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不會嫁給那種人!
“可是、可是——”
葉靈兒想說葉辰當然是不一樣的,而且那該死的婚約完全是長輩定下來的,她又何嘗有選擇的權力?!
恰好在此時,對面的人類姑娘也嘆了口氣。
“不過是我們雙方家裡的長輩之間……但就算有救命之恩又如何?非要用兒女的婚事償還嗎?從沒有人問過我,我想不想和他結婚。”
葉靈兒猛地睜大了眼睛。
“……”
龍族少女微微咬住了嘴唇,忽然又急又快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等對方回應,她就轉身離開了酒館。
酒館中裡安靜了一瞬,接著恢復原貌。
佣兵們繼續喝酒吵嚷,辦事處的人繼續做記錄和整理文件,然而人們悄悄望向戴雅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畏懼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不僅是覺得她很強,事實上三階也不足以讓人太過震驚,最多是聯系到她的年齡所以會很意外。
重點是,她的力量顯然比剛才那人差了一截,卻從未露出過怯意。
而且在場有不少經驗豐富的佣兵,他們能隱約看出來,那個穿鬥篷的姑娘絕對受了傷。
“請問,”辦事員小姐姐指著一旁的檢測石,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要考核嗎?”
戴雅苦笑一聲,“我不太舒服,下次吧,謝謝您了……你們的鎮上有牧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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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們都去瑪瑞了,大概再過一小時才會回來呢。”
佣兵公會辦事處的一個人說道,他看了看少女垂在身側的右臂,試探性地問道:“要不你買個治愈術卷軸,隻要三金幣——”
話音未落,三枚金幣被丟在桌上。
辦事員很高興,立刻從施了空間魔法的抽屜裡拿出卷軸,“這是我們鎮上的幾位牧師們聯手封印的,效果比一個人做的好了很多。”
那是一卷質地光滑厚重的獸皮紙,在特殊藥水中浸泡過,又曾經被聖火燒灼,因而呈現出泛光的奇異白色,紙面上寫著一道行雲流水般的咒文。
牧師們封印的治愈術卷軸,用於治療一般的外傷——隻要不是斷手斷腳太長時間、或者是比較特殊的劍氣以及詛咒等魔法留下的傷勢,這種卷軸基本上都能百分百治好。
酒館裡的許多人都在看著這邊。
三個金幣,是普通居民一年的收入,這女孩竟然眼都不眨就丟了出去,然而見過了剛才的戰鬥,他們也不會有別的想法了。
戴雅打開卷軸,讀出了上面的咒文:“偉大的光明之神,請您賜下力量治愈傷者——”
卷軸綻放出一片柔和的淡金色光輝,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開始愈合,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皮膚重新變得光潔,傷痕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半點痕跡。
因為骨頭碎裂而廢掉的右臂,也差不多長好了,隻是時不時還會疼一下。
戴雅在心裡對光明神瘋狂道謝,哪怕對方是原著裡的大反派,然而也提供了這種力量,讓她不至於活生生疼死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鎮。
——盡管她連光明神的名字都不知道。
少女拖著疼痛消散卻依然疲倦的身軀,慢慢走出了酒館的大門,外面的雨完全停了,午間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城鎮上的人又慢慢多了起來。
不少年輕人精神洋溢地走過,有幾個男孩想和她搭訕,又看到她蒼白的臉色,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戴雅搖了搖頭,低聲向他們道謝,看著這些小伙子紅著臉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葉靈兒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她聽說了那些傳言,專程出來一趟準備把自己揍一頓?
——原著裡葉辰的母親在瑪瑞的地震受傷,如果葉靈兒在她身邊的話,那位夫人恐怕也不會出事,不過這麼想的話,也許葉靈兒本來就是有事離開了瑪瑞,然後聽說自己也出了城才追過來。
她滿心疑惑地沿著河畔走回去,忽然腳步一頓。
前面有一群年輕的姑娘,她們穿著鮮豔的花裙子,戴著褪色的銀質首飾,大家圍在一起,一張張活潑靚麗的臉上笑容明媚,眼中也是滿滿的憧憬和些許羞怯。
她們站在一條長椅旁邊,正嘰嘰喳喳地向椅子上的金發男人搭話。
那人微微仰起頭,英俊的臉龐沐浴在繾綣陽光裡,稜角分明的輪廓被柔化,鋒利而充滿侵略性的線條變得無害了許多,越發顯得完美不似真人。
他的眉骨高挺,眼窩很深,虹膜的色澤在日光裡越發淺淡,像是黎明時分的涼薄天幕。
這樣一雙淺色的眼眸,很容易顯得冷酷無情,然而,他卻一直安靜溫柔地微笑著,耐心地回復著那些不斷提問的女孩子們。
男人的聲音低沉深邃,直教人骨肉酥軟、指尖發麻——
戴雅在遠處聽著都忍不住攥起了手指。
那些姑娘們更是興奮得臉頰飛紅,甚至發出小聲的尖叫。
金發男人坐在長椅上,手邊有一本合攏的厚重童話書,還有一把繪了葵百合的紙傘,此時正橫放在膝頭。
半小時前,戴雅親手將那把傘放進他的懷裡。
“啊,對了,這不是我的傘嗎?”
