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目前來說比較公平的方法,無人異議。
其他人陸續說完自己的數字,縛日羅選擇1,他笑嘻嘻地說1是他的幸運數字,岑今知道他們婆羅多人喜歡奇數,1是最常用、特殊的奇數,會被當成幸運數字很正常。
“你呢?”校服女生問岑今。
岑今:“3。”沒有特殊意義,因為今天周三。
所有人全部挑好數字,校服女生開始搖骰子,第一被一個十六七的帽子少年拿去,他當即大喊‘lucky’,然後是精英男,縛日羅拿到第三,他說‘看吧,1是我的幸運數字’,四、五號分別被岑今右手邊的一對同性情侶拿去,反倒是紅唇女人拿到不滿意的第六位。
之後就是校服女生和她的同學分別拿到七、八號,岑今第九,收獲一致的默哀。
帽子少年:“我的故事叫司機。我是一名工作多年的司機,因為和乘客發生爭執,被投訴到總部而丟飯碗。於是我準備在一個雨夜開車回家鄉,半路撞到一個奇怪的生物。
我趕緊下車查看,奇怪的是,沒有發現屍體和血跡,因此我認為是疲勞產生錯覺。
我原地抽了一根煙提神,然後繼續開車,路過一個城鎮,一直看一直看,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說不上來,很快將城鎮遠遠拋在後面。
這時,我開到一段無人公路,兩邊長滿樹,黑暗中像一個個畸形的人影。我覺得太安靜,所以打開收音機,轉到一個正在播報殺人事件的新聞,手心嚇出冷汗,趕緊關了。
突然汽車開過一個岔路口,那裡插著一塊路牌,牌子寫‘拘屍那羅路’。”
岑今觀察每個人的表情,發現縛日羅在帽子少年提到拘屍那羅時,眉頭一皺,顯然知道這幾個字有特殊含義。
帽子少年繼續說:“我眼裡死死盯著‘屍’這個字,錯覺裡,它好像在滲血。直覺告訴我,那是一條死路,我絕對不能走,所以我趕緊開另一條路。”
紅唇女人不耐煩地抱起胳膊,帽子少年這故事平淡無奇,盡管他試圖營造恐怖氛圍,但在場都是密逃、恐怖屋等愛好者,一聽少年的開頭就能猜到下面的故事。
不外乎司機心虛,路上的恐懼和擔驚受怕都是個人臆想,因為他殺了人。
首先工作多年的司機說被開除就開除,可見平時要麼人緣不好,要麼累積投訴太多,總公司忍無可忍。其次,假設撞到奇怪生物是錯覺,已然產生這麼大的幻覺,他還堅持疲勞駕駛,路過城鎮都不敢停下來歇息。
Advertisement
以及,他為什麼疲勞駕駛?著急趕路嗎?為什麼趕?
因為在逃命。
疲勞駕駛、恐怖幻覺、可怕寂靜的環境沒讓他恐懼到手心冒汗,反倒一個殺人新聞讓他害怕,因為那是一個警方通緝新聞。
至於拘屍那羅,或許指代地獄。
這就是眾人分析出來的帽子少年的故事邏輯。
需要確定的一件事是他的邏輯裡,是否允許非人類智慧生物的存在。
岑今的關鍵詞是‘通靈’,正常情況來說,邏輯裡有非人類智慧生物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帽子少年說:“看似漫無止境的黑夜總有結束的時候,陽光出來,司機停在一個小鎮鎮口,下車看到車頭有一個碗口大的凹坑,不過他很快想到之前和乘客發生爭執就是因為車禍,所以並沒有多想。
他回到座位,在陽光的照耀下,終於放松的進入香甜的夢鄉——終於講完了!”
少年笑嘻嘻:“我的關鍵詞是‘幻覺’,輪到你啦,精英大叔。”
岑今一愣,幻覺?
故事裡嚴格說來隻出現一次幻覺,司機誤以為撞到重物,可是有這麼簡單嗎?
但凡上過學就該知道一個故事必須圍繞核心展開,頭尾呼應、突出中心,而項目以‘故事會’為主題,自然是要求會講‘故事’。
帽子少年這故事細思其實還蠻恐怖的,比如撞到重物也有可能不是幻覺,他看到一個陌生城鎮為什麼覺得奇怪?怪在哪裡?
他看到的拘屍那羅牌子是幻覺還是真實?最後停的小鎮鎮口是哪裡,為什麼逃亡中的他,終於可以放心睡覺?
最後太陽出來的一幕,是幻覺還是真實?
岑今看到精英男和紅唇女等人原本漫不經心的態度在反應過來後,變得認真,帽子少年的故事表面平淡無奇,實則挖了很多邏輯相關的坑。
而且這些坑隨時能被填平回來,一旦違反邏輯,立即淘汰。
他們小看了帽子少年。
學生妹呢喃:“果然能夠玩到這裡的人,實力都很強。”
岑今下意識看她,左手手腕被人戳了戳,側頭去看縛日羅。
縛日羅露出友好的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知道‘拘屍羅那’指代什麼,我們要不要合作?”
