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呢一手拎著一大袋零食,一手提著一大袋水果,在她的另一側也自顧自叨叨,“哎,我說,這集訓伙食怎麼樣吶?”
然後是吳老師。
“你看,早說了人外有人,你還不肯承認,跟我在家犟,第一輪選拔考被人超到前面去了吧?”
完了再換老許。
“我看了半天這學校裡也就一家小超市啊?這麼小它能賣什麼?不行啊濃濃,你零食吃完了就打電話給爸爸,爸爸買了給你送來,可不能把我閨女餓瘦了。”
接下來還是吳老師。
“我跟你講啊,中考和第一輪選拔考雙第一,那可不是一般的第一,而且中考隻比你哥當年差了五分,一道數學填空題的差距,第一那孩的實力可真不容小覷。”
父母這一唱一和的,還不在一頻率,許意濃沒再繼續聽下去,一到宿舍樓她就快步往裡衝,吳老師在她後狂喊,“嘿,我話還沒說完,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許意濃也不回,“搶床鋪!”
床鋪當然是不用搶的,因為早就分好了,隻是許意濃沒到自己竟跟曹縈縈在一宿舍,還是上下鋪,曹縈縈上,許意濃下。
這本沒什麼,關鍵是許意濃不能長時間近距離聞她洗發水的味,一聞就打噴嚏,考試時的那幕還歷歷在目,現在人家比她先到,總不能當人家面說換床位吧?尷尬。
她隻得硬著皮默默接受學校的安排。
因為集訓時間僅短暫兩月,所以宿舍分配是隨機的,一室共六女孩,除了曹縈縈其他人許意濃都不認識。
家長不可以多逗留,吳老師給她攤好床鋪,老許給她塞好零食兩人就得走了,走的時候老許還是有不舍,一步三回,那種感覺就像把自家閨女送進了牢房,他不知道她在裡面會不會受苦,比之下吳老師就心狠多了,可謂不入虎『穴』焉得虎的狀態,隻稍稍叮囑了幾句便拽著老走了。
許意濃望著父母離去的影,覺得唯一欣慰的是,他倆在她入學高中的這天沒有讓她一人來學校,這麼一比,她好像比某人多了優勢,她不禁暗自竊喜,可隨之而來的是當一嚇,因為她竟然意識地開始跟他什麼都攀比起來,連這種父母陪同入學的雞『毛』蒜皮也被圈進攀比範圍內,這非常可怕,她立刻斷了腦裡的念,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哎喲。”突然一陣聲響,許意濃一看是蹲在下面整放東西的人一起撞到了自己剛剛打開的儲物櫃的門上。
Advertisement
那一聲碰撞還挺結實的,聽得許意濃心裡一驚,忙走過去,“你沒事吧?”
女孩捂著悶哼,“沒事沒事。”
許意濃愧疚不已,“不好意思,是我剛才忘了關上門,害你撞了。”她湊上查看,“我看看。”
“不用不用。”女孩拒絕著已揚起,她粲然一笑,“真沒事啦。”
她明眸皓齒,長得也十分靈動,“別那麼客氣,以後都是同學,我叫林淼,初中是二中的,你呢?”
可許意濃還心有餘悸,不確定地問,“真沒事嗎?”
“真的真的。”
再三確認後她才禮貌地向她介紹自己,“我本部的,叫許意濃。”
林淼聽完燦然一笑,她伸出一隻手,很有儀式感地新來了一遍初次見面,“你好許意濃,我叫林淼,以後我們就是室友了,雖然隻有短暫兩月,但也請多多關照。”
許意濃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她握住了手,她覺得這女孩還挺有意思的,便也笑著回應,“互關照,互關照。”
許意濃就這樣正式進入了擁有魔鬼訓練營之稱的市一中暑期集訓。
上課第一天,沒有最終分班前一百來號人都在一間大教室,外面蟬鳴鋪天,像在給炎炎烈日伴奏,隻是時間一長顯得尤為聒噪,空調送風賊慢,教室裡一開始跟暖爐一樣惹人煩悶,班主任卻樂此不疲地在按照高排座位,許意濃理所當然的坐在了後面,也巧合地跟林淼成了同桌。
林淼這人真的蠻有趣的,她也不是乖乖女那一掛的,別人都安靜坐著的時候她則邊用扇扇風邊嚼著口香糖觀察窗外還站在走廊裡的男生。
她吹出一泡泡,突然冒出一句,“他們正在討論籃球呢。”
許意濃拿紙巾擦拭著課桌,覺得不理她好像顯得自己特高冷不好處,再說她害她撞了腦門人家也沒計較,就回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林淼有點小得意,“我會讀唇語啊。”
這項技能許意濃倒覺得有新奇,“你會,唇語?”
