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萘萘把阿娘的舊物以及嫁妝都整理好給我送了過來,讓我不要忘了京城還有 娘家與親人,要即時寫信才好。
我的天,蓁蓁和元承,一個小哭包對著一個哭唧唧,他們是要水淹後宮不成。
搞不懂二哥哥的神仙操作。
蓁蓁也下得去嘴,元承比他小七歲呢。
唉,一個永遠一副童真,一個從小活在爾虞我詐裏,興許能是另一個故事呢。
婚期將近,伯娘怕我奔波難受,就讓我爹他們都搬到鎮北王府居住。
我現在終於不在反胃,五個月的身孕還沒那麼明顯,嬸嬸伯娘都在四腳朝天忙著 婚事,我則閑得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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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趙嫣然來了,她坐在圓桌對面,滿眼都是清澈的愚蠢。
真搞不懂,全家都被殺了,她竟然還能找來,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軟軟,她有病,這兒不太好。」
阿馳像是怕了她的樣子,抬手指了指自己腦袋。
我看她也病得不輕。
「趙姑娘,你是怎麼知道他就是顧九重的?」
「鎮北出了一本英武美男圖,我看了畫像,他不僅長得一樣,唇角那顆痣也一樣
商商真是個坑姐妹的憨貨,讓他給鎮北招些良善女子過來,沒事瞎畫什麼豔圖。
「趙姑娘,我也不與你多說,聖上說他不是,就不是。你可懂?」
「我,九重哥哥……」
她說著就要站起來撲我家阿馳,嚇得他連忙後退兩步躲在我身後,我一拍桌子呵 斥道。
「站住,你都把本郡主的男人嚇著了。」
「你……你們,他要對我負責,都把我看光了,怎能負我?」
「軟軟,你別聽她胡說,我都閉著眼睛呢,後來她就披上衣服了,早知這樣就不 救她了。」
他一副又生氣又委屈的小媳婦樣,看得我手癢。
狠狠給他翻個白眼。
「趙姑娘,鎮北民風淳樸,救你是不想你枉送性命,你怎能恩將仇報?」
「我不管,他...他就是要對我...」
「你全家都是他殺的,你是不是有病?」
我漸漸沒了耐心。
「他,定是有苦衷的.…」
我……無數髒話在嘴裏盤旋。
合理懷疑她腦子被人拿熨鬥燙平了。
「九重哥哥 ….!
不行忍不了了,我厲聲喝道。
「要他還是要命,選一個。」
我動了氣,外面立馬沖進兩名陸英軍,兇神惡煞般抽出佩刀。
她被嚇壞了,癱坐在椅子上,抖著手說要命。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一個小白蓮。
臨走時,她遲疑一下,又說想要回當日送給他的吉光裘。
我說扔了、燒了,早不知道爛哪了。
她眼中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閃過,被我抓住。
把她轟走,我就快步往房間去。
阿馳以為我真的氣急,連忙追我進屋想要解釋。
我翻箱倒櫃找出那件裘皮,拿出剪子歘的一聲將裏布剪個對穿,他緊緊攥著我的 手嚇得目瞪口呆。
軟軟別氣,我以後都不看別的女子了,你別氣壞了身子。
我管他呢,抽出手繼續剪。
果然如此,我眼睛瞪得渾圓,減掉「萬」字紋的裏襯,拆開貼漿的內布,後背處 赫然縫著一個羊皮地圖,裏面密密麻麻畫著許多山川河流的名字。
看了半晌,我忽地大笑三聲。
「阿馳,你當初沒殺她就是為了找這個吧,我們發財啦,鎮北發財啦。」
我笑得眼淚花花直飄。
他拿著羊皮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後知後覺地跟著我一起笑。
26
