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一臉懵逼的接過手機,看著男人站起身離開的背影。
林予琛手指插進褲子口袋,看起來心情比剛剛好了許多,側頭對著一旁在和女伴喝酒的李澤,沉聲道:「送蔣赫回去,別出來丟人現眼。」
說完自己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度尷尬。
林予琛神色自然地接起電話的同時抬腳往外走。
蔣赫拎著酒杯走過去,「琛哥,我怎麼丟你人了…… 來邊喝邊說。」
林予琛本不想多待,手中電話在響個不停,又想起剛剛那女人全程無視自己的畫面,不耐煩的情緒溢於言表,眉宇擰起再次開口,「李澤別玩了,把他送回去。……」
李澤臉上還掛著笑意,「你不是要走了,順路送他回去。」
「不可能。」林予琛側過眸直接開口,索性關掉了手機。
剛說完包廂的門被打開。
葉淺到家時發現自己的背包落在包廂了,隻好又打車折回來拿,都怪柳悅那個臭女人不會喝酒還喝那麼多。
「你們還沒走啊。」葉淺先是愣住隨後環視一周,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林予琛舔了舔唇,表情委委屈屈的,「他一直灌我喝酒。」
包廂莫名沉默幾秒,蔣赫正拿酒杯對著林予琛,一臉懵逼。
李澤也跟著眉心直跳,這人都是有兩副面孔的嗎?
葉淺停下腳步,皺著眉看向他,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如同深埋地窖的陳釀一般,讓人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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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講有什麼用。」
林予琛上前了幾步,深邃的眼眸微瞇竟有幾分醉態,「開不了車。」
李澤見狀,沒管那麼多,機靈地附和,「是啊,他倆喝醉了,沒法開車,葉淺你正好送他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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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前面幹嘛,到後座去照顧我哥啊。」葉淺翻了個白眼,對著旁邊正準備開副駕駛車門的男人。
林予琛像是被嚇著了一般,內心不斷下沉委屈充斥,想起以前女孩總是溫溫柔柔的看著他細聲說話,現在隻會兇他。
行吧,沒什麼丟人的。
她早晚是他的女人。
被自己的女人兇兩句不丟人。
林予琛垂下眸縮回手,聽話地打開後車門。
葉淺在車外站了兩秒,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個男人,剛剛委屈的樣子,就像是被她狠狠欺負了一般。
可明明是他先推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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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一路無言,蔣赫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頭因為慣性總是往身旁靠,隻是還沒碰到就被一雙手嫌棄地推開。
葉淺聽到動靜看向後視鏡,卻直接撞進男人的瞳孔裏,漆黑深邃,如同旋渦讓人深陷其中。
她快速移開視線,「你沒醉。」
林予琛沉默幾秒,頭微微靠向一旁男人的肩部,低聲道:「醉了。」
葉淺沒有立刻說話,十字路口的紅燈亮了,她踩下剎車,沉靜的眼眸望著前方不斷跳動的數字。
最好的一段感情是勢均力敵,不平衡的關系隻會讓雙方都累,她不想再去仰望了。
女孩伴隨著夜色喃喃開口,「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再喜歡也會膩的。」
林予琛抬眸隻能看到她的側顏,突然有種不想往下聽的念頭。
「我現在同意你的話,所以以後……」葉淺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說隻會變成習慣,不會膩。」
蔣赫睡得真香,完全感受不到此刻氣氛的尷尬。
綠燈跳轉,葉淺目視前方,心臟因為男人的話驀然加快幾分,不過很快被忽略,「林總記憶力倒是不錯,不過,現在才說是不是太晚了點。」
林予琛臉色有些掛不住,神色陰鬱,忍下內心酸澀,指尖緩緩收緊,深刻體會了被拒絕的感受。
當真是不喜歡了,連笑都懶得給他,甚至邏輯性都比原來強了。
林予琛抬眸看向後視鏡,女孩臉頰輪廓柔和,微翹的睫毛在暗光下倒著陰影。
他們之間就像一個不公平的金字塔,過去他自由坦蕩隻顧向上看,轉身時她都在看著他。
再後來他像是著了魔,不斷去關心在乎,不斷轉身,甚至向她走去,可她已經穩穩立在金字塔頂端,目光裏再無他的影子。
突然的轉彎,蔣赫因為慣性頭直接靠在了身邊人的肩膀上。
林予琛不知在想些什麼,也沒有推開,隻是眉頭緩緩皺起,在抬眼看向女孩的後腦,嘴角自嘲般上揚,像是最後的掙扎和坦白,「我確實,喜歡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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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下,林予琛剛下車,葉淺就啟動引擎絕塵而去。
