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昆侖等到一位三千歲思政老師的時候,或許就是他雙腳落地,魂有所依的時候。
下午,王靈仙等人酒醒,於文房間裡爆發悽厲的慘叫,衝出來怒喊:“誰偷我東西?”
黃毛在房間裡低頭裝沒聽見,好在於文沒發現丟東西,以為是自己酒品太差,很快啞火。倒是圖騰中午出去一趟,回來找岑今問話。
岑今沒想否認,但他還是問:“為什麼認定是我?”
圖騰:“殯儀館從老板到伙計都說:黃毛。”
黃毛頓時好煩。
“他走了,回老家,還說明年請你喝酒。”黃毛喪喪的。
圖騰臉色柔和許多,說道:“多謝。”說完就邁開腳步準備離開。
黃毛愣住:“師兄不問我為什麼偷屍,不好奇周滿為什麼復活嗎?”
圖騰:“你有秘密,不想說可以不說,我知道你沒壞心就夠了。”
岑今‘哦’了聲,面對相處不到一個月的同校師兄的善意,卻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不過回頭得跟機構和官方匯報一下,所以還是得重新做一個火化記錄,殯儀館那邊畢竟被偷屍,願意私了,但其他程序還得走一遍,需要點錢打理。”圖騰抿唇,說:“我在苦修,隻能幫忙墊付一半。”
岑今預感不祥,聲音顫抖:“多少?”
圖騰:“我盡量幫你壓到四千。”
岑今:“……”捏媽狗逼丁燳青原地爆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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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岑今一行人回密大,周考日記交上去,該小組分數一騎絕塵,就是個人得分那裡,黃毛的名字太矚目,堪堪及格線。
本來天才小組是絕佳混分配置,結果黃毛壓線飛過,本身實力到底爛成什麼樣?
論壇裡的人都在討論這小組的黔川行,聊到黃毛,再細一打聽,原來重大詭異事件發生當天,他腹瀉高燒昏迷兩天,頓時發出感嘆:黃毛是真的衰。
關於這事兒,岑今不知道,他上論壇是去找兼職,對其他八卦不感興趣,隻匆匆瞄一眼紅貼就去刷兼職單了。
回密大上兩天課就是周末,不補課,於文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活動,岑今也找了兼職,大伙兒就沒聚一起。
周六兼職完,岑今回花巷裡換衣服,準備晚上趕下場班,路過杜莉家,覺得異常安靜,於是停下來敲門。半晌後,一個臉色和唇色都白得像個重症患者的中年婦女來開門,眼神陰沉地盯著岑今。
“杜嬸?”
“……啊,小今,準備去上班?”杜嬸反應遲緩,認出岑今後,垂下眼皮,呆滯地盯著地面的花紋,隨即抬頭笑著說:“杜嬸今天身體不好,改天再做紅燒肉請你。”
“這事不急。嬸,杜莉姐和叔呢?”
岑今透過巴掌大的門縫看裡屋,見裡面烏漆嘛黑,深處似乎還擺了一個神龛,黑暗中亮著詭異的紅光,還聞到很濃重的佛香味。
他記得杜莉一家沒人信宗教。
“杜莉在她男朋友家住,你叔還在醫院,我打算今晚過去陪你叔。”杜嬸小聲說話,目光飄來飄去,好像在尋找什麼。
岑今:“是這樣嗎?可是杜莉姐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杜嬸:“和好了。年輕人分分合合很正常。”
岑今點頭,“嬸,我先走了。”
杜嬸:“好,再見。”
說著再見的話,她卻直勾勾盯著岑今,直到他轉身走了幾步才稍稍松口氣,但下一刻一陣腿風掃過來,抬眼一看是非常迅猛的一腳,嚇得她下意識後退。
房門松開,岑今推門進去,越過杜嬸跑到房間深處,看到泛著深紅光的神龛,裡面供奉一個散發不祥氣息的黑色頭骨,前方燃燒著大量佛香和一碗鮮血。
岑今見過不少相貌惡心或恐怖的詭異,眼前這黑色頭骨可說是小場面,但他反應極其強烈,渾身雞皮疙瘩浮起來,惡心作嘔,手腳無力,連忙後退,撞到桌邊才停下。
“我本來不希望你看見。”杜嬸不知何時到他身後,將一塊白布捂在他口鼻處,哭著說道:“嬸不想害你,你姐中咒了,嬸實在沒辦法。”
“……”
岑今沒來得及說話,視線模糊,直接暈過去。
第71章 咒邪(3)
杜嬸把岑今搬進主臥的衣櫃裡,累得氣喘籲籲,忽見客廳燈光閃爍,電路發出滋滋的刺耳聲響,周遭乍然陷入令人心慌的死寂。
她雙手一哆嗦,心髒劇烈跳動,牙齒咯咯打顫,恐懼得兩股戰戰,輕輕把衣櫃門關上,從櫃子裡搜出一把小電筒,走出房門時猶豫了一下,還是關上了房門。
現在是黃昏,天沒完全暗下來,但屋內窗戶全被報紙封死,除了神龛前的深紅燈光就再也見不到其他光亮了。
站在昏暗空寂的客廳,緊繃神經的杜嬸打開手電筒,開光的聲響嚇得她渾身哆嗦。
她繞著客廳、餐廳和次臥搜尋了一圈,沒發現異樣,呼吸漸漸緩和回來,以為自己嚇自己,轉身時看到半開的大門,表情忽然僵硬。
剛才,沒關門嗎?
