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著霍珏的手指,細細密密的親吻,一次性親個夠,連敏感的指縫都沒有放過。
她像個總算是叼到了肉骨頭的狼,再不肯松嘴,也不急著狼吞虎咽,隻細細品味。
霍珏渾身毛髮奓了一層又一層,一遍又一遍,心中野火燎原無數次,卻攔不住春風吹又生。
糾結的時間那麼長,卻仿佛又那麼短。
霍珏垂眸對著穆晴嵐,手指上溼潤溫軟的觸感,清晰明白,像他無可挽回的心。
罷了。
霍珏想,我一個將死之人,若能僥倖活上幾天,難道不能隨心所欲而活嗎?
妖又如何?她從未害人,比很多修士手上要乾淨多了。
霍珏想通之後,整個人都沉下來。
他的指尖不再發顫,呼吸也不再紛亂,他垂著頭,微微抬起手,用指節輕輕颳了下穆晴嵐的臉。
穆晴嵐動作一頓,抬頭驚喜地看向霍珏,眼睛如同傾落了整片星空一般明亮。
霍珏心想著我不緊張我不緊張我不緊張……
然後他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壓著咳意,開口道:「雖然你的妖丹在我體內,但我不能一直依靠消耗你的修行而活。」
穆晴嵐「嗐」一聲,道:「你怎麼還說這個,我都說了,我自願給你的,你要是過意不去,那就以身相許啊!」
霍珏沒接這個話茬,喉結滾動,又說,「給我一點時間。」
「關子石長老這兩日回山,他會帶回重生蓮的消息,」霍珏說,「我也會再送傳信靈鳥去衡珏派,等取回了重生蓮,我便能重塑肉身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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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珏這些話說了,他自己都覺得是空話,他不想佔據穆晴嵐的妖丹活命,若非穆晴嵐逼他承認喜歡,他絕不肯接受的。
但他承認了,便不會再扭捏推辭。所以他讓穆晴嵐給他一點時間,等他重塑了身體,好好活過來,再同她談情。
他這殘軀病體,依附人而活,怎配談情,他甚至護不住她。
因此霍珏就算決定暫時接受穆晴嵐的妖丹續命,心中還是愧疚,索性直說道:「若是一月內,我尋不回重生蓮,定然將你的妖丹還給你,絕不空耗你的修為活命。」
「我都說了……」穆晴嵐還欲再勸,霍珏循著她的臉蛋,按住了她的唇。
他微微偏頭,說:「聽我的,我是個男人,怎能一直依附於你,就算我們……也該是我護著你。」
他開了個頭,就好說話了。
他將頭轉回來,對著穆晴嵐,雖然看不見她,但也認真看著她。
他本能說教道:「你別太傻,若是一個男子隻要你付出而不肯護著你,那算什麼喜歡,那樣的男人死了也不可惜。」
穆晴嵐愣了一下,心臟狂亂地跳起來,她不管什麼你護著我我護著你,她隻抓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重點,問霍珏:「所以你也喜歡我,還想護著我,是不是?」
霍珏舔了下乾燥的唇,又咽了口口水,面頰緋紅。穆晴嵐又捅了他一下,「嗯?」了一聲。
霍珏無可奈何開口道:「我讓你給我一點時間,你還要我說什麼啊……」
他根本不是那種將情情愛愛掛在嘴上的人,若不是他以為自己將死,暴露了心中所想所願,穆晴嵐怕是再追個兩百年,也看不出霍珏對她動情。
霍珏不可能像穆晴嵐一樣開口閉口情話連篇。
穆晴嵐當然也知道霍珏性子,沒有再逼迫,貼著霍珏的手心蹭著說:「我知道了,你喜歡我,所以想等重塑身體,再好好疼我愛我護著我。」
「我等著!」
霍珏籲了一口氣,他能感覺到穆晴嵐猶如實質一樣要將他穿透的視線。
他羞澀難言,故作嚴肅將頭轉向長明燈的方向,心中複雜難以形容。
但他的眼前,他的世界不再是一片虛無,因為穆晴嵐,有了一點朦朧的光亮。
霍珏雙手一直被穆晴嵐抓著,他不再抗拒,卻忍不住手心出了一層潮熱的細汗。
穆晴嵐見他不抗拒,又抱他腰,霍珏也是隻吸了一口氣,微微僵了一下,就慢慢放鬆了。
穆晴嵐心裡高興,用的力氣大了一些。
霍珏面無表情道:「你輕一點……我上不來氣了。」
他嚴肅正經的像是在說,「你這劍招不對。」,隻有一直紅個不停的耳朵,能洩露他此刻如海浪一樣連綿起伏的羞赧。
穆晴嵐佔便宜佔個心滿意足,開始哼哼著不成曲的小調,在屋子裡轉著給霍珏整理屋子。
霍珏聽著她的聲音,袍袖之下扶著輪椅的手掌一直在冒汗,滑膩膩的。
他把手在袍袖上擦了擦,又深籲了一口氣。
他開始期盼著穆晴嵐趕緊走。
他根本無法適應和一個人的親密關係,雖然被迫剖開了心底深處無所遁藏的喜愛,可這喜愛像個被外力破殼太早的雞崽,太脆弱了。
可穆晴嵐好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霍珏?
