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姜綠蒲這隻小傻子太聽話了。
“下去吧,你都把我的腿坐麻了。”吃飽喝足的男人冷酷無情道。
蘇白月捂著自己被咬出一圈牙印的小臉,嚶嚶嚶的蹲在地上畫圈圈。
爛屁股,詛咒你。
……
暴君現在這副樣子,這一晚上的洞房花燭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太後專門派來管教姜綠蒲的教習嬤嬤將下面一塵不染的白帕子取出來,收進寬袖暗袋內,然後吩咐宮女進來替陸殷衡洗漱。
陸殷衡不喜歡被宮女伺候,他隻允許姜綠蒲碰他。
暴君雖然淪落至此,但餘威猶在。
那些宮女都不敢近身,生恐一個不小心就沒了腦袋。
因此,苦逼的蘇白月開始了自己的職業保姆生涯。
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身上的傷口好了很多,卻依舊隻能動動嘴皮子,甚至連以前有反應的爪子,現在也隻能軟綿綿的搭在扶手上,連半釐米都翹不起來。
蘇白月蹲在他身邊,皺著一張小臉,小心翼翼的拎起他一根手指,然後松開。
僵硬的手指重新掉下去,果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不應該啊。
正準備再試試膝跳反應的蘇白月突然聽到暴君開口道:“推我去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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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房?
蘇白月一個機靈,立刻站起來。
“我,我叫太監……”
“不,就要你。”男人的臉上顯出邪氣的笑。
蘇白月直覺渾身發寒。
第127章
蘇白月洗了八遍手,生無可戀的坐在窗戶前頭,盯著外面冬日裡暖融融的陽光。
她再也不幹淨了,嚶嚶嚶。
當陸殷衡被鮑猛推著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傻子蹲在殿前的小院子裡,碎碎念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你在幹什麼?”男人開口。
毫無防備的蘇白月立刻道:“放螞蟻咬爛屁股。”說完,蘇白月下意識扭頭,看到身後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陸殷衡。
今天陽光很好,男人背光坐在輪椅上,蘇白月眯起眼,隻能隱隱綽綽的看到他的面部輪廓,完全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
陸殷衡的氣勢威壓下來,蘇白月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咕嘟”一聲,聲音分外清晰。
蘇白月原本以為男人會生氣,但沒想到,他居然什麼都沒說,隻是讓鮑猛把他推到了小院子中央曬太陽。
昨夜落了雪,今早積雪未消。紅牆磚瓦上被覆蓋了一層細薄的雪色。整個世界平添靜謐。
男人就坐在那裡。周身雪色圍繞,太陽暖融融的照在他透白的肌膚上,透出玉質的溫潤色澤。他四肢極瘦,穿著袄袍,就那麼閉著眼睛坐著,纖細眼睫下垂,在眼睑處透出一層細薄暗影。
不可一世的殘酷暴君,居然還有這樣溫軟脆弱的一面。
寢殿內服侍的宮女們三五成群的路過,皆被暴君吸引。
暴君生的極好,若非脾性暴躁,一言不合就殺人,那些美人、宮女定然已經如過江錦鯉一般的蜂擁而至。
暴君非常安靜,這副皮囊掩藏了他暴虐陰狠的本質。就像是那些擁有美麗外表的東西,越美,越毒,但人們還是被他的皮囊所吸引,忘記了他兇惡的本質。
這些新來的宮女們還沒見識過暴君的脾氣,她們說話的議論聲漸漸加大。
“聽說那就是新後。”
“真是可憐,聽說是個傻子。”
“傻子也能當皇後?”
“那殘廢不也當著皇帝呢嘛……”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霍然睜開眼,漆黑暗沉,平靜無波,深穴古譚般的帶著瘆人煞氣。
蘇白月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漸漸泛起的殺意。那細小的血絲順著他的眼底緩慢溢出,幾乎佔據他半雙眼。
不好,這隻暴君的暴躁症要犯了!
蘇白月抓起面前的散雪,往前面那幾個嘴碎的宮女身上扔。
宮女們驚叫著躲開,不一會子就一邊罵,一邊跑遠了。
現在的陸殷衡,不比以前,就連宮女都敢嚼他的舌頭了。
若是放到往常,這些宮女怕是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吧。
陸殷衡轉著眼珠子,看到兩手沾著雪水,站在樹底下的姜綠蒲。
小姑娘穿著袄裙,頭上戴著毡帽,那張小包子臉藏在雪白的毡帽裡,更襯得那雙眼睛圓溜溜的水靈。
陸殷衡視線下移,看到她被雪水凍紅的小手。
原本柔軟無骨的小手像胡蘿卜似得絞在一起,那雙眸子怯生生的望著他,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可憐孩子。
陸殷衡突然想笑。
男人眼底的猩紅緩慢褪去,他半眯起眼,盯著蘇白月看。
“為什麼扔她們?”
