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頭:“……我試試。”
生物本能刻在基因裡,如人一出生就會呼吸、魚入水便會遊泳,警笛頭的試一試很快就成功偽裝成兩米來高的燭臺。
岑今盯著燭臺狀的警笛頭,突發奇想:“能不能照明?”
警笛頭前腳拒絕照明,後腳丁燳青就說:“能力之一,高光照明。”
警笛頭:“……”
黃毛就笑眯眯地逼著警笛頭點個火來看看,丁燳青站在他身旁,光氣勢就壓得詭異喘不過氣來。
警笛頭沉默地點亮燭火,從左到右或反方向,或一起點亮,滿足黃毛的獵奇心態才被放過。
早知道紅眼黃毛容易犯神經病,他就該躲著點。
事後黑煤球爬到他頭頂安慰老爺已經很仁慈了,至少沒抓他去街頭賣藝掙錢。
警笛頭突然想知道黑煤球曾經都遭遇什麼,怎麼滿腦子被壓迫的思想。
算好時間,岑今敲開‘斯蘭達人的玩偶屋’,上身小黑西裝下身西裝裙的小雀斑來開門,身後的房屋變成廢墟,壁畫隻剩空蕩蕩的黑鐵森林,全體垂吊者失蹤。
小雀斑打了個飽嗝,裂開嘴笑,露出密集的牙齒,齒縫裡還殘留一點肉沫。
“原罪暴食。”
“您好呀,救主大人。”
岑今:“叫我名字就行,不準添加大人老爺少爺諸如此類的封建稱呼。”
“好的,黃先生。”
Advertisement
‘先生’二字勉強能接受。岑今指著警笛頭介紹他是原罪傲慢,讓他們互相認識。
“二樓有原罪暴怒和貪婪,一樓有原罪嫉妒,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互相串門認識,大概半小時後一樓大廳集合。散會。”
語速飛快,說完就走,岑今揮手讓他們都別跟過來,特別叮囑照顧好掃羅和黑羊兩人,又向小雀斑打聽剩下的兩個原罪。
踏上四樓樓梯時,岑今覺得哪裡不對,扭頭一看,丁燳青下樓,看樣子不打算跟過來。
丁燳青沒跟在他身邊通常有兩種情況,一是沒意思,二是他有事,岑今直覺是第二種情況。
“你是不是準備去挖陷阱?”
丁燳青抬頭笑說:“我就說你越來越懂我。”
黃毛興致勃勃:“坑誰?”
丁燳青:“壞人。”
黃毛撇嘴譏諷:“半斤八兩,賊喊捉賊。”
丁燳青隨口一句:“那你還是喜歡我。”
黃毛不語。
習慣黃毛回懟,結果久久得不到回應的丁燳青有點詫異地抬頭,看到岑今垂著眼皮、仰著下巴,模樣有那麼點傲慢和輕狂,舌頭頂著牙齒嘖了聲,說一句‘那又怎樣’,在樓道裡蕩起層層回響,下樓的丁燳青一個趔趄,差點左腳拐右腳出平生一大醜。
黃毛見狀心情愉悅,哼笑著上樓。
丁燳青隻來得及捕捉到背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岑今,直到看不見人影了還在看樓梯縫隙,琢磨著岑今的回話,那就差明說了,翻譯過來就是‘喜歡’。
丁燳青不由低頭一笑,大拇指摩挲著雨傘把柄,打著響指,時空倒退幾十秒,抓住那瞬間飄過的兩句話,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又將它們錄起,小心收藏,寶庫裡又多了一件藏品。
岑今來到四樓,廊道死寂般的安靜,每扇門緊閉,不泄露一點一滴的聲音。
房屋挑選好,岑今擰開門,霎時雷霆海嘯般的尖銳聲浪鋪天蓋地咆哮而來,若有千萬隻傳聞中的海妖齊聲尖嘯,抵抗力差點的人估計七竅流血,髒器爆裂而亡。
岑今進屋,地板柔軟富有彈性,牆壁和天花板呈肉粉色且有節奏的跳動,桌椅等家具有一大半溶進房屋,桌子旁邊有兩人已經被溶化半身,表情享受地吃著彼此的髒器,雙方的手臂已經被吃光。
旁邊還有一個工作人員精神瀕臨崩潰,抱頭蹲在旁邊喃喃自語:“別、別吃我,我不吃,不吃……”
看情形就知道這間玩偶屋住著什麼原罪。
岑今將工作人員拉起,對方驚叫攻擊,被輕松制伏。
見工作人員受疼痛刺激逐漸恢復清醒,岑今松開他:“能正常交流嗎?”
名叫羅比的工作人員趴在地上咳嗽,看清肉粉色的地面突然驚駭地爬起,衝向大門卻怎麼也打不開,頹然絕望地轉身:“你是……那個黃毛?你怎麼會在這兒?”
