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客們去前院圍觀,沈明嵐、宋湘拉著虞寧初去了新湖夫妻的新房,等著小兩口拜堂完畢來這裡舉辦新房禮。
除了她們,其他女客也都來了,按照親疏站在屋裡屋外。
鞭炮聲聲,前面的熱鬧持續了快半個時辰,新郎新娘終於往這邊來了。
大家趕緊分站到兩側,讓出地方。
虞寧初站在表姐身邊,朝外看去,終於見到了今日的新郎官。沈琢穿著一身大紅喜跑,嚴肅冷峻的大表哥,今日成婚,終於帶上了一抹笑容,隻是他不習慣笑,那笑容更像必須完成一樣任務,看得沈明嵐、宋湘都捂嘴偷笑。沈琢朝這邊看了一眼,兩人才有所收斂。
沈琢的目光,也落到了虞寧初臉上。
虞寧初一臉恭喜,矜持守禮。
沈琢快速收回視線。
全福人扶著新娘子坐到床上,沈琢接過金秤杆,隨著他的動作,看客們不禁都屏氣凝神起來。
當沈琢的手臂重新放下來,虞寧初也看到了新娘子韓錦竺。
傳言果然非虛,對面的韓錦竺隻畫了淡妝,但她天生麗質,柳葉眉桃花眸,面若皎月唇似點絳,盈盈抬眸與沈琢對視了一眼,便露出無限春情。
新娘子長得很白,搭在膝蓋上的小手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虞寧初看得出神,她想,無論國舅府在民間的風評如何,韓錦竺如此美色,完全配得上沈琢了。
沈琢也在看韓錦竺。
兩人前年定的親,那時候韓錦竺才十四歲,到成親這期間,他都沒有見過這位表妹。
定親之前,韓錦竺常來侯府玩耍,表兄妹兩個也很是熟悉。韓錦竺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但沈琢對她最深的印象,是韓錦竺太喜歡告狀撒嬌了。二弟哪句話讓她不滿,韓錦竺會跑到他身邊求他撐腰,三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韓錦竺要朝他掉金豆子,四弟拿蟲子嚇唬她,韓錦竺更要來他面前哭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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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堂弟招惹她,她要告狀,宋池從不惹她,韓錦竺又在他耳邊猜疑宋池自命清高目中無人。
次數多了,沈琢就開始躲著這位表妹。
他並不厭惡韓錦竺,隻是想求個耳根清淨。
母親希望他娶了韓錦竺,沈琢並不願意,可他也不知道要娶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後來母親再三勸說他,沈琢不勝其煩,再考慮到京城的形勢父親的抱負,沈琢終於點了頭。
回憶在腦海過了一遍,再看坐在面前的韓錦竺,沈琢隻有一個念頭:希望這兩年表妹穩重了,不要再小題大做。
新房的禮都過了一遍,沈琢去前面敬酒了。
女客們也去吃晚席了。
新房安靜下來,韓錦竺讓丫鬟們服侍她洗臉梳頭。
“剛剛女客們進來觀禮,你們可瞧見那位虞姑娘了?”韓錦竺透過鏡子看向身邊的丫鬟,“真的很美嗎?比我如何?”
她要待嫁,這兩年都沒來過平西侯府,但沈明漪去國舅府找過她,去一次就要抱怨一次虞寧初,說虞寧初狐媚長相,勾得沈家幾兄弟都護著她,隻有一個宋池看穿了虞寧初的真面目。
韓錦竺對宋池的態度沒有興趣,她在意的是未婚夫沈琢。
然而根據她從沈明漪那裡得到的消息,沈琢雖然不曾刻意接近討好虞寧初,卻幾次維護虞寧初,甚至虞寧初練武,沈琢竟然還送了她一杆槍,還親自教她騎馬。
韓錦竺聽得很不舒服,表哥都沒有教她騎過馬!
小丫鬟知道主子一直以京城第一美人自居,當然不敢完全說實話,斟酌道:“瞧見了,那位虞姑娘一直跟二姑娘、郡主待在一起,長得的確很美,不過照姑娘還是差了點。”
韓錦竺:“比郡主呢?”
