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簡直是……接吻狂魔。
每天早上接我,把玫瑰遞給我的下一件事,就是湊過來在我唇上啄一下;上車後,我系安全帶,他湊過來再啄一下。
我笑看著他:「你夠了啊,大庭廣眾的。」
他笑吟吟地摸嘴 ,意猶未盡:「我一路都在想,剛那兩下,總覺得沒夠本,怎麼辦?」
我懶得跟他說。
他便自顧自說下去:「鄔姝,你說你咋那麼香呢?」
我打趣:「大概是用了漱口水。」
他跟著笑。
到了文藝團樓下,一樣的流程,親親親。
「全是認識的人,你克制點啊!」我輕輕推他。
「全團都知道我在追你,有啥好克制的?」他說著,一隻手把我的腰摟更緊,「再說,我已經很克制了!不克制的話……」
他的話沒說完,目光落在我唇上,我心跳很快,腦海裡全是綺麗畫面,非常不純潔。
幾乎落荒而逃。
低沉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23
我從來不知道,和成熟男人談戀愛會這麼甜,比初戀還甜。
Advertisement
在聶遠的身上,我充分感受到了什麼叫『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他很清楚什麼時候該動,什麼時候不該動,把最大的主動權交給我。
用他的話說:
1000 步的距離,他走 999 步,剩一步的時候伸手,我隻需要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就行。
最後那一步,依舊由他來走。
「那時不退就好了。」
夜色下,巨大鐘樓的下麵,聶遠擁著我,聲音中全是遺憾,「錯過你這麼多年。」
「我那時已經走到見家長的程度了,你要出現,你就是第三者。」我在他懷裡,悶悶地說。
想起我和他,還沒走到見家長那一步呢!
他仿佛我肚子裡的蛔蟲,將我摟得更緊了點,鼻子抵在我的鼻子上,蹭了蹭,笑著,低聲:
「我的婚姻,除了徵求老婆大人的意見,不需要管其他任何人。」
「其他人,無論是誰,都隻是知會。」
「所以,老婆,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
我:……
我決定收回他是個成熟男人的評價。
說好的 1000 步走 999 步,這才剛起步呢,就企圖跨過最後一步,還擅作主張叫老婆!
24
「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了?!」
溫文明氣勢洶洶給我打電話,開口就是質問,連名字都沒喊。
我微愣。
「溫先生,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你和鄔姍姍孩子都有了,我不能找個男朋友?」我反問。
「什麼孩子?」他有些詫異,聲音隨之提高三分,「我是你未婚夫!你找什麼男朋友?!」
我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
「溫先生,你敢說你和鄔姍姍沒上床嗎?訂婚那天,和她抱在一起的人不是你?我們分手了!訂婚那天就分手了!腳踏兩條船這種事真不適合你。」
「什麼分手?我什麼時候同意分手了?!這麼久以來,不想和我說話的人是你!我一直尊重你……」
他吧啦吧啦。
聶遠直接從我手上取下手機,語氣絲毫不客氣:
「溫文明,對吧?我叫聶遠,小姝現在的男朋友,麻煩你不要騷擾我女朋友,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溫文明什麼反應我不知道,聶遠說完直接掛斷電話,並順手把溫文明拉黑。
我詫異地看著他:「這我手機,你把人拉黑,經過我同意了嗎?」
他笑笑:「偶爾女朋友要聽男朋友的。」
他把手機還給我。
我第一次體會到他性格中佔有欲的一面。
25
溫文明和鄔姍姍應該是同一天看見我和聶遠的。
因為溫文明的電話頭天打來,第二天,鄔姍姍就找上門了。
在藝術機構練功房的外面。
當我看見她站在聶遠身後半步,一副剛聊完天的樣子,臉上笑得像朵紅苕花,心頭「咯噔」一下——
我在她身上輸過一次,我怕她又想故技重施。
「你來做什麼?」
我敵意十足,比她當年纏著我和溫文明更甚。
聶遠走到我面前,轉身看著鄔姍姍,眉角微微挑起,似在詢問。
