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去機場了啊,”林城步說,聲音因為興奮有點兒跑調,“我查了時間,不晚點的話是中午十二點十五分到,不過我覺得肯定晚點,這年頭不晚個點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架飛機……”
“嗯。”元午看了看時間。
“你不用太早過來,晚點兒來不用等。”林城步說。
“嗯。”元午又看了一眼時間。
“大叔,”林城步說,“你為何如此平靜啊?你這樣我都不敢回去了。”
“啊!”元午喊了一聲,“太好啦!”
林城步估計是嚇了一跳,半天沒吭氣兒。
“哈!哈!哈!”元午繼續,“你終於回來啦!哈哈!這樣行嗎?”
“……你還是平靜吧,”林城步說,“對了!我有個要求。”
“嗯?”元午應了一聲。
“我想喝奶茶,你帶一杯給我行嗎?”林城步說。
“行。”元午說。
掛了電話之後他起了床,一邊換衣服一邊給大齊打了個電話:“你在店裡嗎?幫我準備點兒奶油吧……我一會兒過去要用。”
第55章
林城步對於上飛機要關手機這種規定很不滿,他特別希望全程都跟元午通著電話然後匯報自己飛到哪朵雲上了。
但他是一個抽煙必須停車停車必須停在框裡的好青年,所以他給元午說了自己馬上起飛之後關掉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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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晚點了,晚點20分鍾。
一般來說他坐飛機都睡覺,搶在那些無論是否需要都先問空姐要塊毯子的家伙之前要了一塊毯子。
但是睡不著,隻能強行閉著眼睛。
昨天晚上他因為興奮過度沒睡好,按說這會兒是困得不行的,可閉得眼睛都疼了,還是睡不著。
隻能又睜開,瞪著前面座位的人豎起來的一撮頭發出神。
元午在幹什麼?
買奶茶去了嗎?買的什麼口味?不會為了玩他又給他買一杯蓮子粥吧……
元午去機場差不多要一個半小時,他會提前去嗎?
會不會打完電話之後又去睡回籠覺然後一覺睡到晚上?
應該不會吧。
不會的。
林城步腦子跟抽了瘋似的一直來回琢磨,從元午會不會遲到或者去太早了不耐煩想到自己因為沒時間所以也沒給他帶點兒什麼禮物。
飛機終於開始降落的時候,後面那個一路鬧著吃喝拉撒的小孩兒終於發出了喜悅的尖叫,林城步感覺自己第一次沒覺得熊孩子煩人想要過去跟他並排尖叫。
手機開機的時間也變得有點兒漫長,林城步沒什麼行李,就背個包舉著手機擠到了最前邊兒。
機艙門一打開他就跟逃難似地蹦了出去,往前一路小跑,邊跑邊給元午打電話。
但一連三個電話,那邊都沒有人接。
林城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瞬間有種非常不安的感覺,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擔心。
他又打了兩個,還是一直響到掛斷都沒有人接。
“怎麼了這是?”林城步一路高漲的情緒都快趴到地上了,又給江承宇撥了個電話。
“喂。”江承宇接了電話,聽聲音居然挺清醒。
“你沒睡覺啊?”林城步有些吃驚,沒等江承宇回答他又問了一句,“元午在你那兒嗎?”
“我在醫院,”江承宇說,“元午什麼時候這時間去過我那兒?你……”
“行了我掛了。”林城步沒等江承宇說完話就把電話給掛了,怕這會兒元午會給他打電話進來。
不過電話一直沒再響,元午的電話也始終沒人接,林城步垂頭喪氣又很不安地跟著前後左右的人慢慢往出口走過去。
快走到出口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加快了步子,開始伸長脖子往那邊看。
林城步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也往到達廳外面看過去,人挺多的,看了好幾眼也沒看到元午。
你大爺,個騙子。
他皺了皺眉,肯定睡過頭了。
左邊有倆重逢擁抱帶啃嘴的情侶,林城步嘖了一聲,扭頭往旁邊繞了過去。
沒精打採地走了幾步,正想拿手機再撥一下號的時候,有人攔在了他前面,他往旁邊錯了一步,那人也跟著錯了一步。
“操。”林城步很不爽地正想罵人,一眼掃到了那人腳上的短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抬起頭,脖子差點兒都甩出響了:“我操,你怎麼不接電話啊!”
元午捂著個口罩看著他,過了好幾秒才說了一句:“……手機忘車上了。”
“哎嚇死我了,”林城步顧不上別的,一張胳膊把他狠狠地摟住了,臉埋到了他肩窩裡,又偷偷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以為你睡過頭了。”
“怎麼可能,”元午說,“我來都來了半小時了。”
“抱我一下啊!”林城步摟著元午半天,元午的胳膊也沒回應。
“我手上有東西。”元午說,拉下口罩偏頭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
“……啊。”林城步頓時覺得自己腿都軟了,“有沒有人看到?”
