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雅早就看得眼饞手痒,聞言瘋狂點頭。
於是教學開始了。
不過,凌旭修煉的冰屬性劍氣,並非所有劍技都可以直接傳授給她——或者說,有些劍技即使教了,效果也會因為劍氣屬性的不同而大打折扣。
戴雅也很難過。
除此之外,她如今的劍氣控制水平遠遠不夠。
在練習新劍技的過程中,一旦劍氣出體的速度和強度超過某個臨界值,她就毫不意外地又開始爆血,兩條袖子悉數被飆起的劍氣攪碎掉,身上濺射了斑斑血跡,整個人狼狽不堪。
幸好之前把制服外套脫了。
“抱歉,”少女沮喪地看著自己的指導者,“我真的控制不住。”
“……不是你控制不住。”
凌旭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姑娘埋頭放治愈術,“你的秘典特效就是劍氣會被血液增幅,所以,這種劍氣在輸出時會造成出血效果,這不是意外,而是秘典創造者的本意。”
戴雅死魚眼:“所以每次打架自己都要先噴血嗎?”
“你是聖職者,”凌旭瞄了一眼她手背上的徽記,“回去練習一下增血術就行了吧。”
“你不要把學習一個高階治愈系聖術說得這麼簡單啊,這個聖術是一門選修課,理論上說要用一年時間來掌握的……而且那個是用來治療失血過多的人,應該不是這麼用的吧!”
“等等,你別選這個,浪費時間,”凌旭很幹脆地報出了一串高階聖術的名字,“去學這些,都是在戰鬥裡能讓對手頭疼的聖術,上個賽季榮耀段位前百的聖職者們,對這些都很精通。”
戴雅忙不迭地記下那些聖術,主要是削弱類和增幅類,也有幾個淨化類。
“我在榮耀之殿裡看過他們的雕像,他們在聖術的基礎上都修煉劍氣或者魔法,而且劍氣修煉者居多。”
Advertisement
“這很正常,教廷裡的戰士本來就比法師多,而且同等階位、技巧經驗相近的前提下,戰士在單挑中比法師佔優勢,除非能是進入全元素化的法師——”
凌旭似乎想到了什麼愉快的事,語調都變得有些飄忽:“那就不同了。”
戴雅默默看著他陷入沉思,淡藍色的眼睛宛如破冰的湖面,逐漸燃燒起狂熱的意味,似乎在回味著某一次酣暢淋漓的戰鬥。
果然是個戰鬥狂人。
她暗自腹誹著,不過祈願塔人才濟濟,與凌旭階位相當的學生也不在少數,如果他沒有這種愛好和執著,也難以拿到榮耀首席的位置。
不過,很快她就為引起這個話題付出了代價。
凌旭因為一場回憶中的戰鬥而熱血沸騰了,他過於手痒亟需找人互毆,因此不顧眼前的對手隻是一個弱小可憐又不會打架的劍師,拎起刀就將人胖揍一頓。
戴雅剛學的幾個劍技勉強能發射出去,也根本無法打到速度快如鬼魅的對手,反而自己身陷在寒冷徹骨的重重霜白色劍氣中。
凜冽的刀刃尖嘯著劃破空氣,所過之處凝結出一顆顆晶瑩的雪粒,剔透的冰系劍芒結晶落在皮膚上,頓時是一陣刺痛。
隨之而來的就是失去感覺的麻木。
她根本沒有時間尖叫痛呼或者求饒,挾裹著森森冷意的下一刀就接踵而至。
一刀一刀如同流水般綿延不絕,凌旭的身形迅如鬼魅四處閃動,然而出刀速度卻控制著隻比她反應稍快一線。
戴雅的精神必須保持高度集中,才能勉強躲過、或者是避開要害隻留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然後咬著牙給自己丟個治愈術。
可喜可賀的是,她以驚人的學習速度,掌握了在挨打期間為自己治愈傷口的技能。
——其實重點就是養成習慣,在受傷時第一反應不是哀嚎而是想辦法治療。
不過,饒是超高等的精神力,也承受不住連續幾十個治愈術。
戴雅的劍氣消耗了七七八八,大腦更是一片空白,還伴隨著針刺般的陣痛,身體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完全是憑借著一點求生的本能去揮刀,軟綿綿的刀刃無法隔開對方的攻擊,被一刀直接切進了肩膀。
冰冷的刀鋒止住了。
“你還能放治愈術嗎?”
