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我也一直覺著江翊不像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對,我也覺著。」
大家紛紛換了態度,和我說話的語氣恭維又討好。
我又不傻,當然知道他們是為了我身邊的秦郅。
可我忽然覺著沒勁極了。
這群人,一個較一個虛偽。
我拽了下秦郅袖口,招呼著胖子離開,自始至終沒回應那些人一句。
一群牆頭草。
出了門,秦郅先上車,給我和胖子留了會說話的空間。
酒店門口,胖子點煙的手都在抖,「我操,你和秦郅??」
臉有點燙,但我還是咬牙承認了,「對。」
「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胖子吸了一口煙,驚呆了,愣了半晌隻擠出一句「牛逼。」
我忽然有點害怕胖子會用異樣眼光看我,可等了半晌,這貨隻悄咪咪地問了我一句,「疼不?」
我被煙嗆了下,「滾。」
他臉一垮,「你這孫子果然是在下面的。」
往前走了兩步,他又問我,「還有沒有秦郅這種,給哥們也介紹一個?」
Advertisement
我往他肚子上拍了下,肥肉直顫,「先減個肥,哥們給你介紹一堆。」
胖子哈哈笑著,「靠!」
談笑間,我提著的一顆心也算放下。
還好。
我唯一的兄弟並沒有因為我的感情問題,對我報以異樣看法。
和胖子分開,我上了秦郅的車。
車裡空調開的很低,有點冷。
我伸手去調溫度時,手腕卻被攥住。
抬頭。
秦郅在看我,指尖夾了根沒點的煙,問,「在聊什麼?」
我愣了下,又聽他補充道:「笑的那麼開心。」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我和胖子。
四目相對,秦郅面部表情微微繃著,很認真地在等我的回答。
忍不住被他逗笑。
「不是吧,胖子的醋你也吃?」
「我人緣一般,他是我唯一的兄弟,而且——」
我在他腹肌上捏了把,「在感情問題上,胖子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秦郅沒說話。
嘴角卻止不住上揚了些。
這人,其實看著淡漠,實際上卻很好哄,而且,被哄好了也不肯說,悶騷著呢。
17
春去秋來,秦郅帶我回了家。
老實來講,我有點緊張。
早就聽說過,秦家的門,可沒那麼好進。
我換了正裝,提著早已備好的禮品,在看見秦家父母時,強裝鎮定地問了好。
「嗯。」
對方微微頷首,應了一聲,並招呼著我坐下。
不熱情,卻也並沒給我難堪。
這反倒讓我有些摸不準他們的態度。
吃飯時,也都還算正常,秦家原本錯抱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秦舒然也在,雖和秦家沒有血緣關系,但生活二十多年,感情很深,所以即便秦思榆被接回家,秦家也沒有趕她離開。
秦舒然性格很好,沒什麼架子,溫柔大方。
也虧得她一直調節,飯桌上氣氛還算和諧
除了——
秦思榆。
聽說秦郅帶我回家,她也專門回了娘家,飯桌上,話裡話外都在貶低我。
她說自己是我大學同學,故意提起我大學時逃課兼職,工地打工的事情,秦家是大戶人家,重門第,我和秦郅的感情本就是旁人眼中的異類,再被她一再提起當初兼職農民工的事,估摸著印象會一降再降。
偏偏我還不能懟回去。
我全都忍了。
不過。
秦郅卻忍不了。
他給我剝了隻蝦放在盤中,擦了下手,淡聲道:
「她說的都是真的,江翊大學時做過各種兼職,但是,她還有一部分沒告訴你們。」
「江翊當初做這些,都是為了掙錢養她,你們的好女兒。」
秦家父母錯愕時,秦郅又說,「江翊原本是秦思榆的男朋友,戀愛四年,他傻兮兮地去搬磚養她,最後連句分手都沒有,就發現自己女朋友結婚了。」
「我們是在婚禮上認識的。」
秦郅看我一眼,又補充道:「他本來挺直的,被我掰彎了。」
似乎是擔心父母不同意,他放下筷子,又補充道:
「你們可以不同意,但我會放棄繼承權,帶著他離開,或者留在你們身邊盡孝,
但是終身不戀愛,孤獨終老。」
秦家父母靜靜地看著他。
知子莫若父母,他們一定比我更清楚秦郅的脾氣——
他說孤獨終老,就真的是會孤獨終老。
沒僵持兩分鍾,二老便同意了。
秦母嘆了一口氣,親自給我倒了杯茶,「放心,我們既然讓你帶回家來,就代表著認可了。」
「你這孩子從小就像沒有情欲,快三十歲的人了,這麼好的條件卻一次戀愛也沒談過,我和你爸早都急死了。後來我們也想通了,隻要能碰見喜歡的,窮富都
行,高矮也不挑,甚至男女我們都不管,隻要能遇見就行。」
看來,秦郅這些年也的確是給二老逼的不輕。
事情說開,氣氛也算是緩和了下來。
席間,我們也會偶爾攀談。
直至飯後,秦郅去了廁所,我獨自去後院轉了轉。
正拿著手機拍花園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本以為是秦郅,一回頭,卻發現是秦思榆。
飯席上,她喝了酒,這會攜著滿身酒氣走來。
「江翊…..!」
她紅著眼,語氣哽咽。
「你真的打算和我哥在一起嗎?」
「其實..」
她忽然走上前來,抱住了我,「我後悔了。」
我面無表情地將她推開,「別這樣。」
「我是你嫂子。」
秦思榆的動作僵了僵。
卻又湊了過來,「別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喜歡男人,你和我哥在一起,就是為了接近我,對嗎?」
「江翊,我總是會想起我們的曾經,過去覺著面包比愛情更重要,總覺著貧賤夫妻百事哀,可是現在才發現,隻有錢,沒有感情的婚姻更可悲一些..
我一次次推開,她卻又貼上來,「我好想你。」
她好煩啊。
我強忍住一腳將她踹開的衝動,正準備再將她推開時,後花園的門忽然開了—
秦郅和秦家父母出現在門口。
而我的手剛探出去,在這一秒推開了秦思榆。
一切都剛剛好。
更像是我做賊心虛,在門開的那一刻推開了與我相擁著的秦思榆。
面對三人的目光,秦思榆幾乎是瞬間給了我一巴掌!
「江翊!」
她聲音顫抖,「我們已經結束了,我是秦郅的妹妹,你這樣做,對得起秦郅嗎?」
嘖。
我皺眉看她,忽然為我過去四年青春覺著惡心。
「啪……啪….」
我忍不住拍掌,「要不是咱們是大學同學,我都懷疑你大學專業學的是變臉了。
說著,我走到秦郅面前,播放了視頻。
秦思榆進來時,我剛巧在給花園錄像,就防著她說些有的沒的,錄像我都沒關。
我們剛剛的對話,此刻清楚的傳入了秦郅三人耳中:
「江翊..!」
「你真的打算和我哥在一起嗎?」
「其實..我後悔了。」「別這樣。」
「我是你嫂子。」
秦思榆的臉,唰地慘白。
18
我和秦郅,竟莫名的和諧。
胖子從220斤瘦到了160斤,我和秦郅的感情都沒淡下一分。
反倒是秦思榆,她如今靠著富家女的人設,在網絡上大膽爆料,反倒是積累了一批粉絲,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網紅。
嘗過小火滋味的秦思榆愈發瘋狂,借著秦家女兒的身份涉足娛樂圈,打探各種私密消息,然後大膽爆料。
此舉得罪了很多人,秦家父母可沒少替她擦屁股。
靠著大膽爆料,秦思榆粉絲驟漲。
然而,走紅一年後,網上忽然有人爆料說——
秦思榆離婚了。
據我所知,許誠家裡去年出了些事,勉強維持到去年,最後還是破產了。
有網友爆料說,秦思榆夫家破產,她提出離婚,結果數次被家暴。
聽說,打的挺慘的。
消息一經發布,立馬就有人買了水軍大規模的轉發,評論區清一色地叫好說活該。
至於誰買的水軍,沒人知道。
秦思榆過去得罪的人著實太多,查無可查。
刷到這新聞時,我也隻是隨意瞟了眼,劃走,暗嘆一句活該。
我本以為秦思榆到此也就消停了,回娘家當個無憂無慮的蛀蟲,啃老一輩子,然而,後來曝出的一個新聞才讓我覺著頭皮發麻。
刷到新聞,我忙去詢問秦郅,在他那裡得到了證實。