宋湘可是個小美人胚子,這兩年肯定出落得更美了,畢竟看宋池,就知道宋湘差不了。
小丫鬟試著比較了下,道:“虞姑娘要更勝一籌吧,郡主身上有股子英氣,那位虞姑娘,更豔一些,我見猶憐的。”
韓錦竺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小丫鬟忙哄道:“今日姑娘大喜,姑娘惦記那位虞姑娘做什麼,還是想想等會兒怎麼招待世子爺吧,以前您與世子爺是表兄妹,今晚可就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了。”
想到沈琢,韓錦竺總算又恢復了笑容,虞寧初能得到表哥的憐惜又如何,以前是她不在,現在她嫁過來了,虞寧初休想在她面前使什麼狐媚手段。
前院。
沈琢敬了一圈酒,多少都有了幾分醉意。
長隨體貼地將他扶走了。
第50節
沈牧、沈逸、沈闊與宋池坐一桌,看著離開的兄長,沈牧嘖嘖道:“大哥平時酒量很好的,今日這麼快就醉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急著去洞房。”
沈闊:“下一個就輪到你了,有你急的時候。”
沈牧:“未必吧,我要去邊疆歷練,一兩年內怕不會回來,下一個該是咱們的郡王爺才對。”
大家就都看向宋池。
宋池大大方方道:“等我定下來,給你們每人發一張喜帖。”
別的新娘子享有的風光,他的新娘子肯定也會有,且會更風光。
總有一日她會明白,有他在,她不用羨慕任何人。
第50章 (巧妙應對,揚州來信)
大婚次日,新婦敬茶。
虞寧初也跟著舅舅一家來觀禮。
上個月沈明漪是外嫁,帶著丈夫回門時虞寧初不露面也沒什麼,左右她不必時常與安王打交道,但韓錦竺不一樣,她是侯府的嫡長媳,以後就要一直住在侯府了,虞寧初則是寄居侯府的表姑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自然要過來,彼此都認認臉,方不為失禮。
她們來得早,虞寧初坐在表姐身邊,聽長輩們說了會兒話,沈琢夫妻終於姍姍來遲。
夏日的晨光明亮耀眼,韓錦竺仍是穿了一身大紅的敬茶禮服,小鳥依人地走在沈琢身邊。她小時候常來侯府,與三房長輩諸位表哥都熟悉了,神態親昵自然,隻偶爾的顧盼之間,流露出新嫁娘的嬌羞。再看沈琢,眉目冷峻似乎與婚前沒什麼不同,不過,兩人跨進門檻時,他輕輕扶了韓錦竺一下。
韓錦竺的臉頓時更紅了,嗔怪地看向沈琢,沈琢臉上也終於多了一抹尷尬。
昨夜禮成之後,他本想睡了,然而迷迷糊糊間表妹又鑽到他懷裡,沈琢本能地抱住她,觸手卻是女兒家滑膩的肌膚,血氣方剛的新郎官一時沒忍住,又欺了她一次。他也沒想到小姑娘身子骨那麼嬌弱,早上起床差點跌倒。
夫妻倆的小動作與小表情,看得廳堂裡的女性長輩們都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韓氏最為滿意,當初她撮合這門婚事,兒子還不願意,理由是嫌棄韓錦竺太纏人。傻兒子哪又明白,韓錦竺是早就喜歡上他了呀,兒子冷冰冰的,韓錦竺不纏人一些,表兄妹倆怎麼接近?如今好了,韓錦竺出落得楚楚動人,又嫁給了兒子,不必再像小時候那般找各種借口,晚上在被窩裡換一種纏法,兒子能不喜歡?