趙國舅抄家時,隻搜到了現有的金銀十萬餘兩,刑部與戶部兩邊一對,估算還有 十萬兩黃金不知去向。
沒想到竟是被偷藏在不同地方,羊皮卷上畫的就是藏寶地,趙國舅恐怕死也沒想 到,苦心藏的家底,被那個戀愛腦當作定情物送給了霍九馳。
真是天助我鎮北,福澤我鎮北。
上次一戰,鎮北損失軍士十二萬,如今隻餘八萬戰士,還包括了傷兵。
總之現在是缺糧缺人啥都缺,有了這些錢,我們就是妥妥的鎮北之王。
我跟霍伯伯商量讓陸英軍拿著羊皮卷去各地挖金。
再讓他跟皇帝奏請遷民五萬。
想來鎮北的人,可由官府統一發放通牒,安排出關。
我們就以免稅五年引人前來。
霍伯伯哭得像個孩子,拉著我的手說我就是個福星。
我也哭著說,這是阿娘最大的心願,鎮北軍保這裏再無狼煙四起。
我要將鎮北變得如塞上江南,起盛世之宴。
隔天我見了第二個不速之客,是當年給小皇帝授課的原舉人。
他是個...怎麼說呢..就是個倒楣蛋。
考秀才時父親沒了,耽擱了三年。
考舉人時母親沒了,又耽擱了三年。
好不容易早早出來考恩科,眼看就要熬出頭卻又碰上京城動亂,沒考成不說還差 點被人當街殺了。
陳舅舅把人送來時,他還呆呆愣愣地沒緩過神來。
這人學問倒是頂好的,元承和不鳴的問題,他都引經據典對答如流。
元承走後,我又鼓勵他繼續科考,人生怎能讓流言蜚語絆住腳。朝為田舍郎,暮
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我還讓大滿給了他不少盤纏送他上船。
他也不負苦讀,與二哥哥同期考得二甲十三名的進士,如今在翰林院專門修史書。
「一別多年,現在該稱原大人了。」
我笑著看他,仿若老友。
「軟姑娘,你瘦了。」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
阿馳坐在我旁邊斜眼看著他,鼻子裏噴著粗氣。
原舉人也不看他,隻對著我說,「阮姑娘,當年是你救我於水火,還讓我給皇…. 給貴人授課,保我衣食無憂,後又鼓勵我科考,才有原某如今的平步青雲。」
「呵呵,你怎麼不說我家軟軟是你的再生父母呢?」他陰陽怪氣地出聲。
原舉人梗著脖子回瞪了他一眼。
「軟軟,我知道你是喜歡斯文人的,怎會想嫁個武夫,是皇上錯點了鴛鴦對不 對?如今隻要你一句話,你若願意,拼去一身功名我也要帶你走。」
我目瞪口呆,手裏的桃酥都掉了,他是哪來的錯覺。
「當年你鼓勵我科考,就是想要我有所成就,在回去與你提親,可我回去時再也 沒找到你,我傷心了這許多年,一直不曾娶親…...!
「閉嘴,你是當老子提不動刀了麼?!」阿馳氣急敗壞,拍案而起。
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表白,我這心裏,還有點小開心。
「哼,顧……世子,這是矇騙之後又要以權壓人嗎?」原舉人不怕死地梗著脖子與 他對峙。
我趕緊走過去,抱著阿馳的腰,以免他不留神把原舉人掐死。
然後高聲說道,「我隻喜歡霍九馳,不會喜歡別人,打小我就要嫁個將軍的, 你……你沒事回家多吃點核桃吧你。」
我也不再管這個憨憨如何,趕緊拉著阿馳往後走。
明日就要大婚了,這是要我命呢。
回屋關門,我討好地摟著他的脖子,跟他貼貼,「別生氣了嘛,跟個憨憨置什麼氣 呢?」
「哼,你還救他於水火。」
「沒,天地良心,那是陳舅舅救的人。」
「呵呵,你還鼓勵他科考?」他一聲比一聲哀怨氣憤。
我隻得使出撒手鐧。
「口頭獎勵要不要?」
他腰背僵硬了一瞬,身上開始慢慢變熱。
我被他轉身抱起輕放到床上。
他眼尾有些紅暈,盯著我隱晦地開口。
「軟軟,我覺得咱倆好像被爹騙了。」
我哼唧一聲。
「霍九馳,知道什麼時候我最心悅你的嗎?
「我最喜歡你得寸進尺的樣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