鄔姍姍滿臉委屈:
「姐姐,我想你了!好久沒看見你……爸媽也想你了,想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她把求救的目光落在聶遠身上,期期艾艾地喊了聲:
「聶哥哥……您勸勸姐姐吧!」
我聽到「聶哥哥」就犯噁心,一股氣沒順下,轉身就走。
聶遠追上我,問我是不是怪他和其他女人說話。
「我沒怪你,我就是不舒服。」我歎氣,酸溜溜地說,「聶哥哥……這才剛認識呢,就哥哥妹妹了!」
「我可沒叫她妹妹!」聶遠笑得莫名得意,「鄔姝,你不會吃醋了吧?要不,你也叫一聲聶哥哥?」
我沒好氣看他。
他繼續哄:「你要叫一聲『聶哥哥』,我保證全世界沒第二個人敢這麼叫!」
我白他一眼,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忍不住笑:
「什麼惡趣味?這麼噁心的稱呼……」
事實證明,聶遠還真是惡趣味。
很久以後,某些特定的時間或場合,比如我和他鬧矛盾的時候,又或者嗯嗯的時候,這個稱呼簡直是個開關……
26
鄔姍姍看上聶遠了。
這麼多年,但凡我的,都會被她上看,而且,大多會被她搶走。
那次見面後,她經常週末往藝術機構跑,名義上找我求原諒,實際上一個勁兒往聶遠面前湊。
「鄔老師,您當心您那妹兒啊!茶裡茶氣的,聶總拒絕她好幾次了,她還在往上撲!」
我「嗯」了一聲。
我和聶遠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比起當年和溫文明短多了,可莫名的,我對他有信心。
像他那個層次的男人,但凡想要漂亮女人,隻是揮揮手的事情。
他也沒有辜負我對他的信心:
「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叫我,鄔小姐,你最好稱我聶先生,或者姐夫!」
「你雖然是鄔姝的妹妹,也請你自重!我好不好與你沒有關係,微信就算了,我不想小姝誤會。」
「我不是你的溫哥哥,你那一套在我這裡行不通!石頭和美玉,我分得很清……」
這些話是前臺小妹妹轉述給我的,順便來一發彩虹屁:
「鄔老師,聶總好 man!」
「和鄔姍姍說話自帶殺氣,我第一次看見男人拒絕女人,拒絕得這麼乾脆!你快嫁了吧!」
27
鄔姍姍在聶遠那兒碰壁後,轉頭跑來攻略我,大有誓不甘休的模樣。
她當著接孩子的學生家長,哭唧唧地問我是不是還在怪她?因為我怪她,所以姐夫不理他!
她說她已經知錯了,說她隻有一個姐姐,沒什麼比姐姐更重要!
她問我怎樣才能原諒她?是不是要她跪下磕頭?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
周圍許多看客,紛紛指指點點:
「鄔老師,你就原諒她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姐姐讓著妹妹不是天經地義嗎?」……
我氣笑了。
「誰規定姐姐必須讓著妹妹?如果妹妹是個混蛋呢?!」
我看著眾人,
對付綠茶最好的方式就是當眾控訴——
「我的訂婚典禮,我的妹妹跑去找我未婚夫表白,和我未婚夫滾沙發。」
「被捉姦後,我的妹妹踩著我的裙子,害我滾下樓梯摔斷腿!我一個舞蹈演員,無法登臺意味著什麼?」
「她委屈她嬌弱,她動不動下跪道歉,逼我原諒。」
「這樣的妹妹,你們敢要?!」
我指著鄔姍姍。
「她媽說我隻是失去一條腿,她失去的卻是愛情!我就不明白了,她一個小三,有什麼底氣說那是愛情?!」
「更可笑的是,我還躺在醫院,她就和我未婚夫雙入雙出!叫她媽把我趕出家門,要用我的房間做他們姦夫[淫.婦]的嬰兒房!」
「幾個月不聯繫,現在看我有新男朋友了,又來了!」
我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說到最後也是真的動怒了:
「鄔姍姍,你要點臉!!!」
看客們再次指指點點,看鄔姍姍的眼神全是鄙夷:
「沒想到啊!看她哭得這麼可憐,原來是裝的,知三做三,還推鄔老師下樓!這種人,就該浸豬籠!」
「鄔老師沒追究,她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看鄔老師找了個好的,又想勾引新姐夫了?真不要臉!」……
