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
「嗯?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他的表情秒變,湊過來吻我,臉上是依舊寵溺地笑。
我有一瞬恍惚,之前看見的沉沉臉色,仿若幻覺。
32
再半年後,我在國外做複健。
跳了一輩子舞的我,終究還是放不下,渴望能一直跳下去。
聶遠放下手中工作,一直陪著我。
有一天,我聽說鄔姍姍從樓上跌下去,小腿骨折,她給我打電話,哭著吼著,問我現在是不是滿意了?
她問我怎麼那麼狠?不放過她,也不放過溫文明?
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從樓上跌下,關我什麼事?還有,溫文明怎麼了?」
「鄔姝,你裝什麼蒜?我第一次主持節目,被人踩住裙擺,從臺上跌下去!和你當初一模一樣!還有溫文明,去年年底就被你老公安排去非洲了!」
我想起那次,溫文明看見聶遠,遲疑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後來問過聶遠,和溫文明公司有什麼關係。
他說,有點小股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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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沒有多問。
我想起溫文明說,我是他的幸運女神,他和我在一起時,事業上如有神助,和鄔姍姍在一起,一切都完蛋了……
我想起聶遠曾說,與其等其他男人給我幸福,不如他給。
我忽然很想見到他。
這些年,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到底還做過多少。
抬頭,隻見複健室外。
聶遠站在陽光下,頎長的身材,英俊的臉龐。
他的身後,滿牆夏花初開。
(完)
聶遠番外
終於娶到我愛的女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腳踝粉碎性骨折過,做過手術,打過鋼釘,有條醜陋的疤,而害她受傷的人,一個剛送進醫院,小腿骨折,另一個去非洲半年了。
「聶遠,是你做的嗎?」老婆大人問我。
「怎麼可能是我?」我一口否認,湊過去在她唇上吻了吻,斬釘截鐵地說,「一切都是意外,你老公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她「喔」了一聲,語氣遺憾:「我以為你在替我報仇,還挺開心的,原來是我想多了。」
我:……
所以,我現在承認,還來得及嗎?
1
我對鄔姝的感情,始於一見鍾情。
她是舞蹈演員,省藝術團的舞蹈首席,第一次看她表演,我被震撼了。
真正的舞蹈,從來不是搔首弄姿,而是人與意境合二為一。一曲《飛天》,我差點以為她會飛!
「後面吊威亞了?」
那樣輕盈的動作,我實在不敢相信,是僅憑跳躍和身體的柔韌度做出來。
我旁邊是藝術團團長,他嗤之以鼻——
「我泱泱大國,出個會飛的仙女兒怎麼了?」
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勾了我的魂兒。
之後,我一有空就會去看她的演出。
這個女孩和我認識的很多其他藝人不同,她的每一場演出都是用生命在演,沒有敷衍,充滿熱情,獨一無二。
「怎麼?看上我家仙女了?」團長笑問,「我瞧聶總最近挺空的,三天兩頭往我們劇院跑。」
我笑而不答。
我沒喜歡過女孩子,不知道喜歡女孩子什麼滋味,隻是經常會想看到她。
我姐知道後,打趣道:「你這個母胎 solo,我以為你會單身一輩子,看來還沒完全絕緣。聶家有後的事,還有點希望。」
我笑著揉眉。
這群人,怎麼想這麼遠?八字沒一撇的事。
「我那是純粹欣賞高雅藝術。」我說,「我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我姐一副活見鬼的模樣:「活該你單身!」
2
給藝術團團長打電話,我再次被嘲笑。
「聶遠啊聶遠,你說說你,看她多少場演出了,連她名字都不知道!」
「我要是你,約飯都不知約了多少次了!」
「好歹也是商場精英,多少人談聶遠色變,結果遇到個女孩子,這麼點能耐都沒有!」
「鄔姝。她叫鄔姝。」
我把她的名字翻來覆去念了好幾次,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靜女其姝。
鄔姝……
「是不是要展開攻勢了?」團長問。
我「嗯」一聲,掛了團長電話後,叫秘書安排花籃,寫上我的大名,但凡有鄔姝演出,花店就給送過去。
這件事,之後很多年,我都被人嘲笑。
包括我現在的老婆大人。
3
老婆大人那會兒有男朋友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這事兒不怪我。
不光我不知道,他們團長也不知道。
那個叫溫文明的男人,接送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加上她醉心舞蹈,經常一個人在練功房練到晚上,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她單身。
我後來才知道,溫文明和鄔姝是校園戀人,他和鄔姍姍搞上,很大程度是因為鄔姝忙於跳舞,沒時間陪溫文明。
這事兒挺諷刺:
一個有事業心,忙於工作的女人,爭不過遊手好閒,每天「哥哥長哥哥短」的綠茶。
這事兒也怪我,我要那會兒多點行動,至少給老婆大人送送愛心餐,或者就沒有她和溫文明訂婚那一出了。
拖拖拉拉暗戀了半年。
過年之前,我媽問我:「什麼時候帶你的仙女藝術家回來吃飯?你今年能帶回來嗎?」
我懵了:「……會不會太快了?」
我媽:「快什麼快?快一年了,你老實說,到底有沒有把人追到?!」