“有,”元午說,“這是通道正中間好麼,人們紛紛從我們身邊經過,駐足觀看。”
林城步聽樂了,松開了胳膊,往旁邊看了看,還真有人……駐足。
“我的奶茶呢?”林城步拉了拉衣領,有點兒不好意思。
元午把兩隻手都抬了起來:“奶茶,還有特調,要哪個?”
“我操,”林城步愣了,“還有特調?”
“嗯,”元午點頭,“闲著沒事兒就去了趟18號做了帶過來了。”
“我要特調,”林城步一把抓過杯子,“靠,我快要哭了。”
“和著眼淚喝吧,”元午拿著另一杯奶茶喝了一口,“堅強點兒,眼淚往肚子裡流就行。”
林城步樂了,舉著杯子笑了好半天:“好喝。”
元午盯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終於真正地帥起來了。”
“原來是假帥麼?”林城步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羽絨服是元午寄給他的,沒有誇張的圖案,就是顏色比較鮮亮,黃色的,“我覺得你是不是買小了一號?”
“老年人才總穿大一號的衣服。”元午說。
“為什麼挑個黃色啊?”林城步問。
“出機場的時候比較顯眼,”元午喝了口奶茶,“好找。”
“……就為這個理由啊?”林城步愣了。
“嗯,”元午瞅了他一眼,“你白,什麼顏色都能穿,屎黃也襯得住。”
“哦,”林城步打開杯蓋舔了一口奶油,“一會兒去買菜吧,買了菜再回去,晚上我給你做頓好吃的。”
“我中午也沒吃啊。”元午說。
“那快點兒,”林城步拉著他快步往前走,“中午給你做簡單點兒的吧,也好吃的,我想想做點兒什麼……”
“你是不是在飛機上吃了?”元午問。
“……沒有。”林城步回答。
“不可能。”元午說。
“真沒。”林城步執著地回答。
“你要沒吃不可能直接就想到晚飯那兒去了。”元午說。
“……我就吃了一個面包,”林城步嘆了口氣,“真的,太難吃了。”
到了停車場,林城步上車第一件事就是抬頭看了看遮陽板上被燙出來的那個眼兒。
“挺大嘛。”他笑著說。
“杵得比較使勁兒,”元午說,“你坐副駕去。”
“我開吧,”林城步說,“你今天是不是沒睡夠?”
“你喝酒了。”元午靠著車門。
林城步看了看手裡的特調:“哦。”
元午發動車子,開出停車場的時候,林城步很舒服地靠在副駕上,偏著頭盯著元午看。
突然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幸福感覺。
哪怕元午隻說了因為他走的時間太長所以有點兒想他。
但他能覺察到,有些微妙的變化。
跟之前元午無條件地順從和後來兩個人痛苦的尷尬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元午沒有說出比想你更深一層的話,但他並不在意了。
他不是個特別自信的人,但在這一點上元午的態度卻給了他天父般的自信,哪怕是元午這種對情感把握很生疏的人這輩子都不說“我愛你”,他也能踏實地相信元午會有這份感情。
嘿嘿嘿。
林城步對著前方笑了笑。
“我就放了10毫升酒,”元午看了他一眼,“醉了?”
“嗯。”林城步點點頭。
元午把副駕的車窗打開了。
一陣寒風兜著臉就打了進來,林城步頓時打了個哆嗦:“哎!幹嘛呢!”
“醒酒。”元午說。
“我不是醉酒了!”林城步關上車窗,湊到他耳朵旁邊小聲說,“我是看到你就醉了。”
元午把著方向盤的手突然動了一下,車猛地往右邊偏了偏。
“哎!”他喊了一聲。
“看路!”林城步也喊了一聲,冷汗都嚇出來了,還好旁邊沒有別的車。
“抽你啊!”元午把車開回原來的車道。
“我就說句話,”林城步坐正了,想想又笑著說,“是不是突然很激動?”
“是突然很肉麻,”元午說,“而且你氣兒吹我脖子上了,痒痒。”
“肉麻麼?”林城步說,“我是發自內心的。”
“我也是發自內心肉麻的,”元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有前途。”
林城步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又輕聲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太喜歡聽這些?你要不愛聽我以後不說了。”
“沒,我沒有不愛聽,我隻是……”元午放慢了車速,“一下沒習慣,我沒有跟人……說過這樣的話,也沒有人跟我說這些。”
林城步想說你以前不也假模假式談過戀愛麼,想想又沒說,元午那種拒人千裡的態度,哪怕是跟誰“談戀愛”,估計也沒有人能對著那樣的他說出什麼肉麻的情話來。
“你會煩我跟你說這些嗎?”林城步問。
“不會,”元午說,想了想又掃了他一眼,“但是你要沒事兒老說,我可能會抽你。”
“知道了。”林城步笑了起來,“我也不是總能說出口的,我以前也沒跟人說過這樣的話。”
元午直接把車開到了林城步家旁邊的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