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點了點頭。
因為下面那些解釋並沒有詳細的身份介紹,他也就補充了自己剛從那些人嘴裡聽來的內容:“這是陰影山脈一役後失蹤的前暗精靈王室護衛隊隊長,聽說那一戰裡死了很多暗精靈,但還有少部分人跑了。”
戴雅輕輕吸了口氣,假裝不知道墨瞳身上的封印,“那這個暗精靈應該很厲害才對。”
究竟該有多厲害她也不知道,但自己隻是個三階戰士,五階戰士大概就可以把她一擊放倒——王室護衛隊的隊長在全盛時期起碼也是這個實力往上吧?
之前交戰中的墨瞳絕對沒表示出這個等級的力量。
否則就算一開始沒認真,後面也不可能被自己的劍技捆住。
“可是當時我和她交手的時候……”
“你還不知道吧。”
牧師搖了搖頭,明白了對方的困惑,“暗精靈奴隸們身上都會有封印,為了保證他們沒能力背叛主人,他們的實力永遠不能超過主人——”
暗精靈這個種族是有奴隸階層存在的,護衛隊們看似身份很高,卻並非貴族,而是屬於王室的奴隸,他們的主人自然就是王室成員,或者前任國王本人。
“如果主人死了呢?”
戴雅不知道那位國王陛下實力如何,但肯定是要強於現在的葉辰,所以墨瞳本該很不爽才對,但她還是對男主如此死心塌地。
“還有,我記得前暗精靈王室還有一位公主在聖城生活?”
“剛才那幾位大人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牧師也很迷惑,“他們說假如主人死了,封印會被全部激活,讓奴隸的實力降到最低,除非重新被解開而認新主人,會再遵循之前的規則,不過理論上,激活封印很難……”
他停了停,又解釋了那位米蘿公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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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殿下確實還活著,當時教廷軍隊打入陰影山脈,米蘿束手就擒從未反抗,後來更是同意了教廷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切斷她與其他所有暗精靈奴隸的聯系——而且她一直被關在聖城,雖然據說待遇不錯,但顯然也沒機會解開其他暗精靈的封印。
“你和那個暗精靈單獨戰鬥了?”
戴雅點了點頭,“怎麼了?”
牧師一臉唏噓,“剛才翻檔案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資料,那人很厲害,她是前暗精靈王室的衛隊長,整個暗精靈一族,都未必能有比她更精通刺殺之道的人了,這家伙殺死過幾十位高階戰士和高階法師,還曾經刺殺過一位城主,當時那位伯爵特意請了一隊佣兵當保鏢,結果還是被她拉入影幻境一擊斃命——你知道當年她怎樣逃脫的嗎?”
戴雅看小說的時候完全沒關注過這個,“?”
“她殺了整整一個中隊的聖騎士!”
牧師臉上露出幾分畏懼,他還是個年輕人,加入教廷沒多久,“那其中可是有不少會懲戒的……還是都死了。”
一個中隊是一百人。
牧師對戴雅投以敬佩的目光,“盡管她身上有封印,實力不復從前,那你也很了不起了。”
“……”
總殿被莫名入侵,縱然沒有貴重物品丟失,經過嚴格檢測後也沒發現詛咒,但這也不是什麼小事,所以像是上次發現夜魘蹤跡一樣,高階聖職者們早早聚集起來開會去了。
謝伊自然也去了。
戴雅想找陸依還外套,卻被通知對方早早回家了。
清晨時分,紅日初升時總殿遍地霞光,她在走廊裡透過玻璃窗向外看,蔥茏蕃盛的庭院在陽光裡恍若新生。
她看著懷裡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才發現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跡,頓時慶幸剛才沒有還回去。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女怔然回身,“閣下——”
“不用加敬稱,”凌旭站在她身後,“我聽說有人闖入了那個塔樓。”
“有些金幣和卷軸丟了,但這可能隻是障眼法。”
她明白凌旭來做什麼了。
凌家看似是四大劍師家族之一,也是整個新月帝國最有名望的貴族世家之一,然而他們早就投靠了教廷,隻是宗家的兩位少爺和一位小姐都不是聖職者,因此才獻上了諸多寶物包括那個地圖殘片。
縱然是凌旭這樣的天才,在教廷面前也會盡量放低姿態,更何況看上去他們也是支持謝伊的一派,現在他們恐怕是得到消息,擔心自己獻上的東西為教廷引來麻煩。
更甚者,萬一教廷這邊的人誤會了,以為凌家早知道有人覬覦地圖殘片才送到總殿——
戴雅猶豫了一下,“恕我冒昧,我能問一句,您怎麼知道的?因為這事好像並沒有宣揚出去。”
凌旭很痛快地回答:“謝伊告訴我的,我們剛用雙面鏡談過話。”
俊秀的青年站在溫暖的晨曦裡,黑發上流淌著細碎的金芒,凜冽的霜藍色眼眸裡笑意氤氲,融化了寒冷色澤。
“我還知道納蘭殷和納蘭彤都來了。”
戴雅眼睛一亮。
納蘭彤那個傻叉和她哥哥!
