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欲言又止像是篤定了剛才他想跳下去。
溫霽別眼裏溢出笑意,對她搖了搖頭:「不會,再見。」
舒禹點點頭,看著男人的神情也不像那麼活不下去的噢...
溫霽別看著女孩兒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內,低頭把玩了下手裏的雛菊。
她剛說她考上了S大。
那一段時間他總是忙的不可開交,他讓人從S大的檔案裏找到了舒禹的資料,介紹裏就貼著大一入學時的她的一寸照片。
那時,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直到他忙完所有事物後剛理清那朦朧的悸動時,就聽說了她有男朋友。
是有些遺憾的,但也不是那麼痛徹心扉。隻是偶爾在午夜未睡時會想到那捧雛菊。
再遇到她是意料之外,心疼中也夾雜著喜悅。
女孩兒身上的稚氣早已褪去,她像一隻瀕死的鳥兒,毫無生氣,臉色蒼白的昏迷著。
他看著座椅上的姑娘,單薄的不像話,他甚至不敢伸手觸碰,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般。
溫霽別有些忐忑地等著她醒來,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沉穩了許多年,很久沒有這麼飄忽不定的感覺。
但他準備的說辭用不上,她不記得他了。
說不失落是假的,卻也沒再同她提過,以一個新身份相處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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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霽別耐心地照顧她,一點點地驅趕掉她的陰鬱沉悶。
為她買來了瑪格麗特,那和當初她送他的野雛菊很像。
他本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時機到了,他就同她求婚。
但那天,她說她要走了,她有自己的家,不想打擾自己的生活。
......
她離開後忽然失去了聯系,她答應的照顧瑪格麗特也沒有兌現。
溫霽別逐漸發現不對勁,他開始派人尋找她。
他有懷疑過譚序,她所謂的男朋友,在她消失三個月也並未找過她的男朋友。
可譚序家的小區,尤其是他那棟公寓監管森嚴,大概是他交代過保安,並不好進。
那一天,他僱的人帶回了消息,說現在看管最寬松的時候,他可以進去查看了。
但溫霽別在等來他的消息前就看到了新聞報道的一對情侶持槍自殺的消息。
......
舒禹不明白這現在算什麼,死後的靈魂出竅?
她像一縷魂魄站在自己的墓碑旁看著溫霽別,很明顯他看不到她。
她看著男人又溫和地對著她的照片笑了笑,語氣有些遺憾:「有點可惜。」
可惜什麼,可惜她年紀輕輕就死了?舒禹不解。
溫霽別沒再多說,起身撐著傘離開了,沒有再回過頭。
舒禹有些失落,他好像對她的死沒有那麼難過。鬼使神差地,她跟在了他的身後。
她看著他進小區時對門衛微笑著點了點頭,一如既往的紳士。
舒禹跟著他進了她的房間,來她的房間做什麼?
看著面前熟悉的擺設,舒禹有些懷念。
溫霽別就坐在她最愛的那個吊椅上靜靜地出神,片刻後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打開。
是兩枚素戒。
他把稍大的那一個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另一枚放在手裏。
他把玩著那枚戒指又握在手心裏。
「阿禹,今天的風有些涼,該是立秋了。」
舒禹怔怔地看著男人的動作,如果這還不明白,那便是裝傻充愣了。
恍然間,她想起了拿到錄取通知書那一天,她似乎在京薊大橋遇到過一個男人。
是溫霽別。
她走到他面前,蹲在他面前,仰頭看著他:「溫霽別,你是喜歡我嗎?」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男人聽不見沒有回答,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舒禹的眼眶慢慢的紅了,蓄滿淚水。手不自覺地向上伸出,在碰到他側臉時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尋著味道到了廚房。
溫霽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煤氣打開了。
她想關掉,伸手卻碰不到任何東西。
舒禹跑回去試圖喚醒他:「溫霽別,快走!快走啊!」
男人無動於衷地躺著,直至睡去。
舒禹再大聲的哭喊都是無用功,最後她哭累了,蜷著身子趴在溫霽別旁的地板上怔怔地流著淚。
她救不了他。
「上卷完」
舒禹腦子一片混沌,斷斷續續的畫面雜亂無章地在她頭腦裏亂竄。
忽然看到溫霽別躺在吊椅裏的那天。
「阿禹,今天的風有些涼,該是立秋了。」
「溫霽別!!」
舒禹猛得從床上坐起來。
室友連忙坐到她旁邊,語氣擔憂:「舒舒,做噩夢了嗎?」
舒禹怔愣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兒。
她的大學室友,鄭瑤。
她又不可置信般機械地轉了轉頭,看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她大學宿舍。
她不是死了嗎?為什麼在這?
