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男朋友。」
「你們才談多久?」
「多久都沒關系,他開心我開心就行。」
喘息。
他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臉都綠了。
「這樣做不好嗎?」
「當然不好。」
他攥住我的手。
「你怎麼那麼聽話?」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以為用這些就能留住男人?」
我掙脫。
沒掙脫開
「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我不懂。」
「你那麼懂,你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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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晦暗。
「宋汐汐。」
「你想讓我教你,怎麼讓你男朋友更開心是嗎?」
「我錯了。」
我很快地服軟,原話奉還。
「你說得對,我們隻是朋友,別過界了。」
他冷呵一聲,笑了笑。
「隨便你。」
服務區洗手間人很多。重新上車。
他車速很快。
空氣比剛開始還要凝滯。
8
下車,已經是晚上。
寸土寸金的半山。
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眾人打過招呼。
陸明亭從樓梯下來。
「客房你們隨便住。」
「但三樓別去,那層是我哥的。」
有人喊餓了。
我提議去山下的星級飯店吃晚餐。
「那家要提前一個月訂的。」
角落裡,林暮美端坐著開口。
「你難道不知道嗎?」
閨蜜坐在我邊上。
「那家是陸明亭他哥名下的。」
她微微一笑:「陸明亭這都沒和你說?」
林暮美張了張口。
憋紅了臉。
「走了,吃飯去。」
陸明亭替她解圍。
眾人起身去開車。
閨蜜小聲地和我吐槽:
「她想和陸明亭復合,他還沒答應。
「炮火全懟你身上了。」
飯店包間。
落地窗外,遠山湖光。
裡頭人喝得盡興。
有人問了陸明亭一嘴:
「你哥常來這裡嗎?說不定能遇上。」
「你哥有女朋友嗎?」
聞言。
他酒杯一頓,落回桌面。
我酒杯一舉,喝了半杯。
陸明亭瞥了一眼我。
「他眼光高。」
周圍人附和。
「是啊,別看他長著一張很會玩的臉。」
「其實是出了名的難拿下,你就放棄吧。」
包間半開的門外,路過一位叔叔。
我學校的院長。他探頭。
和陸明亭打了聲招呼。
「你哥在隔壁啊,來來。」
「诶,」他笑著看我,「汐汐也在呀,剛說到你呢,一起一起。」
隔壁。
一牆之隔。
我和陸明亭並排地走。
走出了一種見家長的感覺。
包間門一開。
目光聚集。
沈西今在人群中向來扎眼。
一身黑襯衫,銀邊眼鏡下眉骨優越,隱著冷感貴氣。
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哥哥也是家長。
除了,他是我三個月沒見的男朋友這件事情。
他去國外開會前。我們吵了一架。
沈西今目光越過陸明亭,落在我臉上。
「哥。」
陸明亭和他打了招呼。
我跟著他,硬生生地喊了句:「哥。」
靜默幾秒。
沈西今眉梢微挑。
說了三個月以來第一句話。
「我又不是你哥,跟著他叫算什麼?」
聲音清晰好聽。
十足不給人面子。
回包間的走廊上。
陸明亭沒忍住。
問了我兩句。
「我哥很討厭你?「你做了什麼?」
我一個也答不上來。
包間內。
我掏出手機。
看了眼置頂的那個人。
對話框停在三個月前。
我抬手,又喝了一杯酒。
飯桌上,林暮美把話題引到我身上。
「汐汐,你在大學都沒談戀愛的嗎?」
「沒人追你嗎?」
我一頓。
眾人目光挪在我這裡。
「她有啊。」
陸明亭眉眼淡淡。
「和自己學長談著呢,不是嗎?」
眾人炸鍋。
「你怎麼不說啊?」
「我們系的嗎?哪個啊?」
我擺手:「不是,沒和他談。」
陸明亭眸光一轉。
外頭悶雷。
暑夏,夜裡下了點雨。
打斷了這個話題。
停車場。
眾人紛紛安排上車。
我和陸明亭走在後頭。
「不是他,那是誰?」
我轉過頭。
他淡淡地開口:「還是說,根本就沒有?」
「你很介意?」
「朋友之間,問一問都不行?」
走到車邊。
林暮美想跟著陸明亭的車。
「我喝酒了。」
他拒絕。
「我哥讓我等他,他也喝不少。」
「那你們女生先走,」開車的朋友說,「我和陸哥等著。」
我要走。
被陸明亭拉住了。
「你留下。」
他松開手,解釋。
「我託我哥照顧你,多少要當面說聲謝謝,不介意吧?」
「行。」
我點頭。
閨蜜的腳都邁出去了,又撤了回來。
