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喜歡吃一種名叫圃鹀的鳥類,原本是常見鳥類,卻被高盧人吃成瀕危動物,自詡優雅高貴的高盧人覺得吃這種小鳥時的樣子太醜陋,於是用白布蓋在頭頂偷偷吃,連骨帶皮,虛偽透頂。
這時金邊眼鏡青年說:“我一向欣賞猿飛家族訓練出來的忍者,如果殺人需要藝術,那麼忍者的技藝就在上乘一列。”
白禮裙女人搖晃著高腳杯柔聲說:“我更喜歡純粹的暴力和血腥,獵物像柔弱的羔羊被劈裂,或者像是勇敢的聖女貞德舉起屠刀反抗,最終被分裂四肢,滾燙的鮮血灑滿屏幕……啊,真是激動人心,我迫不及待想看他們尖叫逃蹿的樣子。”
大腹便便的胖子剛剛發泄過獸欲,這會兒正抓著盤子裡的肉狼吞虎咽,像隻沒有理智的野獸,聞言咧開滿是油腥的嘴說:“我看中了一個肥胖的男人,希望他的脂肪足夠厚,能幫助他緩衝流血速度。哦,還挑中一個新人獵手,哈哈,我一向喜歡給新人出頭的機會。”
雷安娜覺得不太對,被毒品和酒精衝昏的頭腦恢復一點清醒,扭頭問舌釘男:“我們、在幹什麼?”
舌釘男還迷糊著,嘻嘻哈哈地笑:“玩啊!開趴呀,找刺激、找靈感!”
雷安娜這才想起她來粉紅屋的目的,幹笑兩聲,趴到桌面艱難地運轉亂成一團的大腦。
粉紅屋主人就在這時走出來,那是個瘦高的男人,手腳都很長,比例失衡從而產生一種詭異感,穿著定制西裝、皮鞋和手套,還戴頂寬大的帽子,帽檐遮住上半張臉,露出青灰色的嘴唇和下巴,皮膚異常蒼白,很像一個古板的英倫紳士。
可他身上散發著濃鬱的腐朽氣息,觀感很不舒服。
雷安娜想起都市傳說裡的瘦長鬼影,她覺得粉紅屋主人很像書中走出來的鬼影。
粉紅屋主人抬頭,坐著的眾人卻隻能看見他的下巴,聽到他說:“諸位已經挑選好獵人和獵物,確定開始獵殺嗎?”
金邊眼鏡青年:“當然。”
粉紅屋主人:“一條鮮活的人命將在極致的痛苦中死亡,這份殺人的罪,你們確定想背負嗎?”
白禮裙女人皺眉,她不是第一次參加獵殺秀,以前怎麼沒發現粉紅屋主人這麼啰嗦?
“快點開場,我們的時間很寶貴。”
大腹便便的胖子和老頭同時露出不悅的神色,雷安娜兩人本就神志不清,內心有些慌亂,各種情緒交雜一起就變成不耐煩。
Advertisement
粉紅屋主人:“那麼,請下注。”
這場獵殺秀除了滿足視覺感官還在全世界開設賭局,有門路的人自然摸得到網頁,付費觀看獵殺秀的同時下賭注,猶如賽馬,誰先殺死目標獵物就是贏家,但殺人手法最好兼具刺激和美感。
如果全是惡心、劣質的血漿場面,即使首殺也會被剝奪贏家的稱號。
賭局當然有賭資,如何分配由粉紅屋說了算,反正隻會比他們想象的數字還多。
隻見每個人的電腦前都出現滾動的數字,越來越大,最後定格在21億美金。
代表金錢的龐大數字刺激著每個人的眼球,雷安娜不由和舌釘男對視,發現身份非富即貴的其他四人都悄悄地盯著賭資,露出或貪婪、或覬覦、或勢在必得的眼神。
她恍然大悟,這群富人也是為了獨吞賭資而來。
緊接著想起龐大的賭資究竟哪裡來的,短短幾十分鍾時間立刻聚齊這麼多資金,究竟多少人在看?粉紅屋背後的勢力有多大?
雷安娜虛握酒杯,不敢言語。
粉紅屋主人:“獵殺秀即將開始,諸位還是堅持不退出嗎?”
砰!巨響陡生,空曠的房間滿是回音。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隻見大腹便便的胖子暴躁質問:“磨嘰個屁!換個人上來!”
粉紅屋主人沉默片刻,說:“抱歉。”
而後他按下綠色按鈕,瞬間變紅色,房間內燈光全熄滅,四面牆壁如風吹過水面露出褶皺,隨後褶皺被拉扯下來,出現無數個小格子,全方位無死角地拍攝獵場。
獵場赫然就是山腰到山腳的整個片區,燈紅酒綠、聲色靡靡,街道攘攘、店內熙熙,遊客、風俗從業人員和其他工作者的數量加在一起至少上萬人。
雷安娜內心咯噔一下,開口詢問:“等等,六個獵物就藏在獵場裡?誤傷其他人怎麼辦?”
話音一落,全場人都面無表情地看他。
金邊眼鏡青年、白禮裙女人和大腹便便的胖子突然哈哈大笑,胖子更是狂拍桌子笑不可遏:“難道粉紅屋沒有提前告訴你們獵殺秀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嗎?我說粉紅屋,你們的業務能力越來越差了,今晚讓我很不滿意。”
粉紅屋主人:“讓您體驗不愉快,很抱歉。”
白禮裙女人冷哼:“你們已經用金錢買下兩條人命,何必還惺惺作態在意那群庸碌無能者的命?”