熟人和陌生人,最大的區別是:
熟人礙於情面,隻會在背後議論,而陌生人,當面罵的話就很難聽。
所以,當時訂婚典禮上,很多人臉色有異,卻沒有吭聲。
鄔姍姍捂著臉跑了。
聶遠始終堅定地站在我旁邊,他的臉上似笑非笑,一隻手扶在我的腰上。
28
再次見到溫文明,距上次已有足足 10 個月。
他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憔悴,黑眼圈無比巨大,嘴唇乾裂,下巴上有一道刮鬍子刀留下的口子。
若不是衣服整潔,頭髮與鞋面專門打理過,手上還握著一束玫瑰,我差點以為他剛從山西煤礦出來。
「姝姝,我們和好吧!」
溫文明沖上來,把玫瑰遞到我面前,同時遞到我面前的,還有一個首飾盒。
一同下班的同事詫異地看他一眼:「鄔姝,我們先走了。」
上次那場鬧劇,同事們都是見證者。
我點頭,同時也想和溫文明說清楚:
「溫先生,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麻煩你不要打擾我。花和首飾,你應該送給鄔姍姍,我對做小三沒有任何興趣。我約了男朋友,他馬上到。」
溫文明皺著眉,巴拉巴拉說他現在才明白最愛的人是我;
說他早和鄔姍姍分了,說鄔姍姍是個衰神,自從和鄔姍姍在一起,他就開始倒楣,同事排擠他,手頭的專案也丟了,做什麼都不順;
說我是他的幸運女神,當年和我在一起,工作上如有神助,他希望重新開始……
他把首飾盒打開——
閃亮的鑽戒,是上次訂婚時準備用的那枚,後來沒用成。
鄔姍姍還用這枚戒指刺激過我。
「戒指你留給其他人吧!我不需要。」
原來,一個人不愛另一個人的時候,連聽他說話都是煎熬。
所以,
當聶遠出現在公司門口,我幾乎眼前一亮。
對溫文明隻有一句話:
「抱歉,我男朋友來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會和他結婚,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29
聶遠和溫文明。
講真,我從來沒有把他們放一起對比過,可此刻,當兩個人出現在一起,我腦海裡隻有一個詞語:
「降維打擊」。
聶遠那一身高訂,配著他那張臉,從內到外寫著「精英」二字,而溫文明,雙眼無神,仿佛很多天沒睡過。
更重要的是,溫文明似乎認識聶遠。
他的眼神中有遲疑,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最終嚅嚅囁囁喊了聲:「聶總……」
並快速離開。
這次輪到我看不懂了。
我:「你這是實力勸退情敵嗎?」
聶遠不回答我的問題,換話題:「我剛似乎聽見有人說,會和我結婚?」
我:「我那是策略,話術而已,別當真。」
聶遠:「我這不是策略。」
他從兜裡摸出個首飾盒,打開取出戒指,「早就買好了,一直放在兜裡,你先戴上,省得蒼蠅太多,回頭又要趕。」
我遲疑。
我和他在一起,滿打滿算不到三個月,這麼快就答應嫁人?說好的 999 步呢?
他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
「別有負擔,純趕蒼蠅的。」聶遠語氣輕鬆,「求婚哪會如此草率?怎麼也得紅酒玫瑰巧克力,再加豪華大餐滿城煙花。」
我依然遲疑。
因為,聶遠遞上那戒指怕是不便宜,上面那顆鑽比溫文明和我訂婚時那顆至少大三倍。
「假的。」聶遠一看就在撒謊,並把戒指套我手上。
我……
虛偽地從善如流了。
30
我和聶遠再有一個月就訂婚了。
他說要趕在我取鋼板前訂婚,等我腳徹底好了就正式舉辦婚禮。
有的時候,我也會想:
也許,上天讓我用一條腿的代價,是為了重新遇見他。
同樣是鄔姍姍,溫文明也許掙紮過,最終「砰」地掉下去,道德戰勝不了欲望。
而聶遠,從頭到尾,他的眼裡隻有我。
道德是我,欲望也是我。
31
醫院。
中午,我午覺醒來。
看見聶遠坐在床邊椅子上,他身體前傾,手上抓著手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取下鋼釘,重新縫了線,很是醜陋的腳踝。
他的眸光沉沉,似有驚濤駭浪。
我沒見過他這種樣子,有點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