凌旭看上去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或者說他都懶得隱藏這種情緒。
納蘭丞的供詞已經被整理完了。
他其實不知道那個信物究竟是誰給出去的——因為他沒有看到這個過程,也沒有受到特意的任何交代吩咐,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測和分析。
所以,那兄妹倆一起被喊來了。
隻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口咬定信物失竊了。
“我知道他們在哪裡開會,那兩人恐怕也在。”
少女揚起下巴,“按說隻有聖職者能去旁聽,但如果是我帶進去的話,門口的人應該也不會攔你,想去看看嗎。”
天亮之後,白天值班的聖職者們逐漸都來了,走廊裡人流湧動。
凌旭輕笑一聲,周圍有幾個牧師姑娘盯著他看了兩眼,然後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青年微微俯身,漂亮的藍眼睛裡一片光彩,“那就拜託了啊,表妹。”
第49章
戴雅淡定地在神殿裡穿梭,越是走向樓上,周圍的人越少。
最後,那些走來走去的牧師和趕著上崗的聖騎士們都消失了,附近偶爾走過幾個行色匆匆的聖職者,外衣上的徽記來看也都是中階以上。
戴雅知道會議室的位置,因為她和謝伊就是在門口分別的,但她沒有進去,所以也不知道——
這並不是那種小型的會議室,而是一間寬敞明朗的階梯會堂。
裡面烏壓壓坐了上百號人,前排全都是各位高階聖職者,後面都是有頭銜的聖騎士或者各種中階聖徒。
她拉著凌旭坐到了後排的角落裡。
“……”
門口守衛的聖騎士顯然認識她,或者知道她是謝伊的學生,所以沒敢阻攔她,就眼睜睜看著她把另一位貴族少爺拽進去了。
會堂裡的審問已經開始了。
兩個大貴族坐在最前面,納蘭彤散著一頭深棕色長卷發,身上隻穿了一條略顯單薄的玫紅絲綢長裙,除了各色魔法戒指之外,再沒有其他昂貴的飾品了。
她尚在睡覺時就被吵醒,接到消息趕來了總殿,卻沒有絲毫的狼狽和失態,隻是看上去有點迷茫。
——肯定是裝的。
戴雅相信她一定能迅速想通發生了什麼事,隻是表面上還有擺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不過,這位公爵小姐正襟危坐,姿態也並不散漫放肆。
畢竟這是帝都總殿,在場的聖職者們,有一小半實力都比她強。
旁邊那人就十分隨意了。
俊美的棕發男人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曲起一條胳膊,後腦枕著手背,襯衣扣子歪斜著系了兩顆,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精壯胸膛。
“納蘭丞啊,好像有這麼個人來著。”
男人困惑地思考了一秒鍾,“他說那個竊賊身上帶著我們的家族令牌?”
主持審問的幾個聖職者對視一眼。
——嚴格來說,這還不算是真正的審問,否則早就關小黑屋了,也不可能這樣友好。
但是,納蘭家家主是十階戰士,更別提他是新月帝國最有權勢的大貴族之一,在沒有證據證明他和入侵者有關——其實現在已經是有關了,準確地說,除非能證明那東西是他給出去的,教廷才可以直接抓人,否則隻能像現在這樣把他請來。
有人謹慎地點頭,“是的,納蘭殷閣下。”
“我不知道,”納蘭殷打了個哈欠,“那東西沒什麼用,反正家族裡的人都認識我,我妹妹之前向我要,我就給她了。”
旁邊的納蘭彤神情如常。
主持審問的聖職者們面面相覷,會堂裡響起一陣小幅的議論聲。
“怎麼會這樣……”
“他是不是在推卸責任……”
這位劍皇閣下真是相當坦誠。
戴雅聽到周圍聖職者們的小聲嗶嗶,他們有些人覺得納蘭殷在甩鍋,不過她心知肚明事情恐怕就是這樣。
那個令牌是納蘭彤要來又送給葉辰的,納蘭家主很痛快地把東西給了妹妹——他們之間感情好不好倒是其次,因為納蘭殷一臉那東西不算什麼,所以縱然感情沒那麼親近,可能也不會為了一個他覺得無關緊要的東西拒絕妹妹。
“彤彤,”納蘭殷漫不經心地撇過頭,把手往妹妹的肩膀上一搭,“你看謝伊閣下和林晟閣下都在,這兩位可是精神魔法的高手,所以我也不去編瞎話了,咱們有什麼說什麼,對吧?”
這位公爵閣下向著前排的人們笑了笑。
那裡坐著一大堆高階聖職者,謝伊笑眯眯地看向他,也不搭茬,林晟頗為和善地彎起嘴角,聲音溫和:“閣下謬贊。”
林晟旁邊是白銀聖星的第四軍團長尤瑞,他脾氣暴躁,此時沒好氣地開口:“公爵小姐不想說點什麼嗎,還是小情人太多了,想不起來自己把東西送給了誰?”
納蘭彤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令牌在我手裡不假,但是我並沒有送給任何人。我上城區的別墅裡曾經失竊,那個信物也被盜走了。我早就報案了,京畿治安官手中應有記錄。”
“失竊?”
尤瑞發出一聲諷刺無比的嗤笑,“這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啊。”
“就知道會這樣!”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