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沒吃飯還這麼大力氣,那孫子每天吃八頓,一動起來比林妹妹還虛,真該讓你倆換換。」
靳頌瞳孔地震:「他虛,你還..
「收起你的想像力,那句話我是對小白說的.你打電話過來時正趕上我幫它洗澡。
「都是你慣出來的臭毛病,饞狗什麼都想舔舔,連洗澡水它都不放過。」
靳頌眼前一亮:
「真的?」
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怕靳頌胡思亂想,又怕自己的一番解釋讓他看到破鏡重圓的希望。
「從始至終都是你腦補出來的,沒有人故意挑釁。」
「那個『公關』跟你告狀了對不對,他是——」
「他是我的追求者,聽說我有個不錯的前任,想取取經,我就把他推給你了。」
本以為能讓靳頌心灰意冷,可他完全搞錯了重點。
靳頌放開我的腳踝,欺身而上。
「既然不錯,為什麼要分手?」
額前幾縷碎發垂落,眼圈微紅的破碎小狗。
「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我都可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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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討厭我自私,不顧慮你的感受,可我沒名沒分跟了你六年,你想過我多委屈嗎?」
「有心者不用教,無心者教不會,他休想踩著我上位。」
我聽得哭笑不得,瞧著靳頌可憐兮兮的樣子,倒像是我負了他,又心軟了。
剛想開口,被門鈴聲打斷。
7
「靳頌老師,我來找你對下明天的臺詞。」
是白瀾的聲音。
靳頌起身,隔著一扇門回應白瀾。
「抱歉,我現在不太方便。」
白瀾語氣嬌嗔,抱怨道:
「可是,你明明答應我的,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
我此刻的臉色比鍋底灰還要黑上兩個度。
與其心疼靳頌,不如心疼傻逼的自己。
靳頌攔住我,低聲解釋:「不是你想得那樣,她找我真的隻是工作需要,想提升
演技。」
我冷笑,嘟囔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靳頌沒聽清。「什麼?」
他扶住我的肩膀:
「歡歡,你聽我……」
與此同時,門外的白瀾見得不到回應,撂下了一句:「不方便,那我晚上再過來。
「好好好,你先走。」
怒氣值達到頂點,趁靳頌回身的空當。
提起膝蓋給了他一下,隨後推門沖了出去
「我的媽呀!」
沒走兩步遠的白瀾被我嚇出尖叫,呆立在原地。有墨鏡口罩的掩護,她沒認出我是誰。
回到房間,我腦海中浮現出靳頌方才的痛苦神情。我的命中還算準。
自從提出分手後,無論靳頌做什麼,我的態度都是淡淡的。
今天第一次失態了。
不禁想起那天在包廂外偷聽到靳頌和兄弟們的談話:
「這可是個花花公子,別看長得乖,每到一個劇組準保勾搭美女,風流成性。」
其他人勸道:
「家裡都有一個了,我勸你算了吧,讓林歡知道還不跟你鬧。」
靳頌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
「沒辦法,她拍戲忙,隻能找個玩伴解悶嘍。」
「寂寞久了,會得憂鬱症的。」情場老手的閨蜜支招: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和平分手,你可千萬別鬧個魚死網破,讓他沒面子。」
「地下戀雙方撕起來,正牌女友變小三的例子還少嗎,你隻會輸得更慘。」
「在一個圈子裡混,低頭不見抬頭見,更何況,紀順可是個狠角色,若是被他知道有人毀他弟名聲,你懂的。」
聽上去挺窩囊,但也隻剩這條路了。
我乾脆利落地把靳頌和他的一堆倒霉手辦掃地出門。
