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荒腔》, 本章共3398字, 更新于: 2024-11-21 10:11:41

  但就照片裡這些定格的瞬間來看,那些時刻,那副年輕俊朗的皮相下,他的身上的憂鬱和自信完全是理想中哲人的樣子。


  頹唐如積灰典籍,豁然似破曉天光。


  單單隔著舊照片,就讓人無限向往。


  鍾彌心頭悸動,細細密密,似春樹在一點點抽芽,想知道照片裡他目光如炬時的發聲,垂睫無言時的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忽的,靠近的聲音溫溫熱熱貼在鍾彌耳邊,沈弗崢見她將裡頭的某張照片取出來看。


  “喜歡這張?”


  鍾彌咬著唇,點點頭。


  “照片裡,你是二十歲?”


  “嗯。”


  在三十歲的沈弗崢面前,為二十歲的沈弗崢怦然心動,有種微妙的出軌感覺。


  她誠實地小聲說:“你這張,穿白襯衫戴金屬邊框眼鏡太好看了,好斯文,好聰明的樣子,清冷又性感。”


  性感仿佛什麼禁詞,出聲一瞬就在她腦子裡燙了自己一下,她立馬裝作自然地轉移話題。


  “這個是演講吧?大概是在講什麼啊?你還記得嗎?”


  人越裝自然,越容易錯漏百出。


  沈弗崢淡淡回答:“如何克服自由意志的沉淪。”


  “啊?”鍾彌驚了一聲,“都十年了,你記得這麼清楚嗎?”

Advertisement


  男人的手臂環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進入鍾彌低垂在照片上的視線範圍。


  他說不記得。


  手指停在照片上。


  “後面投屏上的英文不是寫著嗎?”


  鍾彌恍然一窘,才發現那行醒目的黑色英文,尷尬得全身都要繃緊,捏照片的手指關節都繃出小片白色,低聲承認:“我沒看到,我光顧著看你了。”


  “那你倒是看我。”


  她弓腰坐著,聞聲,扭過頭,看到男人灰藍浴衣的領口,大片白皙皮膚袒露,脖頸上的凸起喉結似能感應視線一般,滾動了一下。


  再往上看,是他正戴著照片裡類似眼鏡的臉龐,五官更成熟立體了,氣質沉穩,散發著荷爾蒙,三十歲的沈弗崢好像比二十歲更性感。


  對視中,他將礙事的眼鏡摘了,咚的一聲,隨意丟到桌上,手掌鉗著鍾彌的下巴,吻下來。


  鍾彌從橫坐,被調整了姿勢,面對面更好接吻。


  腰間的帶子都沒工夫分心解開,睡袍從領口輕易剝開,細細的兩根吊帶滑脫手臂,亂七八糟堆在腰間。


  他掐腰將她身位抬起,又哄她坐下來。


  親自示範什麼是自由意志的沉淪。


  鍾彌手裡捏著他二十歲的青澀照片,三十歲的沈弗崢叫她欲生欲死。


第56章 老狐狸 夏夜難眠


  八月份, 鍾彌回了一趟州市。


  一是胡葭荔要訂婚,二是她一整個夏天忙忙碌碌都沒有回家。


  章女士打電話說她找的工作一份比一份忙,現在連回老家做身旗袍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了, 問她平時辛不辛苦。


  好在章女士見到鍾彌真人,還算滿意。


  上下打量後, 露出笑說,本來以為你一個人在外面吃不好好吃, 睡不好好睡, 過年在家養起來的一點肉,到夏天肯定又瘦完了。


  沒想到,鍾彌看著像過好了。


  鍾彌摸摸自己的臉和腰,問是胖了嗎?


  淑敏姨替她把行李送到樓上,接著話說:“不胖!半點不胖!再長十斤肉才剛剛好, 你們現在這些小姑娘, 一個勁減肥,瘦成那樣哪好看了,年紀輕輕, 皮包骨頭, 瞧著顯苦相, 有點肉才好看呢。”


  肉眼不實。


  隔天上午鍾彌跟著章女士一塊出門,寶緞坊的老板拿皮尺環身一量, 本子上記錄的數據不會有假。


  鍾彌的三圍比較去年夏天都往上增了些, 腰圍浮動最小。


  長袍老板往肩上掛皮尺,又在本子上記一筆, 抬頭衝鍾彌笑:“你這身材是越來越好了, 我們店裡的假人模特都不敢按你這三圍做。”


  說完, 他繼續抻開軟尺量其他數據, 跟一旁看料子的章女士說,“你這基因好,女兒越養越漂亮。”


  章女士也笑,她在老友面前一般不誇鍾彌。


  但她面相如春風,笑起來溫柔,不是誇也是誇了:“你是不知道她多叫人操心。”


