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兒啊。”皇後娘娘早已憔悴的不成模樣,她死死抓住顧珠蘭的手,聲音嘶啞的緊,“那個名醫在哪?”
“就是他。”顧珠蘭讓出身後的顧南弦。
顧南弦朝皇後娘娘拱手行禮。
雖然顧南弦戴著面具,但依舊能看出他是一個年輕青年,皇後娘娘有些不太放心。若是名醫,合該是白髯白須才是。
“娘娘,讓他一試也無妨。”顧珠蘭勸道。
皇後娘娘秉持著“死兒子當活兒子醫”的宗旨,艱難的抹著眼淚點了點頭。
“娘娘,名醫施救的時候不喜有旁人在場。”蘇白月拉住想跟著一道進去的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雖然擔憂,但也無奈,隻能點了點頭,吩咐宮娥給顧珠蘭上些吃食茶水,與她坐著一道等。
側殿內,三皇子面無人色的躺在那裡,屋子裡滿滿都是濃厚的苦澀藥味。
隻是不管吃多少名貴好藥,三皇子依舊昏迷不醒。
皇後娘娘雖然也曾命人去拷打大皇子,但那大皇子不知是受了刺激還是不願說,竟是瘋了,一頓胡言亂語,根本就問不出什麼。最後隻能讓他跟著去流放了。
側殿內,顧南弦慢條斯理的走到三皇子身邊,他腕上的細小紅蛇慢吞吞的遊動著,滑到三皇子的口鼻處,鑽了進去。
不消半刻,三皇子的身體便陡然抽動起來,然後猛地一下睜開眼,就像是剛剛從夢魘中被驚醒一樣。
“你,你是誰?”三皇子嘶啞著嗓子,覺得喉嚨裡滑膩膩的似乎鑽著什麼東西,令人他說話時聲氣都被堵住了,隻能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而他的身體也依舊動彈不得,能動的隻有嘴跟眼珠子。
顧南弦抬手,揭下了面具。
三皇子霍然瞪大一雙眼,呲目欲裂,“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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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顧南弦撩袍,坐到一旁的實木圓凳上,神色冷淡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死,二是活。”
三皇子知道,如今他為魚肉,而顧南弦就是那柄最鋒利的刀。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啊!一個下賤的戲子,居然敢如此待他!當時他就應該讓他死的!
“選什麼?”顧南弦不耐的催促。
三皇子咬牙,“自然要活。”
顧南弦笑了,“既然要活,那日後你便是梨園的顧南弦了。”
三皇子瞪圓了一雙眼,情緒激烈,但奈何一點動彈不得,喉嚨裡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鑽營,說出的話依舊虛軟無力,“你休想!”
“那是要選死了?”顧南弦微微一抬手,三皇子便覺腹痛如絞。
“活,我選活……”三皇子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在惡霸勢力面前低下了頭。
當皇後娘娘聽聞三皇子已無大礙之後,趕緊踉跄著奔了進去,一把摟住榻上的三皇子嚎得哭天抹淚的。
蘇白月站在一旁,看了一眼戴著面具的顧南弦。
顧南弦抬手,將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轉頭看向皇後娘娘道:“母後,我在這裡。”
皇後娘娘一愣,看一眼懷裡抱著的面如菜色的三皇子,再看一眼顧南弦,整個人都呆住了。
蘇白月上前解釋道:“讓皇後娘娘傷心這許多時日,實在是兒媳的不是。隻是外頭那麼多人想要謀害三皇子,兒媳也是無奈,這才出此下策。”說完,蘇白月便將自己尋了替身給三皇子擋刀擋劍擋毒藥的事說了。
“上次皇家獵場的事,那時候從山洞裡出來的其實隻是個替身,也就是您懷裡抱著的這個。”
皇後娘娘立刻松開懷裡的三皇子。
三皇子虛弱的撐著床沿,一副咬牙切齒卻又莫可奈何的樣子。
蘇白月繼續道:“兒媳遍尋多日,才在梨園內尋到三皇子。但怕三皇子又遭人陷害,故此不敢直接帶來見您,隻暗中接回了府裡。如今大皇子被流放,兒媳又見娘娘如此傷懷,這才冒著大不敬的風險將三皇子帶進了宮。”
說完,蘇白月就要跪,皇後娘娘卻是一把抱住了她。
“好孩子,好孩子啊!你是本宮的好孩子,若是沒有你,我兒怕是還不能這樣平平安安的。”
皇後娘娘抱著蘇白月又是一頓哭。哭完了,這才去打量顧南弦,上上下下的看,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三皇子坐在榻上恨紅了眼。
蘇白月上去與他道:“你也算是立了大功,日後便留在我與三皇子身邊伺候。”
三皇子瞪著蘇白月,突然猛地起身朝她衝過去。
蘇白月被唬了一跳,眼前利刃從腰側滑過,破開身上的裙裾,截下來一段緞面紗裙。
“砰”的一聲響。
顧南弦抬腳,狠狠的將三皇子踹倒在地。
三皇子虛弱的癱軟在那裡,手裡依舊死死攥著一柄匕首。
一旁的皇後娘娘早就被嚇厥過去了。
“顧南弦,顧珠蘭,你們這對狗男女,好狠的心呀。狸貓換太子,真是好計謀!”