理由無非是「疲勞期」「淡了」「看你就煩」。
靳頌起初以為我在耍小性子。
【寶寶,我寄過去的中藥按時喝,調節內分泌很有效的。】
【顧客,工作一天很累吧,要不要點一個靳氏全身熱敷推拿按摩,本店首位顧客有機會獲得200000的驚喜紅包喲。】
【對方向你轉帳:200000.00】
【最近腰腹的訓練效果顯著,摸上去的手感一定很好。】
【搞了個氛圍燈,正好配我新買的銀色胸鏈。】
【穿著清涼的對鏡拍.JPG】
換作以前,我絕對讓他知道什麼叫世道險惡,吃人不吐骨頭。
可我連個標點符號都沒回,靳頌慌了。
後面他長篇大論的自我檢討,我也權當沒看見。
回憶至此,我翻出「大師」5000塊賣給我的瑪瑙手串戴在腕上。
「這可是開運手串,旺事業,旺愛情,特別適合失戀人士。」
樓下,舞池裡群魔亂舞;樓上,「大師」在卡座和我推心置腹。
睫毛膏不防水,我哭成了熊貓眼。
「大師,你說得太對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我打了個酒嗝:
「王八蛋以為自己多重要,離開他,我更瀟灑,談戀愛哪有搞事業香。」
越講越激動,最後頭腦一熱,
「碼來!」
愛情我是不指望了。
在圈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找我的角色一水都是惡毒女配,心機女二。
罵聲收穫不少,蛋糕一口沒吃到。
8
劇本設定男女主是一對青梅竹馬,因女二的挑撥產生誤會,最後破鏡重圓的俗套愛情故事。
我飾演搞事情的心機學妹。
女二嘛,都是不作死不罷休的鋼鐵之軀。
「林歡,這場戲是你陷害白瀾推你入水。」
白瀾,你最開始的情緒是驚慌無措中帶著不解,而後轉頭看見男主,恍然大悟這是個局,展現被誤會後的憤怒和無力感。」
「臺詞很簡潔,情緒給到位,我們爭取一遍過。」
導演恨不得把劇本掰開揉碎一口口餵到白瀾嘴邊。
原因無他,這是白瀾從唱跳偶像轉型演員的處女作。
前期的宣傳噱頭幾乎都圍繞著她一個人。
原定男主被壓得毫無畫面,白瀾的粉絲更是發微博吐槽男女主咖位不匹配。
片方為了平衡,把男主換成靳頌。
頂流唱跳偶像和新晉影帝的組合,使得這部劇在開拍前便受到大批關注。
按照慣例,戲播出後的反響好,自然皆大歡喜。
萬一撲街,首當其衝的便是導演編劇,甚至化妝造型。
果不其然,導演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白瀾臺詞和眼神的表達都不盡如人意。
當我第七次從水裡鑽出來,看見導演愁雲密布的一張臉。
我就知道,這條又廢了。
反反覆覆落水、重來,我的體力已經耗盡大半。
記不清是第多少次踩著扶梯上岸時,腳底打滑。
整個身體後仰摔進泳池,嗆了好幾口水。
被救起後,我咳得面色漲紅。
導演拿著對講,不耐煩道:
「林歡,怎麼這麼不小心。」
「造型師,幫她把頭髮吹乾,我們抓緊時間再來兩條。」
目睹全程的靳頌坐不住了,起身來到監視器旁。
「導演,實拍了這麼多條,我看問題也不出在林歡身上,何必一趟趟地折騰她,
不如讓她們在岸上先過幾遍。」
導演尷尬地扯了下唇角,壓低聲音:
「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
「隻是什麼?」
不遠處的白瀾將手中的劇本一甩,上前反問靳頌。
「不是她的問題,你的言外之意,是我拖劇組的後腿嘍?」
靳頌聳了聳肩:
「還不算太蠢。」
白瀾輕嗤一聲:「影帝很了不起哦,導演還沒發表意見,你先看不下去了。」
「我特意請了國外頂尖的表演老師學習,演戲講究個『真聽真看真感覺」『沉浸體驗』,實拍當然更有感覺。」
「她不下水,怎麼調動我的情緒?」
「難道要我對著空氣演對手戲嗎?」
靳頌被這一番無理取鬧的言論氣到不行,冷笑道:
「那按照你的表演理論,拍殺人的戲份你不會還要真的殺人吧。」
現場全體噤聲,兩個人火藥味十足,互不相讓。
9
「導演,我剛剛是不是忘了一句詞?」
我出聲詢問,打破僵局。