金邊眼鏡青年傲慢地說:“你以為一個出色的獵手殺一隻羸弱的獵物就值得這麼高的賭注嗎?”
粉紅屋主人對雷安娜說:“我們會妥善處理好死者的後事,給予死者一輩子也賺不到的賠償金。”
雷安娜想說別人不需要這種賣命錢,但她不太清醒的大腦發出強烈的預警信號,告訴她現在不是自由發表觀點的時候,因此她保持沉默。
***
這時的獵區被繡花針似的細雨籠罩,兩道黑影發現天空有借夜色和雨幕遮擋的監控無人機,立刻順著牆壁滑落巷子,抬頭又見到閃爍紅點的監控。
烏藍一落地,立刻抓起水管一骨折的雨傘啪地撐開,遮住她和圖騰的臉:“監控全開,問題很大。”
圖騰:“上空和隱蔽的巷子深處都被監控,他們到底在幹什麼違法勾當?”
烏藍走到巷口眺望街道的燈光和奔走的人們,目光落在不遠處一群踩水玩的小孩:“就我所知,監控全開是為了滿足顧客的要求。”
圖騰:“什麼?”
烏藍:“聽過獵殺秀、畸形秀嗎?”
“……”沉默片刻,圖騰回答:“我的確為此而來,有人來報警,自稱家裡的姐姐\母親賣身風俗街,某天忽然打進大筆錢,人卻消失不見。他們到底風俗街找人,被告知賣身給山頂的粉紅屋,還被勸告接受親人死亡的事實。”
“因為粉紅屋的賣身不是普通的情色交易,而是‘肉豬’交易。”
“你知道?”
烏藍聳肩:“為了採風,我去過暗網最深處,不小心掘進一個直播內網,血腥和情色算是最低等級的獵奇,還有各種各樣的畸形秀、獵殺秀,後者算是最高等級的獵奇,隻不過這場秀也分高中低三個等級。
低等級就是按看客要求虐殺一個出賣身體的人類,高等級則是捉捕、標記一個無辜人類將其視為目標獵物,利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獵殺,類似於大逃殺。”
圖騰:“所以你潛伏進來調查?”
“不。”烏藍撩起臉頰邊的發絲,優雅溫柔地說:“我為追求極致的刺激而來。”
圖騰蹙眉,流露不贊同的神色,烏藍見狀便笑:“別這樣,人本來就是追求感官刺激的生物,無論是情色虐殺的粉紅屋還是最近流行起來的靈異直播,都是為刺激顧客感官而服務。
我自覺我挺好的,至少不會充當劊子手,也不是個冷漠的看客,更不會助紂為虐。”
圖騰:“那麼,你是什麼角色?”
烏藍眨眼:“當然是羸弱的獵物。”
羸弱嗎?圖騰想起剛才在天臺一刀劈斷鋼鐵的烏藍,忽然有些同情獵人。
烏藍看向山頂笑說:“我潛伏一個月,天天在粉紅屋工作人員面前刷存在感,想必有人希望我受到教訓。”
圖騰:“你怎麼確定你會被選為獵物?”
“我漂亮啊。”烏藍說:“垃圾最喜歡打碎漂亮的東西了。”
***
舞臺中央,於文詢問:“師姐以前是這種性格的嗎?”
黃姜:“堂姐那個時候才18,剛成年,確實有那麼點中二自戀。”
‘追求極致刺激什麼的’、‘人類是XXX動物’,‘天上地下我的思想最特別’……都是那個年紀過來的人,理解就行,理解萬歲。
***
“啐!婊子養的狗東西!”
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人衝半山腰處一間風俗店怒罵,他是個白人、中年富商,在提供特殊服務的風俗店住了半個月,家產直接花去大半,因信用卡限制使用而被趕出來。
中年男人罵夠了就朝山腳走去,忽然扶著路燈嘔吐,沒發現一路上燈光閃爍,燈絲發出滋滋聲,下方階梯出現一攤黑影。
他眯著眼眺望那攤黑影,大半天一動不動,以為是垃圾便不以為意地繼續走。
噠、噠、噠……腳步聲很清脆,街道很空,細雨朦朧,半山腰到山腳的階梯很長,大概一百來階就會出現約莫二十米的空地,然後再繼續一百來個的階梯,中年男人不知道已經走過多少節百個階梯,就覺得今天的路格外漫長。
他扶住一個路燈歇息,瞥見階梯下面的黑影忽然愣住,不對啊,剛才在上一節階梯看見這黑影匍匐在階梯下方,怎麼他走到平臺下面沒發現黑影,這會兒階梯下又有黑影?
難道這是某種光影效果?
人在階梯上能看見,到階梯下面就看不見了?
中年富商在心裡給自己找安慰,然後腳步踉跄的下階梯,走了約莫二十個階梯又愣住,心想怎麼這麼安靜?
他回頭看山頂、又轉頭看山腳,燈火輝煌、五光十色,還是熟悉的風俗街,但感覺很安靜,那麼熱烈的光色卻是死寂般的安靜,莫名地詭異。
噠、噠、噠……中年富商又停下來,不對啊,這腳步聲不是他的,聲音好像從階梯下面傳來,他不由自主追尋腳步聲,視線落在階梯下的黑影便再也無法移開,像磁石遇到相吸的磁場愣愣地盯著。
陡然黑影蠕動幾下,中年富商嚇了一跳,酒意有點消退。
“什、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