顧南弦單手攬著蘇白月的腰,皺眉替她查看腰側,見隻是被割破了裙子,這才稍稍舒展眉眼。
蘇白月看著似乎是被踹斷了多根肋骨的三皇子,抿了抿唇,道:“自古成王敗寇,沒什麼可多說的。”
三皇子落到顧南弦手裡,能保下一條命。可若是顧南弦落到三皇子手裡,那可真是會連個全屍都落不得。
自古帝王之爭,便是如此殘酷。
先前顧珠蘭給三皇子送過去的那些替身哪一個不是死於非命。便是有僥幸活下來的,最後也會被三皇子給處置了。
而像顧南弦這樣跟三皇子長的跟雙胞胎一般的,即使能被三皇子看重活得久些,到最後還是免不了要被殺掉的命運。
在未解決大皇子前,三皇子便已經隱隱察覺到了顧南弦的威脅。
三皇子尚猶豫間,顧南弦敏銳的洞察力救了他。
皇家獵場那次,其實本來是顧南弦的死期。三皇子也是這麼準備的,他要用顧南弦的死,來置大皇子於死地。
可這一切都被蘇白月給攪和了,情勢才會發展到如今。
說到底,是三皇子自己沒謀算,將自己的一手好牌打成了爛牌。
三皇子若失敗,失去的是權勢地位。
但顧南弦若失敗,失去的則是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蘇白月:我失去的是愛情
第38章
三皇子被扔回了梨園,斷了三根肋骨的他連地都下不了,幾乎成廢人。
蘇白月被那匕首唬到,受了驚嚇,捂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口緩了好一陣才堪堪定下神來。
這真是太可怕了。隻要一想到那柄匕首可能把她的肚子捅穿,蘇白月就嚇得渾身一哆嗦。
其實剛開始被顧南弦救下來時,蘇白月還沒什麼反應,後頭自己越想越害怕,遲鈍的反應神經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兩人一道坐馬車回到三皇子府,蘇白月臥著身子縮到美人榻上,聲音軟綿綿的帶著股委屈,“你去哪裡鴨?”
被蘇白月攥住了寬袖的顧南弦道:“我去替你煮碗寧神湯來。”
蘇白月都忘記芝麻餡是半個名醫了。
“你不在,我會怕怕。”女子仰著小腦袋,一雙杏眸水潤如泉,小嗓子掐的細細的,捏著聲音,軟綿綿、黏膩膩的撒著嬌。
顧南弦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白月立刻燥紅了一張臉使勁用小拳頭抡他。
顧南弦伸手一把握住蘇白月的小手攏在掌心,細細的搓了搓,道:“乖,我馬上就回來了。”
但蘇白月一等就等了一個時辰。
大豬蹄子!
蘇白月穿好羅襪、繡鞋,顛顛的奔出去找顧南弦。
寬敞的房廊上,顧南弦一身錦袍白衣,身邊站著女主芊荨。哭的淚人似得女主死死拽著顧南弦的衣袍,抽抽噎噎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蘇白月甩了甩大袖,慢吞吞的走過去。
走的近了,才聽到兩人的對話。
“我忘不了你啊,南弦哥哥。”芊荨哭的一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副“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的感覺。
蘇白月直接殺出來道:“既然忘不了,那就別忘,好好記著。要不要我幫你寫進你家族譜裡?或者幫你放進你家祠堂裡?讓你好好孝順孝順你的南弦哥哥?要是還不夠的話,我給你南弦哥哥塑個金身,放你屋子裡頭供著?”
