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板:“結果毫無懸念,岑今說到做到,絕對會染綠毛,這賭盤沒意思。”
巫雨潔:“沒關系,輸點錢無所謂,我就想看綠毛岑今。”她扭頭看丁燳青:“老丁,要不要下個注?”
丁燳青站得筆直,說:“要是染了其他毛色怎麼算?”
龍老板這時表現很闊氣:“算你通殺。”
丁燳青:“我押通殺。”
話音剛落,門口進來一人,赫然是戴帽子的‘岑今’。
他表情平常,神色鎮定自如,淡聲詢問:“站這兒幹嘛?收拾行李趕去港口,5點前結束登船時間。”
巫雨潔:“你為什麼戴帽子?”
‘岑今’不欲多說:“偽裝。”
巫雨潔等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出手,由江白平措和李道一封鎖岑今去路,巫雨潔堵後路,龍老板近身交戰,趁他不備摘取帽子。
‘岑今’捉襟見肘,應付不來,倉惶間瞥見看戲的丁燳青立刻衝過去,將他拉扯進戰局,不慎反被用力拉扯過去,狠狠撞進堅硬的懷抱裡,側臉發麻,鼻間似乎縈繞著丁燳青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
沒等他做出反應,龍老板眼疾手快摘下他的帽子,接著眾人發出爆笑聲。
‘岑今’能明顯感覺到丁燳青也在悶笑,舌頭頂著上顎發出響亮的嘖嘆聲,將龍老板歸還的帽子甩開,大方驕傲地展示他完美的變裝:一頭明黃色的小卷毛。
丁燳青扯了扯他頭頂的一绺卷毛,訝然說道:“連發根都是黃的?”
‘岑今’甩開丁燳青,頗為自得地說:“我牛逼啊!發廊店從上到下全體員工誇我發質千裡挑一,別人刷三層、包三層、焗三層都不一定有我這天然效果。”
丁燳青:“怎麼想到頭發弄成羊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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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下巴抬得很高:“我是第一千個至尊幸運顧客,免費贈送燙染焗洗服務。”
丁燳青輕聲:“是不是還贈送你幾年的免費西餐廳試用卡,求你務必別再來?”
‘岑今’:“我就不愛聽你說這話。”
丁燳青:“剛跟他們打賭,估計能掙兩萬,分你一半。”
‘岑今’從善如流:“我不愛聽你說實話。”
丁燳青左一下右一下地撥弄岑今的黃毛,按捺不住好奇心:“怎麼搞的?”
說來喪氣。‘岑今’像顆泄氣的皮球:“他們拿錯染發劑,我睡著了。新型染發劑,效果前所未有的強悍,搭配新訓練出來的染發技巧,而我不幸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
丁燳青左看右看,下結論:“沒那麼差。”
‘岑今’抬起死魚眼:“真的?”
丁燳青:“像顆檸檬披了滿頭方便面,還挺詼諧。”
“……”
岑今精神恍惚:這就是他成為黃毛的原因?
第223章 死亡海岸線(2)
丁燳青闊氣,專門訂購一批樂器,每人一樣,提前彩排,最後一致推選岑今當主唱。
岑今抿唇,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手肘頂著丁燳青腹部:“被我歌喉驚豔了吧。不是我吹,新海城東西區一條街每年歌王大賽,我都是亞軍。”
丁燳青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他的伴奏吉他,聞言看了眼岑今:“舉辦方贊助是你什麼人?”
“你這話內涵不到我,明白告訴你,我參加這比賽公平公正,不止舉辦方不認識,連評委和觀眾都跟我毫無瓜葛,參賽選手超過百人。”
岑今豎起大拇指對著自己:“我,歌王之王。”
龜縮一隅的黃毛聞言捂著臉偷偷竊喜,難道他是因為不夠自信才爛歌喉的嗎?實際也有成為歌王的潛質?
岑今抖著肩膀哼著小曲離開。
龍老板路過吐露真相:“他參加的是小區文化聯誼大賽歌唱組,小區贊助商和評委會跟他關系最好,暗箱操作愣是把亞軍頒給他。剛好隔壁舉報規模更大的歌王大賽,弄錯獲獎名單還是啥的,反正陰差陽錯把獎頒給岑今,事後死活不肯歸還證書和獎項,花高價買下來,經常帶出去裝逼。”
丁燳青關注點不太一般:“他哪來的錢?”