夾在二人中間左右為難的導演長舒一口氣,如獲大赦。
「對對對,林歡和白瀾都有失誤,這很正常,我們再實拍一條。」
我經過靳頌身邊,低聲回應他眼神裡的關心。
「少管閒事。」
白瀾大概是和靳頌吵了一架的緣故,原本呆滯的眼神消失,將被陷害後的憤怒隱忍詮釋得恰到好處。
10
晚上,我用兩床被子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37度9,低燒。
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
但手機沒完沒了的提示音吵得我睡不著。爬起來一看,果然是靳頌的消息轟炸。靳頌:【在不在?】
(此處省略N個在不在。)
賺錢點公關:【我要睡覺,沒空理你。】
靳頌:【死了有的是時間睡,不差這一會兒。】【林歡白天拍落水戲,可能會著涼。】
賺錢點公關:【你是醫生嗎,管得這麼寬?】
靳頌:【我比醫生了解她。】
賺錢點公關:【已經吃了退燒藥,用不著擔心。】
靳頌:【她一發燒嗓子就腫,不愛喝水,吃再多藥也沒用。】
【你每隔十五分鐘定個鬧鐘,提醒她多喝水。】
賺錢點公關:【嘴長在她身上。】
靳頌:【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好意思追人家。】
【我居然會輸給你這種人,邪門了。】
他又絮絮叨叨了些有的沒的。
靳頌:【等下有個外賣,林歡問起來就說是你給她點的。】
賺錢點公關:【為什麼不告訴她是你點的?】
靳頌:【我在裡面下毒了,告訴她怕她不敢吃,滿意了嗎?】
二十分鐘後,門鈴響起。
打開門,看到來人,我愣住了。
是白瀾。
她打開保溫袋,將一盒盒精緻清淡的小菜擺放好。
「這是我特意讓營養師給你做的。」
我人傻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白天在片場,謝謝你替我解圍。」
「其實我知道自己壓根不是演戲的料,公司給我請的表演老師,他教的那些『斯坦尼』的理論我也聽不懂。」
「之所以來演戲是趕鴨子上架,組合解散,我又沒有新作品,必須趁熱度還在抓緊轉型,否則遲早被市場淘汰。」
「我和靳頌吵起來,並不是要故意刁難你,逼你下水。」
「我隻是單純看不慣靳頌的為人。」
我問道:
「靳頌的為人,有什麼問題嗎?」
白瀾不屑:
「前些天我找他探討劇本,親眼看到一個女孩從他房間慌慌張張跑了出去,靳頌當時臉色難看得很。」
「幸虧我那天去得巧,才沒讓他得逞,女孩估計也是強烈反抗,靳頌捂著肚子半天沒起來。」
「自作自受。」
我聽得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白瀾。
「你不信可以問保安,連他都說兩個人偷偷摸摸,關係肯定不正常。」
「虧我之前還心疼他被前女友甩,是個痴情種,現在看來活該被分手。」
白瀾一副正義使者的做派,我被逗笑:
「我倒認為你挺適合做演員的,想像力夠豐富。」
白瀾長舒一口氣:
「和我搭戲是挺累的,看著你因為我的失誤一遍遍泡水,我心裡過意不去。」
「我要求實拍,也是抱著『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心態,說不定哪一條發揮超常就過了,可是越出錯就越著急。」
我安慰她:
「我們不能隻寄希望於好運降臨,還是要專註腳下,踏踏實實走好每一步,至於結果,老天應該不會薄待努力的人。」
我和白瀾相視一笑,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這次,是靳頌的外賣。
「如果我沒猜錯,肯定是男朋友給你點的。」
我笑而不語。
「奇怪,這家夜宵包子已經黃了。」
我看了下外賣單,竟然是70多公裡外的另一家店。
白瀾驚訝:
「那麼遠,早就涼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