蘇白月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她們罵你。”其實是蘇白月在保護她們狗命。
但蘇白月不知道的是。跟鮑猛一起回來的還有陸殷衡留在邊疆的暗衛。這些暗衛隱匿在皇宮各個角落,隻要陸殷衡一個眼神下令,這些宮女就會看不到明天的日頭。
聽到蘇白月的回答,陸殷衡重新審視於她。
小傻子被自己欺負的那麼厲害,居然還在想著他。
真是個傻子。
陸殷衡閉上眼,繼續曬太陽,然後輕啟薄唇道:“今天晚上,你睡棺材去。”
“為為為什麼!”蘇白月立刻就跳了起來。
她回答的這麼完美,為什麼還要讓她睡棺材!那麼陰森森的棺木是人睡的嗎?
蘇白月隻要一想到那口黑洞洞的棺材,就覺得渾身發麻。
“因為我生氣了。”男人緩慢開口,說話的時候語調舒緩,就像是在談論今天日頭不錯。
你生什麼氣!
小心眼的爛屁股!當心我放螞蟻咬你!
蘇白月心裡一陣碎碎罵,面子上卻還是要哄的,畢竟她不想去睡棺材。
“你為什麼生氣?”她小心翼翼的湊過去。
隨著軟綿身子的靠近,陸殷衡又聞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
就是這股味道,日日縈繞於他,讓他連睡覺都不安穩。
陸殷衡咽了咽喉嚨。雖然閉著眼睛,但他能想象的出小姑娘探頭過來說話時粉唇嚶嚀的表情。
陸殷衡的腦海裡想到昨日的場景。
小姑娘哭的厲害,坐在他身上一抽一抽的,壓著他的身體,像顆帶著花香味的軟包子,恨不能讓他一口吞進肚子裡。
但現在他還不能。
包子太軟,下手太重,是會捏破的。
男人掩在寬袖內的手不著痕跡的輕輕動了動,滑過輪椅,就像是粘在女子滑膩的肌膚上。
男人低喘一聲,睜開了眼。
“生氣就生氣,沒有為什麼。”說完,陸殷衡就讓鮑猛把他給扛了回去。
蘇白月顛顛的跟在後頭,覺得她不能就這麼妥協。
“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被鮑猛放到床上的陸殷衡閉著眼睛,聽到那軟綿綿的話,突然就起了興致。
一個傻子,要怎麼哄他。
“好啊。”男人睜開眼,就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還有那雙被雪凍得紅彤彤的小手。
蘇白月甜美一笑,把身後藏著的茶碗捧到陸殷衡面前。
陸殷衡半垂著眼簾,沒有說話。
蘇白月猛地掀開茶蓋子,把裡面的東西朝著陸殷衡倒了下去。
幾隻被強制挖出來的螞蟻暈暈乎乎的落在陸殷衡身上,四處亂轉。
陸殷衡頓時眯起眼,眸色銳利的瞪向蘇白月。
小傻子笑眯眯道:“給你玩螞蟻。”
呸,爛屁股,咬死你!
陸殷衡掩在寬袖內的雙手霍然收緊成拳,然後又緩慢松開。
他勾起唇,眸色清冷如雪,從喉嚨裡吐出兩個字,“很好。”
……
當蘇白月被鮑猛栓住了小手手扔進棺材裡的時候,她還期待著這隻是男人在嚇唬她。
但事實顯然不是。
他就是一隻毫無人性的暴君!
“啊啊啊啊,不要!”
力大無比的鮑猛扛起棺材板,就要給蘇白月蓋上。
蘇白月立刻蹬著腳丫子使勁往前衝。
陸殷衡就坐著輪椅在棺材旁邊,蘇白月的腦袋抵著他的膝蓋,使勁的撞。
撞的自己頭發蓬亂,雙眸通紅,活像個小瘋子。
鮑猛有些不忍心。
“陛下,皇後娘娘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腦子不好使嘛,“她也是想讓您開心。”這腦子不好使的也是您非要娶的,現在怎麼還嫌棄起來了呢。
陸殷衡沒有搭腔。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這隻小傻子在作弄他。
被一個傻子戲弄,呵。
暴君幼小又脆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蓋棺。”男人冷酷又無情。
鮑猛一手舉著棺材板,一手想要撈蘇白月,卻發現這隻小皇後已經像八爪魚一樣的黏在了陸殷衡身上。
鮑猛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