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男人悶哼一聲,沒了聲音。
蘇白月:!!!
第214章
在這個大金王朝動蕩不安,儲君未定的檔口上,金域術卻被蘇白月捅上了床。
穆戈爾焦急地喚了隨軍太醫過來。
傷口不深,未中要害,隻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不能勞累動氣。
太醫開了藥,由穆戈爾送出去。
偏殿內隻剩下金域術和蘇白月兩個人。
小姑娘坐在床頭,盯著男人看。
男人躺在那裡,身上蓋著薄被,原本張揚的面色也沉靜下來。他閉著雙眸,渾身戾氣收斂,隻除了眉目依舊有些清冷凌厲。
因為失血,所以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隱隱透出一股蒼白。
“公主。”紅卉端著煎好的藥過來,小心翼翼的遞給蘇白月,“這是怎麼了?”
蘇白月自個兒也沒明白呢,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男人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發瘋了?
蘇白月搖頭,示意紅卉替金域術喂藥。
卻不想男人卻突然醒了,他盯著正準備給他喂藥的紅卉,慢吞吞的撐著身子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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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月趕緊去扶。
“你喂我。”
紅卉看一眼蘇白月,將手裡的藥碗遞給她。
剛剛煎煮出來的藥,微微生澀的濃鬱藥香彌散,在寒冷的空氣中氤氲出暖白霧氣。
男人面色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蘇白月捏著白瓷勺,小心翼翼喂他吃了一口藥。
藥很苦,即使隔著那麼遠,蘇白月也被燻得鼻頭發苦。
男人吃了藥,就那麼盯著她,也不說話。然後握著她的小手,閉上了眼。
蘇白月抽了抽,沒抽開,也就任由他去了。
紅卉進來收拾空藥碗,看到自家公主那副左搖右晃的樣子,趕緊上去把人扶住,“公主,您是不是累了?”
“嗯。”蘇白月哼哼唧唧的睜開眼,“給我拿塊帕子來擦擦臉。”
紅卉替蘇白月去擰了一塊幹淨帕子。
蘇白月用帕子擦了臉,醒了神,然後打了一個小哈欠。
“公主,您和太子殿下,怎麼會……鬧成這樣的?”
其實紅卉剛才一直在外面,裡面的動靜她也聽到一些。
“我也不知道。”蘇白月確實不知道金域術在鬧什麼脾氣。
紅卉見自家公主真是一副懵懂表情,她想了想,跪在蘇白月身邊,壓低聲音道:“公主,奴婢覺得,太子殿下他,可能是在吃醋。”
吃醋?
原本還一臉惺忪睡意的蘇白月立刻就瞪圓了一雙眼。
大妹砸,你別瞎說啊!
“公主,您難道看不出來,太子殿下對您情根深種嗎?”紅卉加重了語氣。
蘇白月的眼睛瞪得更大。
是變態到不能自拔吧。
“我,我一個公主,金枝玉葉,他,他一介蠻族……”不配的啊!
蘇白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隻知道,當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那隻抓著自己的手猛地一緊,差點把她的小手手給捏廢了。
蘇白月趕緊住嘴,然後轉頭去看躺在床上的男人。
安安靜靜的,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
蘇白月又試探性的給他探了探鼻息,很穩定。
“我,這個……”蘇白月想了半天,道:“我是他母後。”他們這樣,放在大周,是要被浸豬籠的。
即使她是公主,她是太子。
“可是,現在是在大金。”紅卉這名豬隊友,坑得一手好公主。“大金的收繼婚是自古便傳下來的。”
蘇白月張了張嘴,正欲反駁,紅卉又道:“公主,俗話說,入鄉隨俗,太子殿下已經放話說要娶您了,您就不要犟了。”
這個時候的蘇白月突然覺出些味來,她盯著面前的紅卉,注意到她發髻上戴著的珠釵,不就是那個穆戈爾送的嗎?
“紅卉,不會是穆戈爾讓你來勸我的吧?”
