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跟著治療,自己是戰士和輸出,當然要在前面開怪。
不過這個狀態並不好受。
她一邊保持著高度集中,加速著眼周劍氣循環,還要控制著不要太過劇烈而受傷,以此來捕捉到那些從樹藤和密葉間鑽出的各類小型魔獸,他們看似體型不大,然而被咬一口可能就會要命。
戴雅默默劃出一刀,劍氣光刃脫離刀身迸射而出,打飛了一隻撲來的五彩斑斓的小型毒蜥,“我聽過這種說法,有些人說高明的法師不是脫離咒語施法,而是擺脫‘某個魔法’這樣的限制。”
魔法這個詞有很多種意思。
首先是統稱,其次是具體稱謂,譬如說火球術,這就是一個一階魔法。
所謂某個魔法當然指的是後者,是數千年來各種法師發明的各種魔法,後人們學習時要先記住咒語,再去琢磨魔力的運行輸出等等技巧。
然而,以元素魔法來說,它隻是法師使用天地間存在的各系元素精靈,或者這其中的動詞可以換成操控、命令,也可以換成祈求、溝通等等,以達到某種目的——從燃起一個火球到燒毀一座城市,從凝結一顆冰花到凍結一片海域,本質上沒有區別。
所以,為什麼還需要咒語呢?
法師的思想和意圖,很難清晰地傳遞給元素精靈,並讓它們完全按照這樣的命令行事,因此有些偉大的法師發明了咒語,這些文字裡蘊含著力量,而且發音方式和間隔停頓等等都有特殊的要求,以簡化施法的過程。
或者說,大部分平庸的法師,如果不借助前輩們創造的咒語,根本無法釋放魔法。
“我認識的兩個森林精靈……”
戴雅和青樾青瑩姐弟倆討論過這個話題。
“他們在漫長的童年時光裡早就熟悉了魔法,也很習慣無咒施術,後來長大接觸到人類的魔法也感到頗為新奇,學了不少新的東西,他們對人類魔法界的某些死板要求感到不滿,但他們後來意識到,大部分人類的資質限制了隻能那樣學習魔法。”
身側有黑影一閃。
戴雅一身冷汗地躲過襲擊,反手一刀,劍氣狂轟濫炸,臉盆大的花紋毒蜘蛛漫天爆開,殘肢和毒液四處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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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隻來得及回身撲向後面的“需要保護”的治療。
然後,戴雅不出意外地將面露錯愕的男人按倒了。
他們以一個略顯奇怪的姿勢倒在樹枝上,周圍有很多盤繞的藤條,並不容易從樹上直接摔到地面,然而這不是重點。
戴雅一手支地,一手撐在金發大祭司的胸口,指尖傳來肌肉堅實溫暖的觸感。
因為懸殊的體型差,她的膝蓋卡在後者雙腿間,整個人幾乎跪坐在對方的大腿上,甚至能感受到健壯有力的股四頭肌,富有張力地收縮和拉伸著。
緊接著,一陣刺痛從後頸傳來。
戴雅意識到自己身上被濺到了毒液,她撐起身子,伸手摸到了潰爛的皮膚,還有驚悚的硬質觸感,“我的骨頭是不是露出來了?”
諾蘭有些無奈地坐起身。
小姑娘比他矮了許多,即使對方跪著他坐著,他也要低頭去看她。
金發男人嘆了口氣,伸手按住少女發絲鴉黑的後腦,將人直接壓向自己的胸口,借著俯視的角度倒是看清了傷口,“是。”
戴雅:“……”
這個人是不是太實在了一點???
“我的治愈術怎麼樣?”
她鬱悶地摸著傷口施術,指尖煥發出柔和的白色聖光,不等對方回答就繼續說:“好吧,我知道在你眼裡肯定很差,但我是聖靈體嘛,感謝光明神冕下,所以這種傷連淨化術都不用,一個低水平治愈就解決了。”
“其實……也沒有那麼差?”
諾蘭很認真地思考著,他似乎正在回憶自己見過的各種治愈術。
“還可以。”
戴雅有些驚訝,她知道對方不是那種過於事故動輒誇人說好話的類型,“我以為你作為一個大祭司,對治愈類聖術會有高標準嚴要求的?”
然後,她才發現自己忘記起身,諾蘭竟然也不急著站起來,就那麼坐著和她說話。
戴雅連忙跳起來。
想想他們初見時對方就坐在城鎮長椅上淋雨,顯然這人沒有潔癖或者不會對環境有嚴格要求,但在這種毒蟲毒蛇叢生的密林裡,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抱歉。”
她下意識伸手。
金發男人一臉淡定地扣住少女的手指,任由後者將她拉起來,“並沒有,你又不以治愈別人為目標,這就可以了。”
戴雅:“……”
也對,雖然她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年齡,但肯定不是那種古板的老祭祀。
“我剛才是想問你,你說聖術也隻是使用光之力的手段。”
少女沉吟了一聲,短暫地組織了一下語言。
“但是,如果和元素魔法比較,那些法師們是依靠元素精靈釋放力量,但是光之力,嚴格來說是光明神的力量,而且聖術的咒語,也就是聖言——”
聖言全都是從祈禱篇語錄裡摘選的,至於誰是創始者早就不可考究,而且創始者的目的隻是單純的祈禱罷了。
“你可以換一個角度去想。”
諾蘭聽懂了她的疑惑之處,“元素精靈是有智慧的,操控它們可能會有一點難度,但是光之力,雖然說是光明神的力量,但它本身也無處不在——你為什麼能用眼睛看東西?”
