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妖族妖丹雖能救人,卻沒有妖族會自願將妖丹給別人的原因。而隻要不是自願,妖丹就算是被別人挖出,除了同族吸食,也不能用來救人。
她自願將妖丹給他,等同把她的命,交在他的手上。
霍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連妖丹在哪裡都感覺不到,更是嘗試了幾次,無法取出。
霍珏對穆晴嵐道:「拿出去,我不需要你為了我犧牲修為。」
穆晴嵐就知道他要這樣,耍賴道:「那不行,這是定情信物,我們樹妖一族就是這麼大方。」
「你要退回定情信物,難道你想反悔?」
「你胡言亂語什麼。」霍珏微微蹙眉,還在試圖將妖丹取出,可靈府空蕩,他真的尋不到妖丹位置。
「什麼叫我胡言亂語?」穆晴嵐提高一些聲音道,「你堂堂北松山掌門,難不成睡完了人要不認帳?」
「你昨晚上哄我上床留宿,可不是這麼說的!」
霍珏面色慢慢憋紅,他昨晚以為自己要死了……才作出了那麼錯誤的決定,他昨晚就在後悔了。
可話到穆晴嵐嘴裡一說,怎麼就變成……變成他睡她?
「我們根本什麼都沒有……」霍珏咬牙,就連辯駁也覺得羞恥難耐。
穆晴嵐瞪大眼睛,拍著霍珏膝蓋道:「哎呀,你真要不認帳!我可都用留影玉錄著呢!從你抱我,到要我留宿全都錄了,你還真以為那天我摔得是留影之後的玉啊?」
穆晴嵐現在不怕霍珏受不了了,供生陣已經開啟,他隻會越來越好,再也不會動不動就咳出血來。
因此她終於「揚眉吐氣」,小嘴叭叭道:「嘖嘖嘖,看看你這副紈絝子弟都比不上的薄情嘴臉!」
「幸好我早知道你這樣,證據全都保存下來了,你要是真的敢不認,我就找……嗯,找我師尊來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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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師尊看看她的好師弟是怎麼始亂終棄,哄騙她門下無助可憐的小弟子上床的!」
霍珏被穆晴嵐三言兩語說成了個混蛋人渣,他確實因為將死,多有逾越。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要活著面對這種事情,嘴唇幾動,百口莫辯。
他實在時說不過穆晴嵐,一著急,就傾身摸到她的臉,然後一把把她的嘴捂住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大家快來看看啊!
霍珏捂住穆晴嵐之後,面色紅得要滴血了。
穆晴嵐順勢抱住了霍珏的腰身,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身上,眉飛色舞,笑意盎然。
穆晴嵐還作勢掙扎,霍珏不敢再多聽一句,捂著她的嘴用了一些力氣,兩個人這麼一動,抱得更緊了。
霍珏眼上的白紗都掉了,他的眼睛清亮了不少,雖然還是看不見,但他已經能感光了。
他眼眶這會兒也微微泛著紅,看似用體力壓制住了穆晴嵐,實際上他很快發現自己上了當。
穆晴嵐的鼻息就噴在他的手心,霍珏都有種被燙傷的無措。
他呼吸得太急了,就又咳了起來。
穆晴嵐這個不要臉的,她還壞心眼的撅起嘴唇,碰了下霍珏的掌心。
霍珏飛快地收手,背到了身後,掌心的麻癢一路到心尖兒。
「你……」
穆晴嵐抱著霍珏,仰起頭,「嗯?」了一聲。
霍珏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我不能要你的妖丹,生死有命,你還是把妖丹拿出來吧。」
「那晚了,這都一夜了,妖丹已經跟你合二為一了。」
霍珏對妖族的事情確實如穆晴嵐所料,不甚了解,但這種明顯張口就來的說法,他是不信的。
「再說你別這麼反覆無常好不好?」穆晴嵐說,「你昨晚還淚汪汪地跟我說你疼,你哪都疼,說出來不就是要我疼你?我真疼你了,你又不肯收我的妖丹,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嘛?」
「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耍我啊。」
「我沒有。」霍珏低聲道,「我昨晚是病糊塗了……咳咳……」
「就不要拿病了說事兒吧。」穆晴嵐不可能讓霍珏這個好容易伸出觸角的小蝸牛再縮回去。
「霍珏,」她語調很嚴肅,「你仔細想想,我們多合適啊,你喜歡吃的我都會做,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相處也十分融洽。」
「別拒絕我,至少我的妖丹能助你等重生蓮回到門派,你難道對這人世間真的沒有留戀了嗎?」