林淼挑挑眉,“啊,不信我翻譯給你看。”她把許意濃一轉,讓她也看向走廊。
目光再次鎖定在後排那幾挑眼的男孩上,他們都圍著王驍歧聚靠站著,有說有笑的,而他明明跟周圍的男生是差不多清瘦的,卻總顯得與眾不同。
這幕場景讓許意濃清晰認知到人是慕強的,這心理可以讓你將一人上曾的很多東西忽略不計,而十幾歲的他們其實已潛意識地形成了一小社會,現實地學會了第一時間站隊。
大教室在老教學樓的第三層,因為是老樓,說是三層樓其實不是很高,走廊後面就是一排茂盛的香樟樹,綠樹濃蔭,一面是鬱鬱蔥蔥,一面是朝氣年,
一靜一動下在這炎炎夏日裡竟意構成了一幅得益彰的畫卷,夾雜著陣陣的淡淡清香,讓許意濃腦裡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詩。
“陌上年郎,滿蘭麝撲人香。”
可她立馬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終止了這段奇思異。
緊接著,林淼真的開始跟著他們的嘴唇變動形狀翻譯起來。
“王驍歧,上次初考你穿著籃球服是24號,你喜歡科比?”
“嗯。”
“我喜歡韋德。”
“哦。”
許意濃驚了呆,這都行?看來現在上學不光得成績好,沒點才藝是不行了。
“你怎麼會這?”這她是真的好奇。
林淼樂呵呵一笑,手中的扇扇得歡,額前的劉海隨之飄動,“沒事瞎研究的,小時候喜歡看香港警匪片,看到那跟蹤□□的便衣警察通過遠距離讀唇語來破案,覺得特酷,自己聊的時候開始捉『摸』了唄。”
這麼一比,許意濃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唯一會的一項才能拉小提琴,也是吳老師覺得女孩學這能培養氣質。
那會還在上幼園的她小的很,吳老師說女孩的氣質要小就開始培養,所以早早就張羅著給她報培訓班,不過吳老師有一點挺好,她不會像其他家長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給孩報一樣自己喜歡的項目,而是帶著許意濃去一參觀,讓她自己選擇。
那一周,小許意濃被吳老師牽著欣賞了舞蹈,畫畫,書法,鋼琴,小提琴,古箏。
等周末的時候吳老師再問她,“上周去的那麼多課程裡,你最喜歡哪一啊?”
要說喜歡,小孩哪有什麼真的喜歡,隻是那會的許意濃認知裡就是媽媽在給她做選擇,所以她真的認真思考了。
舞蹈是第一被她排除的,主要別人壓腿劈叉的畫面給她幼小的心靈留下了陰影,第二排除的是鋼琴,因為還沒凸顯的她覺得自己永遠都踩不到下面的踏板,然後是古箏,她覺得那玩意比她人都大,她背都背不動啊,畫畫書法她沒什麼興趣,最終隻得挑了大小適中,姑且能陶冶情『操』的小提琴,這一學就學到了十級。不過事實證明,即使學了優雅的器樂也未必能成淑女,她就是活生生的例,而是這項技能的作用僅限於每逢學校搞文藝活動,老師會派她上去拉一首曲一展才藝,收獲一片掌聲,僅此而已。
她正恍著神,突然走廊裡的王驍歧一側,隔著澄淨的玻璃窗兩人就這麼四目了。
她第一反應是扭開,可這麼做好像顯得她心虛似的,說不定還會此地銀三百兩的被誤以為她在偷看他,再說她有什麼可心虛的啊?於是她撇開視線,狀似在掃視外面的每一人,最後落在了還在著一眾男生抬手比劃的班主任上。
耳邊仍充斥著林淼的聲音,她說,“現在他們在討論班上哪女生最漂亮。”
許意濃看她一眼,暗示她自己已沒興趣聽了,可她還樂在其中繼續翻譯著,隻是她雖然一地在讀唇,卻沒說清楚哪句話是由誰說的。
“你們覺得,班上誰最好看?”
“你問男的還是女的啊?”
“廢話,當然是女的!”
“不都長差不多?”
“你眼瞎?差多了去了好嗎!”
話到此處許意濃的胳膊被林淼碰了一下,許意濃悶用紙巾擦拭著課桌,這次沒再抬看過去。
林淼:“他們正在往我們這向看呢。”
許意濃心,管她屁事,繼續擦著桌。
林淼喋喋不休起來,跟蜜蜂一樣在她邊難掩興奮,“他們在說你诶。”
許意濃動作一滯,聽她道,“哦,還有曹縈縈。”怕她聽不懂,林淼還新翻譯了一遍。
“他們縮小了範圍。有人問,曹縈縈跟許意濃,你們覺得誰好看?”林淼眯著眼仔細看著他們的唇形一字一句讀,“他們說:曹縈縈底確實不錯,但材上許意濃勝一籌。”
許意濃忍不住說了句,“聊。”
在心底加罵了一句:變態,『色』狼!
林淼以為她生氣了,像做錯了事吐吐舌跟她打招呼,“不不不,不是他們,真正聊的人是我,是我。”而後這話題就此終結。
過了會王驍歧進到了教室,他一路走到許意濃那排,然後抬手在鄰座的桌面上掸了掸拂去灰塵,這教室大概平常是空置的,他這麼一碰手上沾了一層灰,他翻翻書包再『摸』『摸』褲袋,一所獲後正好看到許意濃在用紙巾認真地擦桌。
於是他朝她喂了一聲,許意濃當沒聽見,他喊,“徐一龍。”
林淼有驚詫地朝許意濃看過來,“他為什麼叫你徐一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