蘇白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居然還能這麼毒。
“你,你……你這個毒婦!”芊荨氣得狠了,要來打蘇白月,被顧南弦給攔住了。
“芊荨,不得無禮。”
“南弦哥哥,是她先無禮的。”芊荨哭的雙眸通紅,不依不饒的想將顧南弦帶回梨園去。她認為若非顧珠蘭從中作梗,她的南弦哥哥便還是她的南弦哥哥,這一切都是因為顧珠蘭才會變成這樣的!
蘇白月懶洋洋的靠在顧南弦身上,面容豔媚而極富威脅力,“隔壁李府養的那隻母狗生了五隻小狗。”
正哭的梨花帶雨的芊荨,“這,關我什麼事……”
“那我的事,又關你什麼事?”
芊荨被蘇白月的話噎住,她愣愣站在那裡,睜著一雙核桃眼,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怎麼還不走?要留下來吃飯?”蘇白月不耐道。
芊荨畢竟是個小姑娘,臉皮薄,被蘇白月這樣說了一頓,再看一眼隻顧看著顧珠蘭笑的一臉痴漢相的顧南弦,“嚶嚶嚶”跑遠了,走時還使勁扭頭,“南弦哥哥,我還會回來的。”
你當你是灰太狼啊。
我還是紅太狼呢。
一身紅衣的紅太狼蘇白月狠狠掐了一把顧南弦,氣呼呼諷刺道:“南弦哥哥~追去啊你。”讓你憐香惜玉!我掐死你!
男人皮糙肉厚的,這麼一點疼自己受得住。他雙眸亮晶晶的盯著蘇白月,然後猛地一把將人給摟住了,死死按在懷裡就是一頓親,“你在吃醋?你在吃醋!珠珠兒,你在吃我的醋,嗯?”
“我還吃葷呢!”被糊了一臉口水的蘇白月使勁一把將人推開,氣呼呼的往屋子裡去。
顧南弦小奶狗似得顛顛跟進來。
蘇白月一屁股坐到榻上,顧南弦跟著過來,他抬起蘇白月的小腳丫,替她褪了腳上繡鞋,然後從寬袖暗袋內取出一雙繡著雙面牡丹花樣的朱色繡花鞋,小心翼翼的替她穿在腳上。
“這是什麼?”蘇白月沒好氣道。
“這是我畫了牡丹圖後拿去鋪子,讓人照著繡出牡丹圖樣鞋面的繡鞋。”捧著手裡那一雙穿著牡丹繡鞋的秀氣小足,顧南弦滿意的咽了咽口水。
蘇白月縮了縮腳,搭到他身上,慢吞吞的踩,身子懶洋洋的癱著,不懷好意道:“送人鞋的話,那個人就會穿上鞋跑掉。”
男人卻是一笑,並未立時回答,隻目光一轉,落到角落淑淑脖子上拴著的那根狗鏈子上,遙遙一指,笑容溫柔如水,“那給皇妃栓個鏈子好不好?”
蘇白月頓時便瞪大了一雙眼,瑟瑟發抖的用力搖頭。
不好不好!
“說笑的。”
那你怎麼都不笑?
蘇白月斜睨著看他,一副氣勢磅礴的樣子,但一雙杏眸湿潤水汽,又慫又軟。
芝麻餡雖然平日裡看起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但實際卻是個心理變態!居然想用狗鏈子把她栓起來!這到底是什麼奇怪嗜好啊!
顧南弦捏著蘇白月的腳踝,細細摩挲。“皇妃與我笑一個,可好?”
女子伸手撥開搭在香肩粉頸上的青絲,微微偏頭勾了勾唇,那張清媚面容笑起來時,擁有傾國傾城的牡丹色,看的人心裡直痒痒。
蘇白月:臉上笑嘻嘻,心裡媽賣批。
男人盯著蘇白月臉上的笑,也是忍不住彎了唇。那雙桃花眼蘊著粉紅微色,慢吞吞的如花般綻放,細膩綿軟,纖細睫毛羽翼似得搭攏下來,像隻睫毛精。
顧南弦少年時的長相精致好看,如今平添幾分皇家貴胄氣,卻又不失那份清秀俊逸。比起從小金尊玉貴養出來的三皇子還要更像個皇子。
男人捏著她的玉足不放,眸色漸深。摩挲著指尖,慢吞吞的往上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