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和許嬌嬌訂婚的那天去別的家庭了。
一個父母恩愛的家庭。
14
顧易年沒有回國,他查到了我的住址。
和三年前的大海撈針相比,我並不意外他現在能查到這些。
我早已釋懷,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年,也沒必要躲著他。
「向暖,給我一次機會補償你,好嗎?」
顧易年攔住我,我認識的他從來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此刻,他向我彎下了腰,聲聲祈求。
我頓了頓,看著這個曾經相伴的男人,神色冷漠:
「如果什麼都可以彌補的話,那三年前那個走投無路近乎絕望的我算什麼?」「顧易年,大家都是成年人,留點體面。」
我頓了頓,想起從前他送給我的話:
「好聚好散。」
顧易年還想上前,被我的助理凌毅攔下。
「這位先生,請自重。」凌毅語氣溫和,卻不怒自威:
「如果你繼續糾纏,我方將採取法律手段將你遣返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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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毅打開後座,抬手護住我的頭頂,送我上車。
顧易年咬牙切齒地盯著凌毅過於親近的動作。
「你又是誰?」
關上車門後,凌毅平靜地將名片遞給顧易年。
「我是向總的私人助理凌毅,你有什麼事先找我預約向總的時間。」
車子平穩前進,我回頭看了一眼。
顧易年攥著拳頭,死死盯著我們離開的方向。
我不禁失笑,調侃坐在副駕的凌毅:
「凌助,看你平時老老實實的,沒想到氣人的功力也不錯。」
凌毅臉上沒什麼表情:「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嘖,不經逗,沒意思。
我低頭處理文件。
在我看不見的角落。
凌毅盯著後視鏡的身影,握緊了拳頭。
15
在凌毅的動作下,我很少再碰見顧易年。
我肯定了他的工作能力,並給他的年終獎提成再漲百分之二。
凌毅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端了一杯紅糖水還有暖寶寶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我一拍腦瓜,怪不得這幾天這麼煩躁。
原來是生理期到了。
我癱在沙發上,凌毅將餐盒擺好在我面前。
「怎麼不是我平時吃的那家啊!」
凌毅從餐袋裡拿出筷子和湯匙遞給我,不緊不慢地說:「這是我熬的雞湯,這幾天就別吃外賣了。」
我撇了撇嘴,親手熬的湯,總不好拒絕。
可是我最近在減肥!
正當我兩頭為難時。
凌毅已經盛了一碗遞給我,輕聲道:「湯裡的油,我已經撇去了,不會胖的。」
我忍不住感慨:「以後誰當你老婆得放鞭炮慶祝個三天三夜。」
凌毅垂眸看著我喝湯,神色閃過一絲我不懂的情緒。
他嘴唇張了張,正要說話卻被兩道幼稚的聲音打斷。
「幹媽!幹媽!」
「暖暖!我跟幹兒子來看你了!」
小豆丁和李邁克飛撲過來,被凌毅擋在我身前穩穩地接住。
「幹媽,陪我去遊樂園好不好?」小豆丁抱著我的腿。
我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強顏歡笑。
「改天好不好?幹媽今天不舒服。」
小豆丁見狀,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開心地大叫:「我有妹妹了,是嗎?」
肉乎乎的臉蹭著我的肚子:「幹媽,你終於答應幹爸給我生妹妹咯!」
我?
我瞪了一眼縮在一旁戳手指還裝鹌鹑的李邁克。
凌毅站了起來,拎著小豆丁的領子將人提了出去。
「凌叔叔給你準備了幾本暑假作業。」
再回來時,我剛訓斥完李邁克別帶著豆丁胡鬧。
凌毅見李邁克要喝雞湯,三兩步走過來搶走雞湯。
「凌助理,你什麼意思!」李邁克不滿地蹙眉。
凌毅冷著臉,嘴角輕扯:
「這湯喝了會羊尾。」
「靠了!!」
16
再次見到顧易年是在我公司的會議室。
以客戶的身份。
我不受嗟來之食。
但是付出所得的,我不拒絕。
顧易年一改往日,在商言商,挑不出錯處。
倒是李邁克越發無理取鬧,天天在我辦公室蹲著。
我去哪,他跟到哪。
但我也無可奈何,他跟我的合伙人沾點遠親的關系。
中英混血,還是家裡最小的兒子。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少爺。
在不知道多少次,他打斷我和顧易年的項目會議時,我發了脾氣。
李邁克愣了一瞬,歐式的桃花眼瞬間溢滿了委屈。
「以後不會了。」
自此,李邁克消停了一段時間。
也不穿他的皮衣,改穿西裝了。
過耳的長發打上發膠,竟有幾分沉穩的氣質。
小孩打扮起來,像模像樣。
李邁克將合同往桌子上一擱,反駁道:
「我不是小孩!」
「我已經長大了!」
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跑,回家繼承了一間公司,要來跟我談合作。
談及工作時,他又困又餓,昏昏欲睡。
但凡沾點顧易年的事,他立馬警戒起來,像護食的小狗,眯著眼,毫不遮掩他的惡意。
我雖隱隱覺得不安,但還是權當他鬧少爺脾氣。
直至項目完美落地的慶功宴上。
顧易年舉著酒杯與我輕碰,眸子深然。
「向暖,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合拍。」
「用「天生一對」來形容我們都不為過。」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燈光一暗,響起了舒緩浪漫的協奏曲。
再次亮起時,李邁克抱著厄瓜多爾玫瑰向我走來。
他單膝跪在我面前,將一枚鑽戒捧至我面前。
「暖暖,嫁給我好嗎?」
我趕忙將他拉起來,壓低了聲線:
「你瘋了!」
「我比你大十一歲!」
李邁克反握住我的手,語氣委屈:
「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小?