“因為它們發光或反光?”
戴雅愣了一下,然後她的思緒再次跑偏了,“等等,假如是這個意思,那光明神其實也無處不在?類似於,隻要有光的地方,他就能感知?或者就能被他——被他影響?”
“差不多吧。”
金發男人風輕雲淡地點頭,“人們總說神無處不在無所不知,其實這話也可以按照字面意思理解。”
“……”
戴雅心情復雜地說:“那麼,想要使用光之力,也未必完全憑借聖術,或者說可以脫離聖術的限制,那我究竟該怎麼做呢?”
她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在咆哮著另一個問題。
——這麼逆天的力量,光明神究竟是怎麼輸給男主那個憨批的?!隻因為那個該死的封印神器嗎?
“這個嘛,”諾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答案就非常復雜了。”
第63章
天梯塔。
青瑩和青樾走出競技場。
他們又贏了一場比賽,過程非常輕松,同樣是二打二,對方隊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他倆並沒有天天泡在競技場,隻是偶爾來打幾次,結果一路連勝,如今也黃金段位了。
走廊上徘徊著些許等待下場的參賽者,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們臉上,新生們不明覺厲,隻以為他們是普通的森林精靈。
祈願塔裡的精靈學生不多,但起碼也能有百十來個,似乎也不至於被如此矚目。
“你懂什麼!”
有前輩一巴掌呼在新生的腦袋上,想要壓低聲音解釋,卻又怕精靈們感官敏銳,盡管那姐弟倆都是法師並非戰士,說不定也會聽見自己講話。
他幹脆用氣聲說道:“那是翡翠王國的公主和王子!”
新生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的父親是森林精靈王?那個曾經斬殺過劍聖焰風的家伙?”
“是啊,聽說焰風隻是誤入了靜語森林,結果就被殺了。”
“我怎麼聽說是一群精靈圍殺他,精靈王隻是撿漏?”
“等等,真的是靜語森林的精靈王?不是別的什麼草原精靈或者雪山精靈的王嗎?”
“廢話,黑頭發綠眼睛白皮膚的精靈,肯定是木精靈啊!再說,翡翠王國統一後,其他的精靈王都成了領主,隻有森林精靈王才能被稱為陛下了……”
旁邊的人也滿臉驚訝,“那個人不是很討厭精靈之外的任何種族嗎!怎麼會——”
“噓,我聽說那兩位殿下是偷偷跑出來的。”
“真的?!”
“……”
前輩們尚且會壓住聲音,新生們越說越放肆,有的人甚至喊了出來。
各種議論聲越來越大,青瑩和青樾對這種場景早已淡定,兩人走進升降梯時,外面的人甚至都沒有進去,仿佛真的將他們當做王室對待一樣,不敢與他們乘坐同一個直梯。
“話說……”
青樾有些困惑地撓頭,“他們說的那個劍聖,當時是怎麼回事?”
小王子其實並沒怎麼體會過萬眾矚目的感覺,也沒覺得自己有這樣的身份就活該被人盯著議論。
至少在靜語森林的童年生活裡,其他的精靈對他們姐弟也是平常相待。
除了稱呼有些差別之外,大家關系都很好。
青樾:“每次他們提起父親,總會說起那個劍聖,他們認為父親很可怕,是因為他殺了那個人類……”
“唔,”青瑩也蹙起眉,“我也聽說了,但那個人怎麼回事我不太清楚,當時你我都在沉睡,現在想想,因為睡覺,我們真的錯過了好多事啊。”
高等自然精靈都是長生種,平均壽命四位數,他們的作息也和人類獸人不同,沉睡時間從幾天到幾個月甚至幾年都有可能,在這期間,通常隻有戰爭才會讓他們被同族喚醒。
除此之外,錯過什麼大事就很正常了。
“其實也不僅是因為殺人的行為本身吧,”青樾有些鬱悶地說,“隻是他們說那個人類很強,父親居然能打敗他,這就讓其他人感覺很可怕。”
他們跨出升降梯進入了天梯塔的商業區,周圍從商鋪到餐廳琳琅滿目,大概是這裡的學生都專注購物或者吃飯,盯著他們看來看去的人少了許多。
然而,也有一些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湊上來。
他們一邊靠近一邊進行抬手挺胸摸臉撸袖子等動作,致力於展示出身上的階位徽記還有天梯賽的段位魔紋。
大部分人礙於他們的身份不敢接近,然而有自信的那些人,或者是曾經與青瑩一起上課的同學,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稱得上是單純善良,至少是相比起來。
祈願塔的學生不乏貴族。
他們當中有些身份顯赫的,與新月帝國皇室的公主們都打過交道,或者大致聽過一些傳聞,幾位公主有的備受寵愛有的備受冷落,前者傲慢跋扈,後者虛偽陰毒,縱然實力都不錯,然而卻沒有哪一個像是青瑩這麼可愛。
雖然,對於那些出身一流貴族世家的男性來說,他們是真的有可能得到新月帝國皇室的公主當妻子,青瑩卻仿佛天邊的明月可望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