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又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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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茗從前在上班的時候,總是盼著日子過得快一點。周一早上醒來的時候怨氣比鬼都濃鬱,恨不得一眨眼馬上就到周五下班。她似乎除了上班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忙,但即便如此,這些也成為她生命的全部,擠不出多餘的時間去社交。
對於沒有交過任何男朋友,又年紀輕輕就被撞死的薛茗來說,渡陽氣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哎……”薛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整個身體泡在溫暖的泉水中,泡得頭昏腦漲。
方才那隻男鬼嫌棄她身上太髒,指了個地方讓她洗幹淨。薛茗沿著方向尋來,才發現這座建在荷塘中央的房子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這裡面竟然有一汪活水溫泉,溫度適宜,泡在裡面渾身舒坦,消弭了骨頭裡的疲倦。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了,薛茗屢次踩在生死線的邊沿,好幾個瞬間都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摸爬滾打一圈,還能活下來在這泡溫泉。
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好事了。薛茗在心中安慰自己,不就是陽氣嘛,既然可以養回來,那就算是被吸幾口也無所謂。
這男鬼也不知是什麼來頭,至少目前為止還沒表現出窮兇極惡的模樣,從方才可以交流的情況來看,至少他不是濫殺無辜之鬼。
他甚至十分慷慨地借了一件黑色衣袍給她。
薛茗裹著寬大的衣袍離開溫泉屋,正疑惑去哪找人時,就看見廊中的窗臺處有一個蜻蜓大小的紙鶴。許是專門在這裡等她,見到她出來後,那紙鶴竟然展了展翅膀,輕飄飄地飛起來,往一個方向而去。
雖然知道這是蒲松齡所構造的光怪陸離的世界,但瞧見這神奇的法術時,她還是會感到驚奇。
薛茗邁著步子去追紙鶴,被引著穿過長長的走廊,拐了四五個彎,最後來到一個屋子前。還不等她上前推門,緊閉的房門就自己打開,紙鶴飛進去,落在男鬼的手邊。
他坐在矮榻上,半個身子倚著桌子,曲起一條腿,長發和衣袍隨意地散著。
薛茗走進去,發現他其實在看書,竟然還是一隻文化鬼。屋內寂靜無比,月影婆娑,桌上點著油燈照明,光芒映得他俊美的面容明暗交錯,膚色更加雪白,指甲像被墨水塗了一樣,既漂亮又充滿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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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大人。”薛茗輕輕開口。
男鬼放下書,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薛茗穿的衣裳大了不止一星半點,即便將衣扣系到最上面仍敞了一大片脖頸,歪歪扭扭地掛在肩膀上。方才在溫泉裡泡了許久,白皙的皮膚染上嫩紅色,眼眸還是湿淋淋的,映了燭光進去就顯得又黑又亮。鼻尖那顆痣成為最好的點綴,將這張略顯軟弱的臉襯得明豔奪目。
男鬼看了她幾眼,問:“你要如何給我渡陽氣?”
這下把薛茗問住了,她又不是鬼,哪裡知道如何渡陽氣?但影視劇裡演的差不多都是一個樣,或許隻要她的嘴貼上去,這男鬼自己就會吸了。
不過在渡陽氣之前,薛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說。
她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打算先套套近乎:“我叫燕赤霞,這位鬼大人,您怎麼稱呼?”