岑今剛開口,手機立即震動,縛日羅的手機也同時間發出響動,兩人接起手機一看,表情立刻變了變。
與此同時,其他房間裡的學生不約而同收到總機構+總官方+總校三方聯合通知的短信。
縛日羅惋惜地說:“抱歉,合作提議失效。我得全力以赴拿到積分。”
岑今倒無所謂,對積分也沒太大興趣,畢竟不是團體賽,不需要對其他人負責,所以個人積分無所謂拼搏。
縛日羅打量他,忍不住說:“個人積分如果不夠的話,也會被踢出小組賽的。”
岑今條件反射回應:“全球預賽不還有一次組員調整機會?”
說完他就愣住,抬頭看向縛日羅,這是試探他?
然而縛日羅沒什麼心機地說:“你果然不想參加競賽,其實我也不想,最後就算打入決賽,也必須為掩護樓陀羅而退居第二。再說決賽人才濟濟,我說不定4/1決賽就被刷下來。”
他皺著鼻子說:“但是為了讓太子成功登基,我還是得先當上顧命大臣。”
岑今:“你對華夏文化挺了解。”
縛日羅哈哈笑:“真的嗎?其實我分別在立本和華夏修習東密、藏密,你知道的,國外普遍認可東密才是真正的唐密,但是隻有認真修習過的人才能明白區別。東密發展至今,進展緩慢,而藏密發展快速,多聽多思多辨,甚至發展出‘即身成佛’的密乘佛法,所以我一經接觸,驚為天人,便對藏密和華夏文化非常感興趣,在華夏藏密住了幾年。
我真的很喜歡華夏文化。”
他嘰裡呱啦十分熱情地說了一堆,岑今聽得暈頭轉向,艱難地捋清其中關系。
“謝謝。”
縛日羅:“不用不用。”
“喂!你們說完了沒?”同性情侶之一的短發女不瞞地呼喝:“不會玩請自覺出去,在別人開始的時候竊竊私語,手機還不靜音,懂不懂禮貌?”
岑今和縛日羅連忙道歉,關手機靜音時發現,網絡被屏蔽了。
估計是為確保公平性,競賽場斷網了。
精英男頂著眼鏡說:“我的故事叫手指。我是一個幫助別人打離婚官司的律師,在行業裡頗有名聲。這天,工作室接收到一個女人的離婚財產訴訟單子,通知我去委託人家裡。
我開車過去,路上遇到車禍,路被堵住了,我遠遠看到一群人圍在路面中間吵架,地面一灘黏稠的、厚厚的黑色鮮血緩緩流出人群,像一條小溪水一樣。
當時心裡疑惑,怎麼死了人卻沒有報警?
但我趕時間,沒有過去湊熱鬧。汽車過不去,沒辦法繞路,好在離委託人的住所很近了,所以我下車跑過去,在委託人小區門口被一坨鳥屎打中。
太晦氣了,我心想,被鳥屎砸中代表前期運氣差,今天的單子不會太順利。
委託人住在十七樓,電梯維修中,我不得不爬上去,真的累死了。爬到十六樓的時候,我聽到上面乒鈴乓啷的巨響,仔細辨別發現是委託人家裡傳來,心想尷尬了,碰到離婚夫妻大打出手,直接進去估計會被遷怒,但是出手相助能贏來委託人好感。
猶豫片刻,我百米衝刺上去,奇怪的是聲音沒有了。”
精英男以冷淡的語氣說著一個有點懸疑的故事,終於將氛圍渲染出來。
有了帽子少年的鋪墊,其他人聽故事時,難免多想,便細思極恐了。
“非常古怪,那麼巨大的、響亮的聲音居然一秒消失?非常突兀,我前腳還聽見,後腳突兀地聽不見,而且異常安靜,是‘死寂般的安靜’這種描述,我甚至聽不到爬樓梯的回聲,和我爬了十六樓的喘氣聲。
我站在原地,猛地回頭看向身後,當然空空如也。
隻是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樓下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呼嘯著狂奔過來。不瞞大家,我當時真的,脊背發軟、生寒,腿肚子莫名其妙軟了,差點一頭栽倒。”
紅唇女人嗤笑:“確定不是爬樓梯爬到腿軟?”
精英男直勾勾看過去:“我當時也這麼想。”
紅唇女人的笑僵硬住,不自在地坐直身體,垂下眼睛,怎麼覺得這編造的故事好像是在自述?
“呼吸緩過來後,聽覺也回來了。我去開門,等了半天,聽著裡面的腳步聲胡思亂想,委託人脾氣性格看來都不好,明明聽到鈴聲,就是故意不來。
無聊之際,我盯著貓眼發揮想象,有一個關於貓眼的經典恐怖故事,透過貓眼看到一片血紅,後來才知道是屋主在門後面上吊,眼睛充血,剛好對著貓眼。
我當時就想,如果湊上去看會看到什麼?
裡面的腳步還在客廳徘徊,一會兒去廚房,一會兒又去廁所、臥室,我想委託人到底在忙什麼?
好奇心驅使我湊近貓眼觀看,結果發現貓眼是單向的,隻能裡面看外面。
我嘆氣,低頭,無意間瞥見門縫,心想可以趴下去看啊。
於是我趴在門縫看向裡面,一瞬間頭皮發麻,因為我看到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正對著門縫——有一個穿紅高跟的女人一直貼在門後面,透過貓眼看我!”
“艹!”紅唇女人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