舒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沒有彈孔,沒有任何傷痕。
鄭瑤看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身體,以為有什麼不適,便問:「哪裡不舒服嗎?」
舒禹被這一聲叫回了神,她垂下眸掩去眼裏的驚慌,定了定神:「瑤瑤,我有點渴,能幫我倒杯水嗎?」
「好呀。」
舒禹看著旁邊桌子上的鏡子映著自己的面孔。
還留著空氣劉海,現在是大一剛開學那段時間,她在遇見譚序後就留起了八字劉海。
雖然不可置信,但這種事的的確確發生了。
她重生了,重生到了大一剛開學的那一年,而且似乎還沒有遇到過譚序。
等鄭瑤回來,舒禹已經調整好情緒。
鄭瑤把水遞給她:「舒舒,燒退了嗎?」
舒禹點點頭:「沒事了。」
「那就好。」
這一天,舒禹沒去上課。
她花了一天的時間回想著前世的記憶,無論是譚序的拋棄還是後來的囚禁,她都歷歷在目。
還有溫霽別,那個什麼都不會說,隻藏在自己心底的男人。
無論如何,既然她重活了一回,就該迷途知返。
舒禹下定決心,這輩子要遠離譚序。
......
第二天下了早課後導員找她談了話,臨走時導員遞給她一份資料:「舒禹啊,把這個順便送去經濟學院啊。」
舒禹怔怔地看著手裏的資料,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她整理好情緒,點了點頭:「好的。」
走到那個拐角時,她餘光瞥到了譚序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
為了避免遇到他,她已經晚過來半個小時了,怎麼他還在這?
舒禹沒多想,目不斜視地繞了過去,沒注意到身後男人的身影一頓。
舒禹回到宿舍撫了撫胸口,心中想到:「應該以後不會再跟他有交集了吧。」
那天晚上上選修課,她隨意選了一個裏面的位置坐下。
沒多久,舒禹餘光看到有人在她身邊坐下。
她轉頭看過去,和譚序的視線對上。
「同學,這裏有人嗎?」譚序坐下才問。
舒禹皺了皺眉別開頭去:「有人。」
譚序的手緊了緊,聲音有些暗啞:「那等他來了再說吧。」
譚序這一年大四,早就修完了所有的課,來這幹什麼?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一世譚序主動找上她了。
但她至少現在不想和譚序坐在一起,她拿起書起身,對譚序說:「麻煩讓讓。」語氣冷淡。
譚序沒動,像是沒聽見,隻不過垂在身側的手握得越來越緊。
舒禹再想開口時,老師走了進來點名,她隻好在位置上坐下。
但坐下後,也是頭偏向窗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唯一欣慰的是,整堂課譚序沒有再來打擾過她。隻是在下課間,忽然轉頭問了她一句:「學妹,可以加個微信嗎?」
舒禹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堅定:「不可以。」
......
那天像是個意外,舒禹後來沒再遇見過譚序。
這一屆學生證發的有些晚,她拿到後看著手裏證件上的一寸照有些怔神, 她想起溫霽別給她墓碑選的照片。
這個時候溫霽別在幹什麼呢?她想回公寓看看他,又怕突然打擾。
畢竟這時的她不記得溫霽別的這個人,更遑論他的家庭地址。
舒禹有些鬱悶。
對於溫霽別,她更多的是抱歉和感動,至於喜歡應該還算不上。
上一世她整個人的情緒都給了譚序,愛也是他,恨也是他。
但這一次,無論會不會喜歡上,她都要補償溫霽別。
週五下午後便沒有了課,宿舍內室友正商量著去哪玩,一系列活動等等。
舒禹提不起興趣,她的記憶早已對大學的新鮮感過去。
室友也不勉強,隻當她發燒剛好,身體還虛弱著。
傍晚室友三人就出了門,這時段的微風很好,微涼又柔和,吹走了正午留存下的焦躁。
舒禹穿著寬松的米白色寬腿褲和淺黃色喇叭袖在校園裏百般無聊地遊蕩著。
不自覺間,她已經快走到了校門口。不經意間抬眼望去,看到了一道身影,腳步頓時停在原地。
她有些不可置信,溫霽別站在校外,看不清神情。
舒禹抬起腳步慢慢地走出去,到他面前抬頭看著他。
溫霽別有些意外,小姑娘似乎還記得他,畢竟那件事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你果然考到S大了。」
舒禹看著男人熟悉的笑容,鼻尖瞬間就酸澀起來。
本來不打算這麼早就去打擾他的生活,但真的見到,她忽然發現她其實有些想他。
面前的男人這時還比較年輕,30歲都沒到,除開沉澱已久的氣質,光看長相似乎才二十多點。
是個年輕又好看的男人。
舒禹清了清嗓子,咽下哭腔:「嗯,沒有騙你呢。」
「你來我們學校有事嗎?」舒禹心底有個猜測。
溫霽別笑了笑:「我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