挑眉看了眼陸明亭。
臨走前,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明亭,告訴你件事。」
「你說。」
「汐汐的男朋友今天也在場。」盡頭,沈西今撐著黑傘。
朝我們走來。
名車後座。
三個人略顯擁擠。
車廂晃動。
大腿不是碰著左邊,就是貼著右邊。
我閉緊膝蓋。
在中間,坐得板板正正。
「你不是有司機嗎?」
陸明亭問他哥。
嗓音很清醒。
沈西今不同,他上車就閉眼。領口微敞,單手撐著額頭。
像是醉得厲害。
兩杯酒意上湧,其實我也有點暈乎。
車一晃。
我腦袋跟著一晃一晃。
徹底地睡過去了。
陸明亭習慣性地伸手。
想讓我的頭靠在他肩膀上,至少能舒服點。
我迷迷糊糊。
低聲地抱怨了句:
「你壓到我頭發了,沈西今。」
連名帶姓。
車內空間不大。
聽得一清二楚。
陸明亭的手,僵在半空。
開車的朋友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陸明亭。
空氣凝滯。
他抬手,繼續了未完成的動作。
我微微地掙扎。
他不管不顧。
像是一定要做完。
我頭一倒,沒什麼所謂。
他微緊的肩膀明明被枕著,卻如釋重負。
「別看我。」
他對駕駛座的人說。
「看路。」
窗外,月光掠過湖面。
始終靠在車窗上的沈今西。
半睜開了眼。
10
我是被吵醒了。
「天,陸明亭他哥真的好帥。」
我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身邊的閨蜜在打德州。
一圈人圍坐著。
沈西今信步從車庫走進來。
眾人和他打招呼。
「你們隨意。」他酒醒得快。
仿佛車上一切沒發生過。
「留下來住嗎?」
陸明亭問他。
「不了。」
「拿點東西就回去。」
「落什麼了?」
陸明亭很少這樣窮追不舍。
沈西今也很少這樣有問必答。
「衣服。
「你送我那件。」
說完,轉身上了樓。
陸明亭看了眼手中的牌。
穩贏。
但他臉上並沒絲毫笑意。
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醒了?」
我稍微地清醒。
「嗯。」
「能認清楚我叫什麼嗎?」
「陸明亭。」
他問這個幹什麼?
他散漫地一笑。
起身,將牌塞在我手裡。
「還算清醒,原諒你了。」
「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一輪下來。
我贏了不少。
雨停了一陣。
陽臺上,陸明亭低頭點煙。
煙霧淡淡。
夏夜潮湿,他在其中,介於青澀與成熟之間。
他什麼時候學會的,我全然不知。
可我不知道的,又何止這一件事。
林暮羨走過去。
兩人單獨地聊了幾句。
「復合是遲早的事情啦。」牌桌上,朋友闲聊。
「陸哥隻是賭氣而已。」
「他氣什麼?」
「聽說,是氣她不願意搬過去和他住唄。」
「林暮美就想耍耍小脾氣,誰知道陸哥不吃這套,直接分了。」
「你什麼時候見過陸哥哄人?」
我起身。
低聲地和閨蜜說:「去個洗手間。」
陽臺的人。
摁滅了煙。
朝我看了一眼。
三樓
大幅落地窗。
中古家具上泛著藍波冷調。
沈西今從浴室出來,擦著微微湿的頭發。
一眼就看見了我。
腳步一頓。
「你的衣服在我這裡。」
我又解釋了一句:「之前你落下的。」
他換了件白衛衣。
洗去酒氣,幹淨清冽。
「那天他在你房間裡?」
「嗯。」
他走到吧臺,倒了杯涼白開。
仰頭,喝了口。
「你拿我衣服幹什麼?」
我沒說話。
他坐在長凳上。
他問:「用不用我幫你回憶一下,三個月前我們吵架的原因?」
我答:「我說要分手。」
他再問:「因為什麼?」
彼此語氣平靜克制。
他像家教老師。
我像他那成績優異的學生。
校對著試卷的最後一道大題。
「因為你不肯讓我睡。」
「你說,我年紀還太小。」
「你說,等我想清楚再來。」
然後,一想想了三個月。
一次也沒聯系過。
他夠冷靜清醒,比我能忍。
畢竟比我大了四歲。
沈西今放下水杯。
走近。
停在我面前。
空曠的橫廳,隻開了一盞昏黃燈。
如日落沉淪。
「你想清楚了?」
「沈西今,」我抬頭看他,「你都不抱我。」
他長睫低垂。
「汐汐。」
「你喝醉了。」
「下樓去睡覺。」
說完,關上了三樓的門。
十二點零五分。
12
陸明亭留學離開的第三個月。
他和林暮美官宣了。
原來他給人送花是這樣的。
我一次都沒收到過。
那天晚上,我和沈西今見了第二面。
大一新生聚會。酒吧裡。
突然放起初三晚自習下課,陸明亭給我聽過的歌。
大家嘻嘻笑笑。
恍惚又是那個教室。
當時,陸明亭低聲地在我耳邊說。
給我聽了這首歌。
很多年後,我每聽一次,就會想起一次。
我不相信。
「我肯定把你忘掉了。」
當時,我心裡想著。
他又不喜歡我。
我為什麼還要記得他?