秦郅點根煙,嘆,「秦思榆離婚後在家住,覺著爸媽和舒然更親近,生了嫉妒心,騙她去旅遊,在夜裡被人劫持帶往了緬甸。」
「爸媽後來親自帶人過去,交了錢,帶人回來,如果再晚一步,秦舒然就被….」
聽得我都為她捏了把汗。
還好。
那個性子溫和善良的姑娘沒有被壞人糟蹋。
然而,沒過多久,秦家父母派人調查後卻得到了些令人意外的消息,綁架她們的那些人——
是秦思榆找的。
一切都是秦思榆做的一場戲,她原本,是想要讓秦舒然死在那邊的。為打消父母的疑慮,才讓對方把自己也一同綁了過去。
到了這會,我才明白這個女人骨子裡究竟壞到了何種地步。這種人,當初會為了錢拋棄我一點都不奇怪。
這件事後,秦家父母終於徹底失望。
秦郅點了根煙,嘆,「她雖然身上流著我們家的血,可骨子裡卻壞得可怕。」
「爸媽終於失望,把她趕出了家門。」
「她流落在外這麼多年,可以笨,可以不優秀,我們都會無條件地包容她,但是她唯獨不能這麼壞。」
我搶了秦郅的煙,吸了一口,點頭。
「確實。」
現在想想,有福之男不娶無福女啊。
想了又想,我摁滅了煙,翻身將秦郅壓在了身下。秦郅怔了下,瞬間警覺,「做什麼?」
「你。」
我舔舔唇,「讓我試試?」「滾。」
秦郅這會不知哪來的力氣,大得可怕。
一把將我推下,反客為主。
我死死咬唇,「哥,鬧著玩呢。」
「晚了。」
這人始終是行動派,話剛說完,褲子便給我扒了。
「秦郅。」
「哥。」
「爸….」
「唔……你這孫子!」
19
我和秦郅準備去一趟愛爾蘭。
去領證結婚。
出發前一天,秦郅在公司通宵處理工作,我夜裡餓了,自己出門撸串。
卻忽然被人堵在家門外。
是秦思榆。
她穿了身看不出牌子的深色衣褲,頭發散著,神色憔悴。
我看了幾眼才認出。
她喝酒了,酒味很濃。
「江翊..」
她說著話,眼睛便紅了。
「你過的好嗎?」
我手裡夾著燃到一半的煙,吸了一口,「挺好的。」
「你真的愛我哥嗎?」
把秦郅和愛這個字放在一起,我還真有著片刻的晃神。
最初,我是不能接受的。
可是後來,我漸漸覺著理所當然,我和秦郅在一起,就是因為彼此的喜歡,因為心之所向,因為面對彼此時,悄然滋生的情欲。
這就是愛啊,不是嗎。
我回過神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想起秦郅,似乎表情有些過於溫柔。
果然。
一抬頭,才發現秦思榆看我的目光格外絕望。
她甚至已經不需要我回答,我的反應就能說明了一切。
我們這座城市,初冬的天,已有細雪飄落。
她隔了半米遠的距離望著我,眼睛紅紅,試圖來握我的手,「江翊,你別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根本不愛錢。我現在也不想要什麼優渥生活了,我們和好吧,好不好?」
「我們結婚,然後像過去聊的那樣,生一個很可愛的女兒,好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神色憔悴,面容枯槁。
可我拒絕得沒有半點猶豫。
「怎麼可能?」
我很直接,「我現在可不喜歡女人了。」
「再說了」,我掐滅了煙,語氣真誠,「你都二婚了,怎麼還妄想找我這個沒結過婚的小伙子?」
秦思榆紅著眼,啞口無言。
繞過她,我朝著燒烤攤走去,這家店我吃了十幾年,味道很好。
即便現在有錢了,它家也依舊是我的心頭好。
秦郅這種過去從不吃小飯館的人,現在也經常會換了休闲裝,陪我坐在大排檔裡
吃著烤串喝啤酒。
格外的接地氣。
「老板!兩串雞翅,十串牛肉,五串腰子..
點了一些,我忽然覺著很想秦郅。
於是掏出手機給他打了通電話,「我在燒烤攤,你吃點什麼?」
「雞翅?烤肉?要不要喝點?」
電話另一端,秦郅沉默了兩秒,語氣帶笑。
「喝點吧,辦公室有酒。」
接著,他開始點菜:「烤生蚝,烤韭菜,烤腰子...!
清一色的大補。
越聽越覺屁股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