紅卉立刻搖頭,“公主,奴婢是真心覺得您與太子殿下相配。郎才女貌,走出去,真真是羨煞旁人的一對。”
蘇白月知道,紅卉是個忠心的,可是難得她居然會對金域術的評價這麼高。
看出蘇白月的疑惑,紅卉垂下眼簾,繼續道:“公主,奴婢自小進宮,有幸服侍您。您每年都會讓奴婢出宮去瞧瞧家裡人。您身為公主,不知人間疾苦,奴婢卻知道。咱們大周,氣數已盡,還望公主莫要執迷。”
說到這裡,紅卉紅了眼。
蘇白月終於明白紅卉跟自己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了。
大周朝確實氣數已盡。
她父皇驕奢淫逸,寵幸佞臣。外戚把權嚴重,國庫空虛,整個大周朝已經爆發過大大小小十幾場起義了。
雖然都被鎮壓,但蘇白月清楚,大周朝已經到頭了。
而此次和親所出嫁妝,也已將大周朝徹底掏空。
這些嫁妝明面上是嫁妝,其實隻是大周給大金的示好禮罷了。
這樣的大周朝,如果不是被大金所滅,也會被大梁,大夏等國所吞並。
在殘酷的政治鬥爭中,沒有你弱你有理,隻有強者生存。
而她母後會讓安細公主出來和親,也隻是想給她搏一條生路。
“你先出去吧。”
美麗柔和的安細公主坐在床邊,渾身透著一股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
紅卉抹著眼淚,安安靜靜退出去了。
蘇白月霍然渾身一松,軟下來,歪著腦袋趴在床頭,小小的身子蜷縮起來。
安細公主的結局是死。
一個亡國公主,怎麼可能會得到什麼好結局。
蘇白月站起來,甩了甩自己被金域術握著的手。
這回,男人很輕易的就松開了。
蘇白月裹上男人的大氅,邁步走出去。
已過深秋,冬日初臨。
院內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穿枝掠院,尤其好看。
“公主。”紅卉上前,“外頭冷,您怎麼出來了?”
“我想去見一下顧大人。”
蘇白月知道,顧勝柏雖然為人陰險,但他卻是個十分有能力的人。
顧勝柏住在一處偏殿,依舊被軟禁著。
當蘇白月去找他的時候,他顯然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她。
“處境艱難,公主將就一些吧。”顧勝柏給蘇白月倒了一碗粗茶。
蘇白月沒有接,她隻是站在那裡,先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勝柏住的地方,然後開口道:“顧大人心中有大志,本宮明白。”
顧勝柏端著茶碗的手一頓。
他慢吞吞的彎腰,將茶碗放到案上,然後再慢吞吞的挺直背脊,看向蘇白月的視線又防備又銳利。
顧勝柏一向認為,這個安細公主不過就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沒想到,今天居然會跑到他面前來說這麼一番話。
“本宮也知道,大周朝氣數已盡。顧大人獨木難支,才會選擇如今這條路。本宮願助顧大人一臂之力。”
顧勝柏看向安細公主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也不過十五,卻已生得姿容出色,盈盈立在那處,竟透出幾分堅毅來。
她穿著男式長袍,青絲長發隨意束起,纖細的身子外頭裹著一件男式大氅。
雖如此,卻依舊遮蓋不住她渾身美貌,更壓抑不住那股子從小嬌生慣養出來的貴氣。
“公主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本宮當然知道。不過本宮有一事要拜託顧大人。”
“何事?”顧勝柏眯起眼,一副似信非信的懷疑表情。
蘇白月一字一頓道:“替我將黎真白從牢獄內救出來。她不過是受了我的牽連。”
“公主是準備用大周朝換一個黎真白?”顧勝柏看向蘇白月的眼神都變了,“這黎真白到底有什麼地方能讓公主如此執著?”
蘇白月沒有說話,隻是垂下了眼簾。
好好的一個女主,你們一個男主躺在床上不去救,你這個男二也袖手旁觀不去救,當然隻能由她去救了嘛。
“顧大人就說,救不救吧。”
顧勝柏沉默下來,他定定盯著面前的安細公主良久。
安細公主雖一身狼狽,但那雙眸子卻澄澈幹淨,望向他的時候也絲毫不見軟弱。
其實,顧勝柏曾經見過安細公主一面。
在他小時。
小時候的安細公主便生得好。像極了畫報上的年娃娃。
那個時候的安細公主被皇後娘娘抱著來到顧府,穿著華貴的小宮裝,梳著雙髻,笑時露出一對酒窩。
而他,則是躲在陰溝裡的老鼠,連探頭的資格都沒有。
那個時候,顧勝柏就知道了自己跟別人的差距。
有些人生來就擁有華衣美服,生來就在富貴窩裡。
但有些事呀,不到入棺材釘板,誰又知道呢?
高高在上的公主,到頭來還不是求到了他面前。雖然說是一物換一物,但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卻讓顧勝柏整個人都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救。”怎麼能不救呢。
……
“人呢?”金域術躺在床上,目光陰狠的瞪向穆戈爾。
穆戈爾撓著腦袋,支支吾吾道:“去找顧勝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