我姐搖頭:「呵,瞧他這樣子,怕是還沒牽手!可惜這張天怒人怨的臉了!媽,您怎麼生了他這麼個榆木疙瘩?」
我爸歎氣:「遇到好女孩子,就要珍惜,先娶回家為強!」
我姐夫不能贊同更多:「沒錯!我要是你,有這功夫,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來來,說說到哪一步了,我們這麼多人給你出主意!」
這群人怎麼回事?追女孩子這麼難為情的事情,被他們說得比吃飯還容易。
我沒臉告訴他們,我和鄔姝還沒面對面說過話。
我決定主動出擊。
集團公司每年年底有年會,預算不菲,我打算親自邀請鄔姝。
4
就是那天,她拒絕了我,說要去男朋友家見家長。
藝術團團長比我還吃驚。
「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
「一直都有。」
她說平時各忙各的,但感情很好。
團長本著關心下屬,多聊了幾句,我意外發現她男朋友在我集團公司旗下的軟體公司,是個程式員。
我失戀了。
我還沒戀就失戀了。
我姐知道這事後大笑三聲:「遠啊,你但凡談戀愛有你做生意三分精明,也不至於混這麼慘。」
我苦笑,叫秘書取消每次演出後的花籃。
同時給軟體公司老大打電話,叫他多給溫文明機會。
鄔姝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孩子,我不屑於做第三者,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愛的男人能給她幸福。
5
之後,我相過幾次親。
女孩子們美則美矣,有的是照模子刻出來標準美人,看見我就像餓狼撲食,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有的是合作夥伴家的千金,高學歷,高素養,有能力,有手段,甚至有趣靈魂;
還有流量小花,想以戀愛之名要資源的……
我越發想念鄔姝。
她是我的癮,亦是我的藥。
我克制著,除了偶爾看她演出,再無其他。在我看來,成年人的溫柔與體面,是不打擾。
6
鄔姝訂婚的消息傳來,我失眠了好幾個夜。
談不上後悔,隻是遺憾。
遺憾相遇太晚。
可是——
如果時間倒流,我的選擇依然不變:
注視著她,希望她幸福。
可她的幸福,不一定非得我給,我希望她嫁給深愛的男人。
無論我在商場如何雷霆手段,面對她,我滿腔溫柔。
便是這樣一個讓我欣賞、心動的女孩,在訂婚那天,遭遇兩個最親之人的背叛,從二樓摔下來!
消息如晴天霹靂。
我丟下所有開會的人,直奔去醫院。
腳踝粉碎性骨折……
我的小仙女,再也無法跳舞了!
那天,我見到了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面——
那個和姐夫偷情的女人,在病房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溫文明一個勁歎氣,安慰鄔姝的話是:你放心,我會娶你;
鄔姝的後媽更奇葩,她責備鄔姝:又不是你妹把你推下去的!你擺什麼臭臉?!你隻是失去一條腿,你妹失去的卻是愛情!
我震驚了,這樣的言論,但凡有正常三觀,都說不出來!
我站在走廊裡,沒有進去。
7
溫文明再次背叛承諾。
鄔姝還沒出院,他已經和鄔姍姍在一起。
我站在住院大樓門廳,看著那兩個人摟摟抱抱,真想一腳踹死他們。
「溫文明最近怎麼樣?」
我再次給軟體公司老大打電話。
對方用很為難的語氣告訴我,溫文平在訂婚宴上那一出,敗盡路人緣,大家都認為他人品不好,不願合作,照顧他的事,怕得緩緩。
「不用照顧了。」我說,「讓他自生自滅。」
對方如蒙大赦。
我笑著掛了電話,總有一些人,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8
舞蹈演員無法跳舞。
其嚴重性不啻於畫家無法握筆,歌唱家失去聲帶,流量明星沒了容貌……都是賴以生存的最重要的東西。
何況,舞蹈於鄔姝而言,是事業,是夢想,也是生命。
我去藝術團看過她。
她站在練功房外,透過玻璃門望向其他人跳舞的眼神讓我動容。
「鄔姝這孩子不是天賦型選手,她能做到我們團首席,全靠勤奮。」團長說,「可惜,選男人的眼光不好。」
9
少兒藝術館是我挑的。
欣欣原就在那家上課,我找姐要了接送孩子的差事,我姐樂得清閒,順便埋汰我:「欣欣,你以後可要幫襯著你舅,有沒有舅媽就看你了!」
欣欣滿口答應,從此,我有了主動接觸鄔姝的機會。
每次放學,我都會問她孩子的事,她從來不厭其煩,她在努力適應這種生活。
唯一讓人擔心的是,鄔姝經常偷偷跳舞,偷偷試她受傷的腳。我坐在家長休息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手心捏一把汗。
後來的故事,你們都知道了。
她跌倒,我扶起,我和她終於有了開始……
吃飯,約會,接吻。
談戀愛的感覺很好。
鄔姝比我想像更甜,更軟。
我後悔當年沒有勇往直前。
10
至於鄔姍姍。
我拒絕得很乾脆。
她那樣的女人,生活中很多,自以為年輕漂亮,以為主動送上門,男人都不會拒絕,以為徵服男人就能徵服世界。
溫文明不僅眼睛瞎了,還被豬油蒙了心,竟捨棄星星選了石頭。
我感謝他。
他唯一不對的是,既然已經選了鄔姍姍,就不該覬覦回頭草,還拿從前的鑽戒噁心鄔姝和我。
我給軟體公司老大稍稍暗示了幾句,咱非洲分公司缺人,需要人才去建設。
溫文明被一張機票送走了。
鄔姍姍的腿,我半年後才叫人動的手,與鄔姝受傷一模一樣的場景。
隻不過,她的運氣更糟一點。
小腿骨和腳踝都骨折了。
11
我和鄔姝的婚禮在半年後。
我,聶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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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