  長袍老板眨眨眼,跟鍾彌逗趣說:“你媽媽前一陣子帶你那個好朋友和她對象來這兒做訂婚服,聽懂了沒,她這是想操心了。”


  章女士立馬澄清:“我可沒有啊,這種事,隨緣就好。”


  店裡學徒取來兩件新款式往鍾彌身前比量,跟她說這種改良的低領,簡化了盤扣設計,更方便搭項鏈珠寶。


  鍾彌一心二用,一面看落地鏡裡的自己,一面聽章女士說話,聽到章女士說隨緣就好,她本來想應和一句,隨緣就好。


  但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章女士又說到胡葭荔。


  “你去年說她找了個什麼小混混,別說她父母,我聽了都替她急,她這次找的男朋友還挺好的,小伙子工作穩定,雖然大她幾歲,但品貌瞧著都還不錯,最重要的是家境相當,談婚論嫁起來,兩家都要省心不少。”


  鍾彌映在鏡中的眉頭蹙起。


  學徒察言觀色,說這款不喜歡啊?兩手一換又問,那這個呢?這個更古典更有女人味一點。


  長袍老板應著章女士的話:“現在誰家養了二十幾年的閨女,那不都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父母嘴上說女兒喜歡就行,哪個忍心看女兒低嫁受苦?”


  “做父母當然怕女兒低嫁受苦,可太高攀了,也是要受罪的,最好還是家境相當,兩家都能說得上話,事事有商有量著來。”


  章女士語調輕松,似隨口一提。


  話落在鍾彌耳朵裡,卻叫她輕松不起來,她深吸一口氣,看見章女士走過來,拿著一塊淺青的料子往鍾彌身上比,打量說:“好像有點暗了?”


  長袍老板提醒:“去年做的差不多就是這個色,花紋更俏些,今年就不做青的了吧,珍珠白和豆蔻紫都好看,彌彌皮膚白,這種又嫩又淺的淡色最抬氣質。”


  最後鍾彌沒選,照長袍老板的推薦,各做一身,款式也不同,珍珠白做氣質古典,豆蔻紫做改良新式。


  這趟回來,鍾彌本來打算找個時間跟媽媽說自己戀愛的事,聽聽媽媽的意見,看要不要告訴外公。


  可從寶緞坊回來,到參加完胡葭荔的訂婚宴,好幾次母女相對,鍾彌都是張口無言,章女士問她怎麼了,她最後也都扯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講。


  睡前輾轉,她一合眼腦子裡就胡思亂想,幹脆起來找事做。


  新旗袍送來一件豆蔻紫,珍珠白那件重工,得到九月初才能寄去京市。


  她換上新衣服,在鏡前打量,忽的就想起去年這時,有一模一樣的場景。


  那時候她也曾夏夜難眠,為的是沈弗崢在寶緞坊雨窗前誇她的一句“很好看”。


  她嫌腳上指甲單調,便從抽屜裡翻出一瓶淡紫的指甲油,人坐椅子上,腳踩在桌沿,彎著腰,對著腳指甲一點點描色。


  塗完一邊,她捏刷蓋的手,劃自己放在一邊的手機,把電話打給沈弗崢。


  快十二點的時間,那頭不知道是應酬場合,還是朋友聚會。電話一接通,比沈弗崢那句“還沒睡?”聲音更清晰的,是一個陌生的男聲喊旁巍。


  “旁巍,那小明星你要是真喜歡就繼續在外頭養著,又不妨礙你跟彭東琳復婚,怎麼?一個小情兒拎不清還敢跟你要名分?”


  為著朋友,鍾彌原本滯澀的心情又多蒙一層灰霧。


  旁巍是如何回答的,她沒有聽到,因沈弗崢起身,離開原本聊天的環境。


  有人在身後怨聲留他:“沈老板,咱這兒正打著牌呢!”


  “上頭檢查,你太吵了。”


  “上頭檢查?阿姨啊?幫我跟阿姨問個好!”


  沈弗崢說:“你聲音這麼大,阿姨已經聽到了。”


  電話裡的妙齡少女鍾彌沒忍住笑,過一會兒停了,等他走到安靜的地方,才嘟嘟囔囔說:“我現在隨便打個電話給你,都屬於上頭檢查了嗎?我才不管你呢。”


  沈弗崢問:“不是檢查,那得請您明示。”


  鍾彌將刷頭插進指甲油瓶子裡,跟他說了自己本來打算通知章女士,但最後放棄的事。


  這種時候,措詞不慎,弄巧成拙,最後搞不好雙方都會不開心。


  鍾彌低聲解釋著:“我想等更塵埃落定一點再告訴她,我怕她太擔心我,不管我怎麼解釋,等我一走,她還是會在州市天天為我煩。”


  “你考慮得很好。”


  他的話太客觀,客觀到缺乏情緒。


  隔著電話鍾彌拿不準,索性不猜了,直接問:“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說是在給你壓力?”