龍老板:“找我跟巫雨潔借的。”他搖搖頭,說岑今為了買下證書和獎杯花光積蓄:“傾家蕩產啊。”
丁燳青抬眼,看向跑前面的岑今,這會兒正跟巫雨潔勾肩搭背,一頭黃色小卷毛跟著蹦蹦跳跳,像一顆行走的檸檬,還頂著頭泡面。
給出通行證,跑到遊輪上的岑今趴著船舷衝港口的丁燳青招手,等人上來就拽著他胳膊往人群密集的甲板擠。
這艘豪華遊輪約有一千人,甲板不是船員、船上服務員就是遊客,甲板前方是蔚藍色大海,身後就是駕駛室。
岑今拉著丁燳青跑到甲板最前,因人群擁擠的緣故,兩人靠得很近,丁燳青能聞到岑今頭頂染發膏的味道,有點刺鼻。
聞的時間一長就習慣了,隱約還能分辨出夾雜在染發膏味道裡的另一股清新味,是洗衣粉的味道。
岑今的臉稍稍側過來,眼睛看著駕駛室上面說:“那是停機坪,我聽船員說等會有奇幻夜的好貨到。”
前面有一隊船員經過,疏通道路,導致人群像海浪一樣撲到後方,岑今不得不向後退到更逼仄的角落裡,丁燳青扶著他的肩膀,兩人靠得更近了。
這時天空傳來直升機‘噠噠’的轟鳴聲,一架雙發單槳重型直升機懸掛在停機坪上方,垂吊一個巨大的集裝箱,螺旋槳扇動時刮起的狂風吹得甲板人群站不穩。
停機坪有船員跑去,推著集裝箱迅速離開,直升機飛離,過了一會兒又來兩三架直升機,下來一些臉孔頗為熟悉的名流政要。
甲板上的人群陸續散開,龍老板他們到船艙找房間,順便熟悉遊輪,直到天色入暮,最後一架直升飛機降落停機坪。
機上下來一中年人,金發藍眼,相貌英俊,氣質儒雅,目光不經意掃向甲板船舷處的岑今和丁燳青,沒有過多停留就扭頭走向船艙。
“那是遊輪主人,叫諾倫,不知道姓什麼,紐約有名的房地產商、金融家,和克羅爾家族來往密切,還跟全世界的黑手黨交好。”
丁燳青在岑今耳邊說話,氣息噴灑在耳朵邊,痒得岑今縮起肩膀,下意識朝旁邊邁開腳步,卻因肩膀被箍住而困於原地。
丁燳青似乎沒發現他的窘迫,繼續低聲說著任務相關的情報:“剛才落地的直升機,第一架出來的紅裙女人叫利德曼夫人,他們某個固定的上流圈子稱她是‘血腥瑪麗’再世。
第二架飛機出來的年輕紳士叫羅賓,外號是‘鐵鉤子’,源於他童年被獵犬咬斷的左手,殘疾左手安裝了鐵鉤子。
第三架飛機出來的駝背男人叫洛基,如同他的名字謊言之神,從不以真名和真實相貌示人,至今沒人知道他究竟長什麼樣子。
這三人加上諾倫都是奇幻夜的‘主持人’,前三人分別主持過歷屆奇幻夜,今年輪到諾倫。
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奇幻夜’的操作流程和真實目的——”
“我今晚想辦法接近諾倫打探消息。”岑今打斷丁燳青的話,肩膀頂開他的手,一邊捏著手指一邊向前走:“李道一黑進他們內部電腦找到節目安排表,我記得音樂節表演的時間被安排在晚上七點,九點結束。我們樂隊在八點四十分出場,隻給五分鍾表演時間……雖然輸贏不是我們的目的,但也不能太敷衍,我還不想中途被趕下船。
話說回來,遊輪安排兩份節目表,一份面向普通遊客開放,另一份隻針對名流政要,後者多了一個深夜節目:奇幻夜。”
丁燳青虛握拳頭,掌心和指尖似乎還殘留溫熱的氣息,略偏著頭,目光沉沉地望著岑今的後背心,心想岑今今天廢話有點多,態度不是很自然。
“我知道,李道一說過。”
“也跟你說過?”
岑今蹭了蹭鼻子,想著也對,別看丁燳青平時溫和儒雅好說話,實際處於掌控全局的位置,當然掌控欲不會表現很明顯,隻不過他會以看似有商有量的方式讓別人參與進來,最後還得按照他的方式行事。
一開始共事,他不喜歡丁燳青。
岑今性格散漫自由,也是個喜歡拿主意的人,碰到表面溫和實則固執的丁燳青,猶如針尖對麥芒,互看不順眼,磨合多次,又有龍老板等人緩衝,才有現在的和平相處。
岑今揮揮手:“那看來你有別的計劃,需要團隊合作的時候再告訴我。”
說完就雙手插兜,一踢一踏地離開甲板。
互不幹涉就是他們和平相處的方式,當然岑今和丁燳青不會拒絕團隊合作,隻是多數任務前期需要調查,團隊基本兵分各路,各顯神通。
兩人調查的路數完全不同,便沒有過多交集。
丁燳青回頭看了眼沉落海平面的紅日,最後一抹餘暉徹底消失,遊輪‘唓’一下亮起璀璨燈光,悠揚的音樂自音樂廳飄出來,嘈雜人聲隱約透出,遊輪的第一個夜晚由此開始。
丁燳青搓了搓手指,朝客房走去。
客房區一共兩處,分別在船頭和船尾,船頭處的客房區有四層,船尾客房區隻有三層。岑今他們的客房被分配到船頭客房區第二層,上面的三、四層主要是名流政要的住處,唯一一間總統套房由每年奇幻夜主持人居住,所以今年是諾倫住第三層的總統套房。
丁燳青到第二層的客房區,不怎麼寬敞的廊道很安靜,房間隔音效果不錯,地毯幾乎無處不在,鋪滿船艙和廊道。
輪船提速,搖晃的力度加大,丁燳青步伐逐漸放緩,呼吸放慢,手杖落在地毯上,沒發出丁點聲音,死寂的氛圍中,隱約聽到咆哮聲自身後猛衝過來。
丁燳青反應敏捷,當即側身,背部緊貼牆壁,冷靜地看向身後,廊道兩邊掛著人像油畫,盡頭是空蕩蕩的牆壁,貼了紅色的牆紙,乍一看仿佛有大量鮮血混合著破碎的肢體噴湧而出。
握緊手杖,丁燳青沒有絲毫放松,繼續盯著盡頭的牆壁,一秒、兩秒……牆壁赫然鼓起一個大包,像嬰兒在孕婦肚子裡手舞足蹈推著肚皮頂起來的形狀。
隻試探一下,那大包便消下去。
過了一會兒,牆壁赫然出現三四個大包,露出人臉咆哮的輪廓。
大包猛然消失,牆壁無比平滑,下一瞬便有一個猙獰的面孔順著船艙牆壁飛快移動,眨眼間出現在丁燳青緊貼著的身後的牆壁,伸出雙手、張開大口,試圖擒住丁燳青將其一口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