丫鬟們擺好蒲團,沈琢攜韓錦竺跪下,開始給長輩們敬茶。
韓氏喝兒媳茶時,對韓錦竺道:“你表哥從小就性子冷,不會說甜言蜜語哄人,但他也不會欺負人,你多擔待些,若他讓你受了什麼委屈,你盡管告訴我,娘給你撐腰。”
韓錦竺當然清楚沈琢的脾氣,不過回想昨晚他沉默中的熱情,韓錦竺心裡便甜甜的。
敬了一圈茶,同輩兄弟們也都上前與長嫂見禮。
輪到虞寧初時,韓氏介紹道:“這是你們二姑母家的表妹,叫阿蕪,去年才搬來京城,所以你沒見過。”
韓錦竺笑著打量虞寧初一眼,誇道:“表妹長得真美,給,這是我繡的帕子,表妹可別嫌棄我女紅不好呀。”
虞寧初接過帕子,細細看過,喜道:“表嫂繡的真好看。”
見過禮,虞寧初就退回了座位。
韓錦竺瞥向身邊的丈夫。
沈琢眼觀鼻鼻觀心。
昨夜跨進新房之前,他腦海中的確閃現出一些不該記得那麼深的畫面,隻是婚事是他自己同意的,表妹也沒有任何過錯,所以,沈琢隻是在廊檐下多站了片刻,便去見他的新娘子了。
有些人,既然錯過了,便不該念念不忘。
沈琢大婚後的第五日,平西侯帶著沈牧、沈逸告別親人,前往大同赴任了。
兒行千裡母擔憂,三夫人著實掛念了一陣子,好在她要籌備女兒的嫁妝,很快也就從那種牽腸掛肚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沈闊少了兩個兄長陪伴,很是不習慣,對虞寧初而言,閨中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早晚練槍,白天跟著表姐學持家之道,或是與宋湘玩耍。唯一的區別,是家裡多了位表嫂。
這日清晨,宋湘約了虞寧初來蓮花池邊練槍。
沈明嵐要睡懶覺,虞寧初自己帶著微雨來赴約,到了蓮花池這邊,就見宋湘已經到了,坐在涼亭裡,意外的是,韓錦竺竟然也在。
“表嫂起的好早。”虞寧初進了涼亭,笑著招呼道。
韓錦竺手裡拿著團扇,一邊輕搖一邊笑道:“剛剛還跟阿湘抱怨呢,你們大表哥早起練武,動靜太大,把我也給吵醒了。我躺來躺去都睡不著了,索性趁這時候涼快來花園逛逛,沒想到撞上你們要練槍。我還沒見過姑娘們耍槍呢,這下可要好好瞧一瞧。”
虞寧初臉龐微紅,道:“我與阿湘才從大舅舅那裡學的槍法,還不熟練,等會兒表嫂可別笑我們。”
韓錦竺:“不會不會,你們自去練吧,不用在意我。”
虞寧初點點頭,與宋湘一起出了涼亭。
兩人都先各自耍了一套槍法,然後便對起招來。虞寧初剛剛臉紅,因為她說的不是客氣話,她與宋湘單獨耍槍還算流暢,一旦過起招來,動作變慢了不說,笑料也是百出,不是她的槍絆倒了宋湘,就是宋湘的槍伸過來,嚇得她低頭縮腦,總之兩個人都怕挨打,也怕打重了對方。
韓錦竺看她們分別耍槍時還覺得驚豔羨慕,等見了兩人笨拙滑稽的過招,韓錦竺笑得捂著肚子,眼淚都要出來了。
“表嫂再笑,我們就請你走了!”宋湘故意說氣話道。
韓錦竺拿帕子擦擦眼角,揮著團扇道:“好好好,我不笑了,你們繼續。”
虞寧初與韓錦竺又磕磕絆絆地打了幾個回合,累了,回到亭中休息。
兩個姑娘都出了一頭的汗,汗水打湿鬢發,反倒增添了嬌媚。
都是一頂一的美貌,卻又仿佛不是很在意,虞寧初還拿著帕子,仔細擦拭著手裡的槍。
韓錦竺早就注意到她的槍了,槍頭並未開鋒,細長的槍身鍍了一層銀,上面雕刻著麒麟戲珠的紋路,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就是沈琢送虞寧初的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