她把屋子裡整理的差不多,就來推霍珏的輪椅,低頭在他耳邊道:「我幫你沐浴吧?好幾天沒有沐浴了。」
霍珏斷然道:「不行。」
穆晴嵐嘖了一聲,哼道:「你都摸過我,還怕我看你啊。」
霍珏不理她,穆晴嵐也知道他的性子不可能被她逼著剛承認了喜歡,就突然放得開了。
給霍珏施了幾個清潔術,把霍珏推到床邊,穆晴嵐還是要抱霍珏上去,結果霍珏摸到床雙手一撐,自己上去了。
「你走吧,很晚了。」霍珏坐在床上說完,緊張得壓不住咳了幾聲。
穆晴嵐差點笑出聲,推了霍珏一下,把他推倒,然後不由分說給自己也施了清潔術,脫靴上床。
拉過被子的時候,她碰到霍珏,感覺到霍珏僵硬得像一截木頭。
穆晴嵐好笑道:「你怕什麼,你身體還沒恢復好,我又不會強迫你做什麼。」
「你昨晚還讓抱讓碰,今天我們好上了,你反倒要趕我走,這是什麼道理?」
穆晴嵐先躺下,手指繞著霍珏的長髮,說:「霍掌門,來嘛。」
霍珏不想來,他害怕。
昨天以為自己要死了都很怕,今天……他用了人家的妖丹,雖然這麼說十分不合適,但霍珏總有種感覺——自己是那入了虎口的羊。
霍珏覺得就算是道侶,也要一點一點來。
他們應該先認識一段日子,彼此有了好感,再一起歷練幾次。
相互配合驅邪除祟,一定要靈府相合,性子互補。也並不急著如何,修者有漫長的歲月,可以供彼此的情愛發酵或者磨滅。
等個兩三百年,彼此足夠了解足夠確定,再報告父母師尊,令長者之間交涉。最後再定情,許下心誓,結為道侶。
同床共枕,該是他們結為道侶,舉行道侶儀式那夜最後要做的事情。
他們也要先找好雙修功法,畢竟修士結為道侶,不該是純粹為了男歡女愛。
他們應該靠著雙修追求更高的修為境界,清心寡欲地完成交合。
而不是像現在……一切都亂了套。
他們還沒到彼此熟悉的階段,就睡了一張床。
該是結為道侶後才能做的親密舉動,已經做了無數次。
霍珏坐在床頭拘禁的樣子,像個照本宣科的老學究,捧著一本還沒翻開第一頁的「書」,對著投機取巧的「學生」無可奈何。
穆晴嵐不給他時間糾結,拉著他躺下。
剛躺下,穆晴嵐就一條腿橫到了霍珏身上。
霍珏:「……」呼吸一窒。
然後又開始咳咳咳咳咳。
穆晴嵐催動靈力撫他的身前給他順氣,霍珏氣息平穩下來了,紅著臉在被子裡推著穆晴嵐騎著他的腿,一點點掀下去。
穆晴嵐不以為意,貼近已經避無可避的霍珏說:「我今後夜裡就住在這裡了,好不好?」
「不好。」霍珏一本正經地說,「你該住在冰塵院。」
「哼,」穆晴嵐笑著說,「你昨晚讓我別走的時候,可不是這副無情的嘴臉。」
霍珏被掐著七寸,張了張嘴,又感覺到穆晴嵐手臂摟上他的腰身,一句話到喉間噎住。
噎得他又咳了兩聲。
穆晴嵐又給他順氣,按著他身前撫啊撫啊,手要撫到霍珏衣領裡面的時候,被霍珏捉住了雙手。
兩個人在黑暗之中沉默相對了一會兒,穆晴嵐抱怨道:「你是不是耍我啊,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你是男子,你不該比我迫不及待嗎?」
要不是了解霍珏為人,穆晴嵐還以為他騙了自己的「妖丹」,卻不肯捨身呢。
霍珏微微蹙著眉,一臉嚴肅,聽穆晴嵐這麼抱怨,他無奈道:「我們還沒結為道侶,不應如此……過度親密。你應該回冰塵院。」
霍珏捏了捏穆晴嵐的手,輕聲帶著一點哄勸道:「你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恢復……」
穆晴嵐聽霍珏這麼說「噗」地笑出了聲。
她一對眼睛笑成月牙一樣彎,湊近霍珏唇邊問:「你好了又怎麼樣,你難不成想跟一個妖結為道侶啊?」
「天道不會認的,我們若是膽敢許心誓,說不定被天道劈成一對兒糊雞腿。」
「你自己說的,人妖殊途。」
霍珏抿唇,眉心皺緊。
穆晴嵐抽出手,給他搓了搓眉心,說:「別想太多嘛,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不求天長地久。」
「我們能好多久就好多久。」
「你在胡說什麼?」霍珏嚴厲道,「你當我霍珏是什麼人?你覺得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