「我長大了!我也可以成熟穩重。」我嘆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他的手。
「你不用為了誰改變。」
「我隻是把你當作愛胡鬧的弟弟。」
李邁克眼神黯淡一瞬,又揚起希望。
「那你適應一下把我當做戀人。」
在我不知作何回應才能讓他死心時,凌毅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將我帶下臺。
回到別墅時,我松了一口氣。
凌毅給我端來一碗安神茶,轉身站在我身後,指腹輕揉我的太陽穴。
「謝謝。」
「我的本職工作。」
合伙人給我打了通電話。
我抿了抿唇,摁了接聽。
「行啊你!」
「別取笑我了,要瘋了。」
「李邁克,中英混血,身高187,身家數億,怎麼就配不上你了嗷?」
「我比他大十一歲啊!他就一小屁孩!」
那頭立即傳來李邁克按耐不住的聲線:
「我不小!」
「暖暖,我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李邁克還想說什麼,被豆丁他媽打斷:
「他十九歲了,這裡不同國內,可以領證的。
「如果你是擔心他家的話,這個你放心,他家很開明,一切隨李邁克喜歡。就算你當回渣女,他家還是有能力給他兜底的。不是他逼我說這些話的,我說的都是事實。」
17
三十歲,正是闖的年紀!
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李邁克。
他仍不死心,以工作的名義賴在我公司,和顧易年暗中較勁。
我隻好盡量躲著他們兩個,讓凌毅跟他們對接。
凌毅總能安排妥當,我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隻是這樣的好日子很快就到頭了。
顧易年喝了點酒,在我家門口發酒瘋。
「向暖!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全都給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旁邊跟他一起鬧的還有李邁克。
「你的髒東西丟垃圾桶裡都沒人要!」
「暖暖,你別要他的,要我的,我的很幹淨。」
我捏著眉心,揭下剛敷上的面膜。
忍住給外面一人一個大嘴巴子的衝動,給李家打了一通電話,讓他們把喝醉的李邁克接回去。
門外的爭吵依舊不休。
顧易年其實並沒有將李邁克視作對手,倒是對那個凌毅提防幾分。
他深以為然向暖不喜歡這種咋咋呼呼的毛頭小子。
無論是性格還是能力,他都比李邁克這種啃老的少爺沉穩得多。
顧易年冷哼一聲,李邁克受到情敵的挑釁當即暴躁:
「又老又殘的,你還哼上了!」
被戳中痛處的顧易年,火氣隨著酒意湧了上來。
「我跟向暖戀愛過十年,還有過一個孩子。」
話畢,顧易年愣了一下。
他的競爭力似乎就剩那麼一點,現在還有破罐子破摔的傾向。
「那還不是沒留住她的心,可見你有多差勁!」
李邁克毫不猶豫地回懟,一邊將人往外推操,直至失神的人跌坐在地。
我開門時,李家的人剛好趕到,接走了他們的小少爺。
我從未見過顧易年如此落寞的表情,他神色受傷地癱在地上,看向我的眸光充滿絕望。
「向暖,你知道嗎?」
「在找你的這三年裡,我經常做夢。」
「夢見那孩子哭得悽慘,他揮著手,問我為什麼不要它。」
「我的心跟被剜了一樣難受。」
「對不起,向暖,我真的對不起你們..」
顧易年單手遮住自己的眉眼以求護住僅剩的尊嚴,淚水卻先從指縫間滲出。
我嘆了一口氣:「你回去吧,別再來找我了,我們也回不去了。」
回想起他曾經的意氣風發,經過三年的精神折磨,三十出頭的年紀,烏亮的墨發長出了幾根銀絲。
我的心裡越發不是滋味,這段孽緣就此斷幹淨吧。
顧易年雙膝跪地,拉住我的衣角。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這輩子就栽你手裡了,你可憐可憐我。」
「原諒我好不好?」
我沒有回頭。
沉默是我的答案。
同一個地方,跌倒一次就夠了。
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18
路燈下的顧易年再也抑制不住洶湧的情緒,揪著心口的襯衫,蜷縮在角落裡發出陣陣悲鳴。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愛人,逐漸離去。
向暖背對著他,一次也沒回頭。
曾經,他以為生離死別才是最痛苦的。
觸手可及又遙遙無期的相遇,才是最煎熬最痛苦不堪的。
遠去的人,曾是他年輕時便挖掘到的金子。
隻是如今,那顆金子,卻再也不屬於他,也徹徹底底的拋棄他。
在沒有他捧場的角落,金子依舊散發著迷人的光亮。
他不得不承認。
沒有他的向暖,依舊過得很好,他從來都不是唯一。
在這場糾葛中,隻有他停在原地。
永永遠遠地留在原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