凌旭單手握著刀,鮮紅的血珠淌過凜冽的鋒刃,一滴滴落在訓練場的巖石地面上,對面的少女臉色慘白,“……如果我再用力一點,你的右臂就要掉下來了。”
戴雅瞥著切入自己右肩的長刀。
刀刃似乎是卡在肩峰與肱骨結節的縫隙間,然後相當精準地停住了,薄薄的冰霜在傷口上蔓延開來,整條手臂似乎都開始失去知覺。
“就算我能放出來,可能也沒法接上斷臂。”
她最後那幾個治愈術都放得相當吃力,效果遠遠沒有達標,如果不是聖靈體體質,恐怕那種程度的聖術根本沒用。
而且,用治愈術能不能接上斷掉的手臂——
“行,這次就算了。”
凌旭撤回了刀,在細碎的聲響中,刀鋒上盛放的層疊霜花爆裂開來。
“天梯賽也好,日後你上戰場也好,斷手斷腳都是常事。”
他看了看試圖給自己治愈的小姑娘,“當然這不代表你要放任這種事的發生,隻是必須習慣它,不要一被砍掉胳膊砍掉腿就慌了,發揮得好依然能贏。”
戴雅:“……”
所以說你是經歷過怎樣慘烈的戰鬥啊。
她快要沒力氣說話了,奄奄一息地點頭。
過了幾分鍾,她的精神力恢復了一點,腦袋沒有那麼疼了,“我的刀也是母親從家族裡帶走的,據說是和秘典相輔相成的兵刃,我聽同學說,這種情況下,秘典上應該記載有刀術,或者至少有相關的劍技才對。”
“刀術沒有,因為你修煉的本來就不是適合持久戰鬥的劍氣。”
凌旭平靜地說,“至於劍技,你的秘典還有下冊,在宗家府邸的藏書樓裡,等你進階靈劍師,我會帶你去拿——上面記載的劍技,以你現在的劍氣威力和劍氣總量,一個也沒法使用。”
戴雅:“……”
她也懶得問原因了。
無外乎就是畢竟天階秘典,哪怕這秘典充滿了這樣那樣的問題,還會折損壽命,卻也不是一個分家出嫁女子說拿走就拿走的,總要留下一半。
如果後來的修煉者有能力再回來拿,凌家也可以看看這人是否有用。
戴雅認真地道了謝,凌旭揮揮手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劍氣還有嗎?”
“……十分之一吧。”
她不能耗光最後的劍氣,那樣的話感官都會大幅下跌,速度力量更是別提,習慣了當超人,忽然變成普通人就如同進了虛弱狀態,走個臺階說不定都能摔下去。
上一次被紅發混蛋吸光劍氣,她甚至直接昏睡了,直到體內劍氣恢復了些許。
“你學得很快了。”
祈願塔還沒開學,凌旭隨口問了她的巡邏時段,和她約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然後扔過來一個指環。
戴雅下意識接住。
——秘銀打造的指環上镌刻著細密的符文,這些密密麻麻的符文擠在一起寫了幾行,因此整個戒面寬而厚重,還閃爍著淡淡的光暈。
“這是一個單向傳送戒指,”凌旭淡定地解釋道:“用劍氣就能激活,可以傳送到上城區一座小房子的小花園裡。畢竟你住得太遠了。”
“……哦,”少女有些猶豫地應了一聲,“任何人的劍氣都可以激活嗎?”
上城區居住著富人和貴族們,嚴格來說那裡不存在小房子,戴雅覺得那個地方大概是凌旭的私宅,但是傳送落點既然是花園,那也沒什麼問題——
沒問題個鬼啊!
她來到這個世界有一小段時間了,也早就聽說過空間傳送裝置。
遠距傳送的魔陣耗能極大,而且維護成本極高,因此應用得並不廣泛,大部分也隻是用來傳送物品信件,隻有少數人才有資格使用它們來跑路,以節省自己的時間。
至於這樣的小型附魔首飾,看看那些空間儲物戒指價值連城的價格,更何況是更加貴重珍稀的傳送型裝備?
“是。”
凌旭點點頭,“隻要有劍氣就能激活,不過兩次傳送間要相隔幾小時,以及使用多次後需要重新放在充能魔陣裡輸入魔力。”
戴雅:“……”
我並不是想問這個啊!
“所以,這個價值幾萬甚至幾十萬金幣的戒指,”戴雅艱難地開口,“如果什麼人把它從我手裡搶走了——”
“那我就殺了這個人。”
劍尊閣下斬釘截鐵地回答,冰涼的藍眼睛凝視著她。
戴雅總覺得他的眼神裡充滿了“你要是這麼沒用,我就先殺那個人,再宰了你”的意思。
“……”
凌旭不再說話,他身上衣衫整潔,也不需要打理自己,一轉身就回家喂桃子去了。
戴雅穿好衣服,拖著疲憊的身軀爬上樓梯,經過外間時,發現大聖堂的紅毯上已經褪去血跡,破碎的玻璃和座椅也早就復原,據說地下埋藏著有半永久性修復魔陣,除非魔陣也被損毀,否則神殿總是能迅速重建,下面那些訓練場同理也會自動恢復。
大概是因為教廷的總殿也曾有過多災多難的歲月。
戴雅步伐沉重地離開了神殿,在外面的大理石階梯上,與一群前來做祈禱的信徒擦肩而過,他們神情虔誠,甚至都沒人對她報以注視。
“……”
少女倏然止住腳步。
一個高大的紅發男人倚在柱子旁邊,悠闲地抱著肌肉精壯的雙臂,他隱去了頭頂尖銳的犄角,面容英俊氣勢迫人,依然是一如初見時的桀骜。
他抬起頭來,赤金色的眼眸被陽光照得格外明亮,漆黑的豎瞳像是熔火淬煉的利劍。
“是你——”
戴雅心裡噴出無數髒話。
在她穿越第一天就吸光她的劍氣、導致她在林間草地上昏睡不醒的罪魁禍首!
若非運氣好說不定她在昏迷時就被抬走賣了。
“你成了那家伙的追隨者啊。”
紅發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算了。”
又是一波聖職者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向戴雅點了點頭,表現得非常淡定。
戴雅:“……”
算了是什麼鬼?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