男人看著白色轎車的背影,想抽煙卻下意識忍住。
以前他拒絕他,無視她,她都不曾離開。
如今他告訴她,他愛她,她卻走了。
男人垂下眸,扯了扯嘴角,這場景似曾相識,他又被拋棄了。
隻是這一次是自己咎由自取,所以也沒資格求她接受自己的悔意。
他一直認為感情是最不值錢的,因為它可以隨著時間和外界誘惑隨時隨地地改變消失。
他甚至害怕別人的真心,因為他不要再當那個被捂熱卻又被拋棄的小孩。
可現在他卻在渴望得到偏愛,回憶女孩曾經溫柔的笑還有那份毫無保留的歡喜。
也從她身上幻想著他從未得到過的人間煙火。
但火光散去。
大夢初醒。
現在他又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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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天氣逐漸變冷。
葉淺忙於工作,偶爾的閑暇時間會想那天夜晚男人站在路邊落寞的樣子。
他們好像一個多月沒見了。
於是她心想那個人估計是清醒過來,於是放棄了。
這樣也好,她再也不用糾結過日了。
葉淺收拾好散落的心情,垂眼繼續看向電腦,但下一秒手邊的電話響起。
蔣赫的酒吧出事了。
葉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原本富麗堂皇的酒吧門口此刻圍著員警和救護車。
葉淺皺著眉往裏看,才發現滿地碎裂的酒瓶還有被人踩過的血跡。
她一開始以為隻是混混之間的打架,不承想如此觸目驚心。
葉淺在原地呆站了一會,看到蔣赫被人扶上救護車,頭上衣服上沾了血,以及在身後出現的林予琛。
她來不及多想,直接上前,沒見過如此場面的女孩,此刻說話都帶著些怯意,「哥,你傷到哪了?怎麼都是血 。」
蔣赫先是一愣,疼痛讓他眉頭皺起,竟還能笑出來,「沒事沒事,應該是骨折了。」
看著男人如此輕松的回答,葉淺懸著的心終於降落了一些,「你通知姑姑了嗎?我先陪你去醫院。」
蔣赫一聽連忙抬起沒受傷的手來回擺,「別,不能讓我媽知道,要不然我非得關禁閉不可。」
前面的兄妹談話你來我往,完全沒有注意身後冷著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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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室門口。
葉淺通過鏡子看著醫生在給蔣赫打石膏,果真是手臂骨折,突然她眸光一閃,那血是誰身上的?
「放心吧,你哥死不了。」林予琛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
葉淺被嚇了一跳,本能地轉身,身子卻一軟,
林予琛一隻手扶住了女孩,明晃晃的面露擔心,「沒事吧?」
葉淺感受到男人指尖溫熱的氣息在自己的手臂散開,久違的安全感從腳底湧了上來。
她順著男人敞開的外套拉鏈往上看。
是那張許久未見的白皙臉頰。
臉上有血漬還有汗珠,葉淺有一瞬愣神,眼底的擔心轉瞬即逝快到無人發覺。
就像是習慣一般,這麼多天築起的城墻,剛剛差一點就潰不成軍。
林予琛看著女孩冷靜的目光,哪有半分剛剛看蔣赫時那般慌張,他垂下眸自嘲般笑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
葉淺下意識後退一步,不去看他的臉,喉嚨發緊,「沒事,我等哥出來一起回去好了,你先走吧。」
林予琛頓住動作,低頭看著被她躲開的手。
他沒忍住,直接拉過女孩的手臂,將她身子扳過來,雙眼微紅。
「我也受傷了。」
就算很努力地不去在意,可看到他手上的血口,葉淺心臟還是狠狠一顫。
林予琛依然低著頭觀察女孩的表情,好像想在她臉上能看出破綻。
哪怕一點點也夠了。
可惜什麼都沒有。
他不明白,為什麼曾經滿眼都是他的人怎麼能做到如此冷漠。
醫院走廊,此刻格外安靜。
明明身高一米八幾的男人此刻頹然得垂下手臂,聲音低沉沙啞,「我也疼,你怎麼就看不到呢?」
說完不再看她,緩緩轉身離開。
葉淺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她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皎潔的眼眸此刻蒙上一層水霧,男人的話不斷回響在耳邊。
為什麼她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於是在她抬腳的同時,旁邊門診室的門開了。
蔣赫跟沒事人一樣嘴角還掛著些笑意。
葉淺因為蔣赫的出現腳步頓了一會,看著他並無大礙也松了口氣,再次抬眼望去,走廊已經沒有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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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哥去哪包紮傷口了?我們去看看。」蔣赫手臂被吊著,眼角一處有淺淺的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