  “我們這是在溝通,彌彌,不要亂想,問題被提出來,才更容易解決。你這樣很好。”


  微微刺鼻的甲油膠味散掉一些,鍾彌輕輕往甲面上按,還沒幹透,留了淺淺指紋,但她懶得管了。


  她伏在自己的膝蓋上,盯一旁的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猶似見真人,說:“你總是誇我。”


  “誰沒有誇你?”


  他聲線溫和,語氣稍稍一揚,居然有種要找人算賬的計較意思。


  鍾彌抿唇一想,才發覺自己就是一個在鼓勵和誇獎環境中長大的人,或許早慧,也在家裡循循善誘的溫柔教導中知曉一些紙上談兵的世故規則。


  心思是清明的。


  但你真叫她往渾水裡蹚,待在逆境裡挨磋磨,百忍成鋼,根本不可能。


  她會立馬跑的。


  這種取舍,她做起來比誰都快。


  而沈弗崢看她,比她自己看自己都準,他知道她需要什麼,也知道她喜歡什麼。


  時刻保護,偶爾指引。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麼會不開心,沒有理由不開心。


  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叫她一次次清醒又深陷,叫她領教,愛是引頸受戮的枷鎖,是不顧明朝的宿醉。


  除了家人,也隻有沈弗崢能讓她不由自主露出那種小女生偏要找茬的嬌態:“那你也不能亂誇啊,說話要負責,那你跟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嗎?”


  那邊居然無聲,在猶疑?


  鍾彌似逼供一樣著急問他:“你在想什麼?”


  他語氣平平,又似乎被她逗出一點笑聲,說:“我在想,我跟你說的每句話,的確不能保證都是真的,你也是成年人,有時候也要學會分辨和質疑。”


  分辨和質疑?

潛力新作

  • 桃花送來的夫君

    我曾告訴江淮,我不做妾的,他笑了。 告訴我,隻有端莊有度的女子可為正妻,我適合做金絲雀。 我轉頭以正妻身份嫁與他人。 出嫁當天,江淮搶親了。 他紅了眼睛質問,宋昭昭,你要嫁給誰?

    一顆糖

    "我穿越進甜寵文了,偽兄妹戀甜寵文,可惜我是惡毒男配。 我不想惡毒,所以,趁女主還小,截個胡? 誰當哥哥不是哥哥,對吧?"

    暖妻在手:腹黑總裁太粘人

    他風度翩翩,舉止優雅,沉穩內斂,是蘇城赫赫有名的鑽石單身漢。她一窮二白,十八線外無名小模特,偏偏在一次意外相遇後入了他的眼。從此成了他的甕中之鱉。敢跑就打折腿,敢躲就挖地三尺,敢不聽話明兒就甭想出門!

    忠犬男的死鬼女友

    我在地府開了個小商店。 地府沒有貨源,我衹能托夢給我陽間的男朋友,請他幫我燒點下來。 一個月之後,我男朋友怒了。 「死了之後你在下麪玩兒的挺嗨啊,這些玩意兒,活著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跟我試試呢?」

  • 我把你當兄弟

    歲檸偷偷給學霸塞情書,被校霸看到了。 這個狗東西還向老師舉報,說她早戀。 大清亡了,現在是大學了啊,我去!! 雖然老師沒有找她,但這件事在學校傳開,一整個尷尬住。 「別生氣了,再說許至哪有顧清讓帥啊。」

    假貴族

    南城四月的回南天很潮膩,空氣中似乎都充滿了水分子,讓人呼吸都覺得不太順暢。昨天夜裏開始下雨,到楊薇早上出門時都沒有結束,楊薇思考了一下等一會兒要走的路線後,才選擇了一雙尖頭素色的細高跟,搭配上線條簡約的裙子和薄風衣,畫了個淡妝,便自己出了門。   阿姨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有些疑惑道:“太太,您是要出去嗎?”   “嗯。”楊薇聲音平和,“我自己開車過去,不用叫老張了。”

    和捨友網戀掉馬後

    大學捨友帥氣優秀,總是壓我一頭。 所以,我決定假裝女生和他網戀,企圖玩玩他。 某天,我故意發了句膩歪的話:「老公,要貼貼~」 可還沒來得及媮笑,牀簾裡忽地被人拉開。 帥氣捨友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想怎麼貼?」

    庸俗愛情

    顧少衡剛轉學過來就和學校漂亮的女孩子談了個遍。 高傲的校花,清冷的班花,可愛的鄰家妹妹…… 最後大概沒有挑戰,他開始追我。 我和他談過的歷任女友大相徑庭。 書呆子、乖乖女、優等生、傻子、怪胎…… 這是他給我的評價。 後來他將我堵在墻角,跟我說:「方歲然,我是真的愛你。」 我淡漠的擡眸,問他:「所以呢?」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