太不公平了。
我起身。
大學同學問我去哪。
我笑著說:「出去喘口氣。」
酒吧門口。
我坐在花圃邊。
頭頂是一棵棕榈樹。
我打電話給閨蜜。
「汐汐,怎麼啦?」
聽見她的聲音。
我鼻子一酸。
「我覺得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了。」
「別胡說。」
「你會遇到很愛很愛你的人。」
「不會的。」
「汐汐,」她很溫柔,「去買點東西吃。」
我聽話。
目光所及,隔壁有家麥當勞。
我買完,重新坐回花圃邊。
想吃薯條。
結果撕開番茄醬,擠了我一手。
黏黏糊糊。
我的手懸在半空。
就這麼等著。
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可眼淚「吧嗒」不由分說地掉下來。
周圍行人來來往往。
頭頂陰影。我抬頭。
撞進沈西今一雙過分好看的眼睛。
他蹲下身。
拉過我的手。
一點一點地擦幹淨。
樹影搖曳。
落在他額前碎發上。
他說:「別太欺負人啊,番茄醬先生。」
我「撲哧」一笑。
好幼稚的笑話。
他唇邊輕揚。
那頭有人喊他。他擺擺手。
「回家。」
他們說,沈西今從不中場走人。
那次是個例外。
他送我回家。
陸明亭說得對。
他哥確實很會照顧人。
見過他的女生都這樣說。
該浪蕩的時候很浪蕩。
該正經的時候很正經。
隻是,沒人能拿下他。
第三次見他,是在學校。
國外頂尖名校的學術大拿開講座。
他在一旁陪同。
帶著銀邊眼鏡,偏過頭和人低語。
和那天在酒吧,判若兩人。
「他就是那種派對玩瘋了,回家還能通宵復習的人。」
學長和我說。
沈西今高中三年霸榜省實第一。
他從不是那種低調內斂的。
散場時,沈西今和我站在走廊看日落。
「看不出你是會讀書的樣子。」我直言不諱。
他眼尾微挑。
「我拿全獎出去的好嘛,姐姐。」
我笑。
他說:「笑屁啊。」
「你叫我什麼?」
他噙著笑。
「宋汐汐。」
對視。
他先別過了眼。
「他是他,我是我。」
「我不是陸明亭的替代品。」
他這句話。
我想了一晚上。
第天一早,去敲了他家的門。
清早。
他單手撐著門框,頭發炸毛。
「我們試試。」
我怕他不答應,又補充了一句。
「頂多半個月。」
我們試了半年。
並不順利。
談戀愛比我想象中難太多。
收到他發來的短信。
我第一反應是鎖屏,反手蓋住手機。
刻意地表現冷漠。
讓那種說不清的情緒得以緩衝。
他說話的語氣。
回復的速度。
我都會下意識地去揣度。
無數個牽手的瞬間。
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他隻是現在上頭。
誰知道他能喜歡我多久?
特別內耗。
我討厭這種感覺。
沈西今很聰明。
他也感覺到了。
可四下無人時,我總想留住些什麼。
我沉淪欲海。
試圖在其中找到一絲我值得被愛的證據。
他縱著我,肆意胡來。
卻在關鍵時刻止步。
「汐汐。」
「你還小。」
「你想清楚再來。」
他在給我留後路。
我想,我確實沒那麼喜歡他。
於是,我選擇最不應該的逃避。
我們都清楚,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
「那分手?」
他沒說話。
隔天,直接坐飛機去國外。
他從沒這麼生氣過。
也間接,暫停了分手這個決定的實施。
我們的聊天。
就停在了三個月前。
他離開那天。
我突然意識到。
我的身體在下意識地回避。
因為太喜歡。
所以逃離。
可是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十指相扣的人。
卻沒多少被推開後,還願意堅定地回握的手。
沒有誰非要愛誰的道理。
沈西今更是。
他不缺人愛。
我下了樓。
重新窩回閨蜜身邊。
他們換了種玩法。
幾分鍾後,沈西今也下來了。
夜深,屋外又開始落雨。
他身著白衛衣,握著傘柄。
像要融進偌大的雨裡。
「沈哥,要走了?外頭雨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