這時候薛茗注意到這男鬼的眼神有一瞬的變化。他的神色起先是不大在意,但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尾輕輕一揚,倏爾變得更加耐人尋味。
這是一個讓薛茗看不懂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揣摩這男鬼是不是從前與燕赤霞結過舊仇。
但是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沉默好半晌後,男鬼才開口:“玉鶴。”
交換名字,在人際交往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這往往意味著一段良好關系的開端。
薛茗誠懇道:“玉鶴大人,是這麼回事,你等會兒吸陽氣的時候不要吸太多,等我將陽氣養回來後,你還可以再吸,如果一下吸得太多把我吸死,就什麼都沒了。”
薛茗將這話說得半真半假,畢竟她早就盤算好天一亮就離開,絕不會在此停留,隻要安然渡過今夜就好。
玉鶴顯得相當好說話,輕易應允。
話說到這兒,兩人口頭上的交流也算是結束了。薛茗並不擔心這男鬼騙她,畢竟渡陽氣是她自己請求的,若是男鬼想要殺她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用不著這樣大費周章。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雖沒有蘊含太多情緒,卻也沒有移開過。
薛茗壯著膽子上前,慢慢爬上矮榻,扯著寬大的衣袍朝玉鶴靠近。
她或許也不需要做什麼,隻要嘴貼著嘴吹氣就行了,而且這隻男鬼看起來這麼好看,大大減少了她心理上的障礙。
玉鶴坐著不動,目光追隨著她的動作,看著她朝自己靠近,直到兩人的肢體觸碰到一起,距離不到幾尺,近到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第5章
她有些緊張,下意識將手撐在玉鶴的胳膊上,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兩人的體溫交融。
薛茗剛泡過熱水,身體仍是熾熱的,掌心的溫度很高,而玉鶴則渾身冰冷,摸起來很像軟的冰塊,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體溫。
羞赧的情緒後知後覺,沿著她的心底往上蔓延,攀爬,最後化作一抹抹紅色浮上白嫩的皮膚,在她的脖子,耳朵渲染出紅霞。雖然說玉鶴是隻鬼,但他除了體溫摸上去不太正常之外,其他任何方面都是一個實打實的男人。
靠近時薛茗還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極淡的香氣,像是住在這裡太久了,染上了荷花的香味,很清新。結實的臂膀和高大的身軀讓他即便是在坐著,氣場也依舊很足,令人無法忽視。
在靠近異性時身體產生的本能反應,漸漸出現在薛茗的身上。
玉鶴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微微低著頭,目光充滿著探究。薛茗隻是在悄然間不經意地一個抬眼,看見他的眸子時,心裡像被電了一下似的,沿著脊骨往下,激起一陣酥麻。
心跳猛地變快了,與先前逃命時的驚嚇不同,現在心腔裡充斥的情緒是軟的,熾熱的,讓薛茗下意識躲避了他的眼睛,低下頭去。
活二十多年還沒親過男人,到底還是有些害羞,但她心裡清楚面前這是一隻鬼,而且是為了活命渡陽氣,與情欲不沾半分,眼睛一閉,就當親一塊豬肉。
薛茗暗暗咬牙,幹脆快刀斬亂麻,跪直了身體撐著他的手臂,將上半身抬高,往他的唇邊湊去。
玉鶴毫無動作,一副任人為所欲為的模樣,垂眸看著她靠近。
薛茗下定決心後動作很快,精準地尋到他的唇然後貼上去,剎那間柔軟的觸感驟然傳來,她的心跳在這一瞬瘋狂抽動起來。
心理準備建設得再好,在雙唇觸碰的一瞬還是完全崩塌。這完全不是親一塊豬肉的感覺,他的唇雖然沒有溫度,但卻軟得不像話。
薛茗緊張的手臂微微顫抖,僅僅在貼上他的唇後就不敢有其他行動,隻微微將唇瓣張開,等他來吸自己的陽氣。卻不料玉鶴沒有半點反應,唇瓣閉合,像是沒有主動的想法。
怎麼不吸啊?薛茗要急死了。
她嘗試往玉鶴的口中吹氣,但他表現得拒不配合,閉著嘴沒有動靜。薛茗心一橫,幹脆探出舌尖,頂著他的唇縫撬開。好在玉鶴並沒有奮力反擊,輕而易舉就撬開了他的唇瓣,薛茗趕忙往裡吹氣。
陽氣陽氣,顧名思義就是活人的氣息唄。薛茗私以為這就算是渡陽氣了。
她用力吹了幾口,而後趕忙往後撤離。這時候她的臉已經紅得像煮熟的蝦,冒著騰騰熱氣,眼睛裡也沁出些許水液,襯得一雙眼睛晶瑩明亮。她努力睜大眼睛去觀察玉鶴,透著一股小心翼翼,像是用眼神詢問這位鬼大人滿不滿意。
玉鶴的唇被舔上了水光,神情卻十分淡漠,一抬手就將她的下颌骨整個掐在掌中。
“這就是你所謂的渡陽氣?”他的手指很長,皮膚像是死了好幾天的白,漆黑的指頭微微用力,陷在她臉上的軟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