「你真能放得下門派,為何昨天都已經那麼痛苦,還要見段琴軒商討門派之事?」
「你放不下北松山。」穆晴嵐用一個半跪在地的姿勢,抱著霍珏腰身,仰頭看著他,不肯錯過他任何的表情。
「你出生在這裡,你父親母親都死在這裡,你愛這裡的萬裡雪原,這裡是你的家啊。你想死,隻是不想以殘軀連累家人。」
霍珏表情似有觸動,穆晴嵐又說:「現在有機會恢復,你為什麼要抗拒?」
「我怎能犧牲你來全自己之欲。」霍珏說。
「這是我願意的啊,我們這還算是交易。」穆晴嵐說。
「交易什麼?」霍珏苦笑了一聲,說:「我什麼都沒有了,門派也搖搖欲墜。」
「你啊。」穆晴嵐說,「我用我千百年的修為,換跟你好一場,我都覺得值得,你為什麼總是替我擔心?」
「你要的,我給不了。」霍珏表情微沉。
穆晴嵐也笑了,說道:「霍郎,你到現在還不肯面對你自己的心?」
「你問問你自己,不喜歡我嗎?不喜歡我什麼?」
「不喜歡我纏著你?不喜歡我做給你的食物,還是不喜歡我說喜愛你?」
霍珏無言,眉頭微著。
他人清醒了,脫離了那種瀕死的狀態,他根本無法招架穆晴嵐的情愛。
穆晴嵐循循善誘道:「你想一想,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什麼在瀕死的時候,想要跟我在一起?」
霍珏動了動唇,要辯駁。
穆晴嵐立刻堵死他的話,「別跟我扯什麼你不忍心讓弟子們擔憂讓我師尊難受,跟我這個樹妖反倒是不怕。」
穆晴嵐說,「是你親口留我的。」
「你那時候根本什麼都沒有想,你都病成那樣了你能想什麼?你隻是本能地想和我在一起。」
穆晴嵐鬆開霍珏的腰,伸手扳著他的下巴讓他低頭,幾乎是鼻尖抵著鼻尖質問,「你覺得跟我在一起舒服,你甚至想死在我身邊。」
「霍郎,凡塵有句話,叫做生同衾死同穴,是夫妻摯愛最真切的形容,你我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狡辯什麼?」
霍珏垂著眼,腦子裡被穆晴嵐幾句話掏得空蕩蕩的,什麼都沒了。
「可我們……」
「你再敢說一句人妖殊途,我現在就把你扒了,去完成昨晚上我沒好意思做的那件事!」
霍珏閉緊嘴唇,轉開頭,又被穆晴嵐捏著下巴扳回來。
他辯無可辯,額角脖頸的青筋根根鼓起,像他心頭堆積鼓譟的血液。
在奔流、在肆虐、在橫衝直撞,讓他的心臟不堪重負的停擺。
他像一隻被扒了皮的蛇、被刨了心肝的鹿、被拔了爪牙的猛虎、赤.裸裸地暴露著五臟皮肉和筋脈,皮不附體魂不守舍,再也無可挽回。
穆晴嵐怕把他逼急了適得其反,又放軟了語氣,晃著他的手催促,「霍郎,你說句話嘛。」
霍珏咬了咬牙,心如山崩潰不成軍,他知道穆晴嵐說得沒有錯,那些事沒有其他的理由能夠解釋,即便是他再怎麼不想面對,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駁。
到最後他隻能色厲內荏,惱羞成怒地對著穆晴嵐低吼:「就算……是,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第30章來嘛
霍珏終於不再是無動於衷。
他惱羞成怒的低吼,這一次沒有把穆晴嵐嚇著,穆晴嵐心中喜悅如同焰火一樣同時盛放,炸了個天地同春。
認了。
認了!
他承認喜歡她了!
穆晴嵐簡直想跳起來繞著雪松山跑上一圈!
穆晴嵐費盡心機這麼久,現在總算是將霍珏這蚌殼撬開了一個縫隙!看到了裡面無所遁形的軟肉。
撬開了,穆晴嵐反倒是不著急了。
抓著霍珏的手按在自己臉上,語調不再咄咄逼人,柔軟下來,安撫道:「你兇***嘛,我想怎麼樣你還不知道?無論我想怎麼樣,隻要你不願意,我什麼都不會做……」
「你想想,我有真的強迫你如何嗎?」
穆晴嵐說著循著霍珏的指尖,輕輕落下一串吻。
霍珏手指蜷縮了一下,表情依舊堪稱猙獰,但是他最終卻沒有躲開穆晴嵐的吻,沒有將手指抽回來。
他已經是被剝了皮拔掉爪牙的猛獸,失去了攻擊力,也失去了防禦能力。
這兩日的種種,在他心中一幕幕閃過,霍珏現在因為妖丹在體內身體恢復,病好了大半,腦子也清醒了。
他自問,他隻肯在穆晴嵐的面前暴露的脆弱和狼狽,瀕死的時候想同她在一起的想法,真的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霍珏固執,卻並非傻子。
沒有其他的解釋,那就是像穆晴嵐說的一樣,他待她特殊,對她……有情。
霍珏想到這裡心中又開始焦灼起來,他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妖精,還是樹妖。
若是霍袁飛活著,怕是會活劈了他吧。
穆晴嵐給霍珏自我掙扎和懷疑的時間,反正事到如今,霍珏想要再縮回去已經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