“開門,然後進來。”
羅比自嘲一笑,搖頭說:“你真是找死。你是為了跟大衛較勁才跑進來,想救我們吧?你做了蠢事,連大衛都對這間玩偶屋束手無策,它會吞噬一切物品,無論生物還是非生物。”
他無比失望,雙手捂著臉:“根本沒有玩偶,或者說房屋就是玩偶,玩偶就是房屋,就算我們知道玩偶的身份和它的故事也逃不出去。因為我們就在它的胃裡,你看那兩個人的樣子——
他們進來沒多久就被迷惑,屏蔽痛感,好像在享受什麼美食,其實互相啃噬彼此的肉!”
岑今:“你為什麼沒被迷惑?”
羅比皺眉:“這不是重點……我患有嚴重的厭食症。”
“怪不得。”
岑今按著胃部,嘴巴酸澀,此時胃酸和口水分泌旺盛,飢餓感不顧一切地灼燒髒腑。
“原罪懶惰,有夠狂暴的。”
小雀斑說原罪懶惰不是七宗罪裡最強大的,卻是最難纏的原罪,因為它沒有理智,全憑食欲行事,跟它講不通道理,除非填飽它的胃。
但懶惰永不滿足,永遠飢餓且貪婪。
第172章 七宗罪
岑今:“你剛才說大衛對這間屋子束手無策,他進來過?”
羅比點頭:“他說會幫我們解決玩偶屋,那兩人興高採烈,放松警惕,一進屋亂翻東西,桌椅推倒了也不扶起來。當時屋子還很正常,就是正常的樣子,沒有什麼玩偶,唯一不同於其他房子的是廚房,裡面擁塞很多精美的食物和飲料。
那兩人很餓,拿起蛋糕就吃,我勸他們小心屋子制造的陷阱,他們反過來怪我太謹慎,然後打開紅酒胡吃海塞。
我有厭食症,盡管那時我也很餓,但是看見那麼多的食物和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隻覺得惡心。所以我退出廚房,到客廳靜坐片刻,過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廚房莫名的安靜。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廚房,看到……”
羅比驚恐地吞咽口水,緊緊攥著褲子說:“看到那兩人淹沒在食物裡,整個肚子膨脹了還往嘴裡塞東西吃,就像豬圈裡的兩頭豬。
你看過《千與千尋》嗎?
就像主角的父母,吃得腦滿肥腸變成了兩頭豬還在吃,不過他們更恐怖、更可怕,因為食物很快被吃光,隻剩下彼此,所以他們互相吃起對方的手腳。
沒過多久,我就發現房子也在吃東西,速度從慢變快,我甚至能聽到胃酸溶化物品的滋滋聲,然後我就看見廚房、浴室、客廳……所有東西都被吞噬溶化,房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撲到門口喊救命,大衛解決他們的玩偶屋,聽到我的求救,一開門看見裡面的情形就為難地表示他解決不了。”
“他解決不了!”羅比激動地說:“他既然解決不了,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如果不是他誇下海口,那兩個蠢貨會完全放下戒心被屋子欺騙?什麼教廷之子,全是狗屁!”
岑今:“教廷之子?”
羅比:“大衛自稱教廷之子,記者身份是假的,他說他早就料到玩偶屋有古怪,能救我們脫離審判的苦海……亂七八糟的說了很多,我就記得這些。”
大衛的記憶沒被篡改?
仔細想想,無論沉浸式審判還是玩偶屋的審判都依靠超凡之力,恰巧大衛能免疫所有超凡之力,所以他應當沒被篡改記憶。
那麼此前的表現都是偽裝和欺騙,第一次進湯姆的玩偶屋也是特意搭話,試探他是否還有記憶,或是還有其他目的?
“你有沒有見過這屋裡的玩偶?”
“沒有。”羅比疑惑:“我以為整間怪屋就是要找的玩偶,可兩名遊客都死了,剩下我一個怎麼走?門又打不開。對了,你為什麼進來?”
岑今:“找玩偶。”他環顧面積廣闊的房屋,忽地指著前方有點像一扇門的肉壁詢問:“那裡原來是什麼地方?”
羅比想了想說道:“臥室。”
岑今向前走:“你們檢查過嗎?”
羅比:“來不及檢查就發現出事了。”
“所以你也不能確定房屋裡究竟有沒有玩偶。”
岑今邊走邊抬左手,猩紅色的眼珠倒映著門和牆壁的脈絡,看到血管和骨骼的位置並操控重力擠壓,不堪重負之下,血管爆裂、骨骼咯吱作響,門後發出痛苦的呻吟,仿佛整個房屋都在艱難地喘氣。
手掌輕輕一揮,整扇門爆裂,鮮血和肉塊散落一地,露出後面的臥室,裡面是更復雜的人體腹腔結構,正對門的位置是一張床。
床上有個肥胖的男人,約莫五六百公斤,腹部和腿部的肥肉垂落到地面,臉頰綴滿累累肥肉,五官被拖拽得變形,眼珠子艱難移動,落在突然闖進來的黃毛身上。
“餓……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