盆滿,去歲大文剛剛放開嶺南的兩處外港,可是嶺南多瘴氣又在造大型海商船上沒有經驗,莊家便趁機帶著海外異國求來的去瘴之法和造船的能人工匠鑽了進去,而昭南無外港,見與他們相接的嶺南如此地利人合,每日回船都是暴利,如何不眼紅哭求著借地分一杯羹。”
葉勉聽得瞠目結舌,嘟囔道:“我說公主府怎麼出手如此豪闊,一出手就是幾年的國庫收入,敢情夫家幹得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這莊珝不會是公主府怕皇家忌憚送來做人質的吧?”
“哪裡至於做人質,你野本子看得太多了不成,”魏昂淵笑了笑道:“嫡長公主與當今是一母同胞,感情從小就十分不錯,莊珝可是聖上嫡親的外甥。”
“不過,”魏昂淵話鋒一轉,“你想的那處卻也不錯,如果長公主未嫁到金陵,莊家哪敢放開手來什麼好事都參一腳,怕是早被人拆吞入腹了,現如今坐擁這滔天富貴,讓莊珝進京也是不得已。”
葉勉眼睛轉了轉,小聲道:“你可知長公主和莊珝對那兩邊......”葉勉朝太子和嘉貴妃那邊看了看。
魏昂淵嘆道:“我爹說長公主府最高明就是此處,從安排莊珝進京以來,做的事處處得聖心。”
“怎麼說?”葉勉好奇道。
“嘉貴妃的堂哥去歲剛升了兩淮鹽運使,差去了南邊,隻是在這肥口上卻急躁了些,貪賄甚多,不僅收了許多鹽商們的孝敬,還貪墨了一些本應上繳國庫的鹽稅,被長公主揪了出來直報御前,聖上大怒,嘉貴妃帶著三個皇子跪求了許久,才沒帶累貴妃娘家。”
葉勉恍然,“怪不得上次聽你們講五皇子與莊珝鬧的如此厲害,原是打這裡來的,”葉勉想了想又小聲問,“那莊珝站太子那頭?”
“非也,”魏昂淵搖頭道:“太子明著暗著拉攏他,莊珝也隻搖頭不打攏。”
葉勉一怔,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明了道:“長公主和莊珝隻站聖上那頭!”
“你倒是比我有悟性,我爹當時與我講時,我卻沒想到如此,”魏昂淵看著他笑出一口白牙,又接著說:“聖上如今正在盛年,再疼哪一個皇子,也不希望下邊臣子早早就做什麼擇選,而長公主立馬與莊家一起將南邊鹽業上的明暗收支賬錄呈了上去,以後聖上哪還愁派下去的鹽運使不清廉。”
葉勉豎了豎大拇指,心道,如此一來皇上的嫡長姐搖身一變,成了他在南邊最妙的一張牌。
“不止如此,”魏昂淵接著道:“莊珝此來進京還代長公主承諾與聖上,今後莊家每年在外港海事貿易和鹽業這塊,除了正經的課稅,還將多分三成與皇家充盈我大文國庫。”
魏昂淵和葉勉在這邊湊著腦袋嘀嘀咕咕了許久,李兆他們早已不耐煩,捅了捅他們示意二人往前去看,葉勉抬頭,隻見前頭已經開始“頒獎”了。
禾神供臺上的賞頭,正根據宴前冊上登錄一一賞賜下去。
葉勉嘻嘻笑著搓了搓手,隻等前面禮官念他的名字,隻是等到了最後,兩根祖母綠的珍珠簪卻被賞給了七皇子,七皇子又把它們親手插到了嘉貴妃的發髻上。
皇帝哈哈大笑著贊七皇子人小卻能幹又有孝心,嘉貴妃更是看著七皇子笑得一臉的慈愛,底下臣子們紛紛附和著。
葉勉咬著嘴唇,看著那邊一臉懵逼,明明他去登錄獵品的時候,隻他一隻錦狸,那管事禮官還贊他來著,難不成後面七皇子也逮到了?
李兆、阮雲笙幾人氣的不行,連另一頭坐著的秦敖都變了臉色,魏昂淵更是起身就去了禮官那頭,葉勉起身要追,卻被李兆給按下了。
“讓他去!”李兆憤憤道:“田下林裡折騰了我們快兩個時辰,最後差點從樹上摔下來,還不行我們問問?”
阮雲笙也氣道:“出不起那賞頭就別拿出來,哥哥手裡賞出來,被弟弟拿了,戴在自己親娘頭上,也不嫌丟人!”
葉勉咧著嘴扯了下唇角,面上無所謂笑笑,心裡卻是很有幾分失望的,也知道無論魏昂淵在禮官那裡問出個什麼,已經插在嘉貴妃頭上的金簪是不會再賞給他的。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魏昂淵就黑著臉回來了,悻悻地與他們說,“確實七皇子後來也送去了一隻錦狸,剛剛我去看了,那邊確是兩隻都在。”
李兆不忿道:“那怎麼了,我們勉哥是第一個捉到登錄在冊的,還沒個先來後到的規矩不成?”
溫尋也虎著臉,“就算是一人一隻錦狸,那珍珠簪也該一人一支才對,他這算什麼?”
葉勉見他們一個個都繃著小臉兒,怕他們因這事壞了心緒,忙笑著故作輕松道:“算啦算啦,以後讓我大哥去外頭淘弄一個便是。”
這邊宴席已經開宴,葉勉調整了一下情緒,與他們插科打诨地說笑起來,幾人面上才微微好些。
宴到中時,隻見幾個番邦侍人抬上一尊十幾尺高的檀香木觀音像走了上來,原來是昭南國獻與常年禮佛的太後作下個月千秋節壽禮,太後看著十分得歡喜,坐在太後身旁的榮南郡王朝昭南國王子點了點頭以示謝意,又和身後站著的夏內監吩咐了兩句。
夏內監彎著腰得了吩咐後,便轉身下去了。
過了一會,夏內監帶著榮南郡王的四位侍女捧著兩幅畫走了回來,回禮與昭南國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