其中一個姑娘咬著嘴唇說,“剛才我見到您在這裡淋雨……”
旁邊有人打斷了她:“你胡說什麼!這分明是我的!”
她們為那把傘的歸屬吵了起來。
第6章 治愈
姑娘們熱火朝天地爭吵著那把傘的歸屬。
金發男人依然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表情似乎有些無奈,也沒有要勸架的意思,隻是看著她們爭執不休,甚至開始推搡彼此——
有一瞬間,他眼中甚至流露出某種高高在上的諷刺笑意,仿佛被這一幕愉悅了。
不過,這感覺快得一閃即逝。
戴雅眨了眨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隻能望見對方面帶關切和擔憂,似乎怕這群女孩真的打成一團。
戴雅:“……”
她看著這群小鎮姑娘,隻覺得她們吵鬧的聲音讓人頭疼,因此也不願繼續圍觀了,就想趕快離開這裡。
這時,一群佣兵氣勢洶洶地從外面走進城鎮。
他們都穿著魔獸皮質地的甲胄,背後或者腰間掛著寒光閃爍的兵器,無論男女都滿身戾氣兇神惡煞。
其中一個男人似乎受了重傷,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整條左臂潰爛了大半,幾道血肉模糊的傷痕又深又長,似乎是某種利爪的抓痕,可能其中還有毒性。
他們本來是想向城鎮中心的酒館走去,領頭的隊長目光一轉,忽然盯住了那個被姑娘們圍住的金發男人。
佣兵隊長停下腳步,“你!”
他領著自己的隊員們走上前去,“你是牧師對吧?!快點,給我兄弟治療,還有淨化,否則就殺了你——”
周圍的幾個佣兵悉數拔出了武器,鋒銳的利刃上流淌著各色劍氣,強勁的劍氣翻滾洶湧氣勢逼人。
有一個魔法師舉起了魔杖,頂端水晶上還亮起了一圈青藍的光輝,絲絲縷縷綻裂的電流撕扯著空氣,發出滲人的噼啪聲。
剛才還吵鬧不休的姑娘們頓時花容失色,她們一個個臉色慘白,捏著裙擺開始後退。
佣兵隊長不耐煩地掃了她們一眼,“都給老子滾!”
她們都是鎮上的居民,知道這些佣兵的厲害,是能和魔獸戰鬥的人,因此完全不敢多說什麼,在幾秒鍾內,悉數跑了個幹淨。
然後,這伙佣兵繼續死盯著那個金發男人,仿佛隻要後者開口拒絕,就會把他當場揍死。
“我不是牧師。”
金發男人隻是有些迷茫地望著他們,無端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不是牧師?”
佣兵隊長以為這句話是拒絕,一個旋身抽出背上的大劍,將近一人高的巨劍氣勢洶洶地撕開空氣,挾裹著滾滾熱流橫掃而來。
然後,一道身影猛然靠近,攔在了兩人中間。
兩把兵刃激烈碰撞,在金戈交錯的巨響中,火花迸濺劍氣紛飛,劍芒的光點在空中崩碎,湮滅成灰燼。
“停下!”
黑發少女擋在佣兵隊長的面前,右手裡握著一把血紅的寬刃長刀,腥紅的劍氣流轉在凜冽鋒刃間。
兩人力量差了一籌,佣兵隊長的眼神從震驚轉向憤怒。
他猛地向下一壓劍刃,少女支撐不住,膝蓋就重重落在地上。
“滾開,”佣兵隊長神情猙獰,“如果我兄弟出了什麼事,你們就完了——”
“太可笑了吧。”
戴雅單膝跪在地上,她的虎口疼痛欲裂,右手死死攥著刀柄,左手都抵上了刀背,勉強頂住了那把巨劍。
“你不帶受傷的人去找神殿裡的牧師,在這裡發瘋要殺一個路人,如果人死了那也是你害的!”
“放屁!”佣兵隊長大吼一聲,“老子隻是想砍他一劍,誰讓他說自己不是牧師?這小子明明穿著聖徒的衣服!等他受了傷我看他會不會給自己治療!這個操蛋的牧師居然見死不救——”
教廷的聖職者有兩種,聖徒和聖騎士。
聖騎士們以戰鬥見長而且大部分時候穿戴盔甲,聖徒則是更傾向於治愈和祝福等等能力,他們其中有一部分人,並不修煉劍氣武技,也不會魔法,因此在面對不被光之力克制的生物時,基本上沒什麼戰鬥力。
牧師就是低階聖徒,或者說大部分的聖徒都是牧師,在牧師之上還有許多轉職的職階,但那些人的數量就少了許多。
戴雅皺著眉稍微側身回望。
金發男人還坐在長椅上,似乎沒從眼前的驚變中回神。
他穿著一件鑲金邊的白色外袍,袖口上蔓延著精致的金線刺繡,純白的衣擺未曾沾染半點灰塵,領子微敞著,露出一線精壯結實的胸膛。
——這其實並不是低階聖徒的制式外袍,隻是乍一看有些相似,再加上他看上去就有點像個聖職者。
此時,他似乎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一幕,仿佛沒從剛才電光火石的戰鬥中回神。
戴雅:“……”
他真帥啊!
兩人此時近在咫尺,男人微微低下頭,俊美的臉容沉浸在陽光裡,深金的睫羽上落滿雪樣的光屑,莫名襯得眼神深情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