杜嬸剛把門關好就聽到屋內傳來‘滴答’的聲響,她僵著脖子看向聲源處,位於神龛右側的廚房傳出來的水滴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尤其突兀。
她小心翼翼走向廚房,看到沒關緊的水龍頭,頓時又松了口氣,把水龍頭關好,突然‘啪’地聲響又狠狠嚇了她一大跳。回身看去,見是餐桌一個酒杯掉地上摔碎了。
三番兩次的驚嚇幾乎耗盡杜嬸的勇氣和精神,她筋疲力竭地靠著水池,低頭大口喘氣的時候,沒有留意到身後的洗碗水池的篩子被一股黑色液體頂開。
這股黏稠的黑色液體爬出洗碗池的下水管道,緩緩支起上半身,頭部位置裂開,露出一個無底洞似的口腔,猛地衝向杜嬸後背。
但下一刻客廳又傳來動靜,杜嬸頭也不回地拔起菜刀,趕緊跑出去查看,這黑色液體撲空,一把摔到地上狠狠打了個噴嚏,像條蛇似的,緩緩爬回下水管道,準備下次有機會再撲一次。
杜嬸衝出去就看見原本整潔的客廳此時一片凌亂,像狂風過境,來不及驚詫,眼角餘光便瞥見神龛供奉的黑色頭骨消失不見,瞳孔陡然緊縮,毛骨悚然的感覺自腳底心蹿起,直接手腳發軟,腦袋轟響。
原地僵立十來分鍾,杜嬸想到生死不明的女兒,淚流滿面,忍著恐懼繞著客廳、次臥等地巡走一遍,每走一次都用菜刀揮舞空氣念道:“以肉施彼,不要擾我女兒。以眼布施,不要害我女兒。截頭施濟,不要帶走我女兒。舍身飼魔,不要再為難我女兒。請求一切災厄遠離……”
每個角落都走完了,除了主臥。
杜嬸背對主臥,站在客廳,茫然無措,忽然燈光急劇閃爍,電流滋滋聲響劇烈,‘噼啪’一聲炸響便又迅速熄滅,屋內陷入昏暗。
隻有她手裡的小手電筒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杜嬸剛平息沒多久的恐懼在這一刻又漫上心頭,這次的恐慌比任何一次都強烈,她不時回頭、轉身,四下張望,總覺得四面八方藏著什麼東西正在窺視她。
那東西在靠近,快速地靠近。
杜嬸產生一種極其強烈的錯覺,隻要小手電筒電量快完了就會突然看見詭異的東西,然後燈光熄滅,詭異的東西撲上來,黑暗中傳出野獸兇狠的咀嚼聲。
旋轉一圈,頭頂窸窣聲響,杜嬸立即僵住,沒看見兩隻焦黑幹枯的手臂緩緩垂下來,突然按住她的頭顱並迅猛地拖上去。
她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拖到天花板,後背貼著冰冷的瓷磚,正面面朝下,而她從不知道自家天花板竟然這麼高。
兩隻手臂保住她的腦袋,還有四隻同樣焦黑幹枯的手臂分別抱住雙手和雙腿,斜前方爬上來一隻全身焦黑的幹屍,停在杜嬸下方。
和她面對面,張開嘴,溢出一口濃綠色的腥臭髒水,無視地球引力從下往上準備灌進杜嬸的嘴裡。
就在髒水快灌進嘴巴裡時,一道銀光劃破黑暗,‘咔擦’一聲劃過焦黑幹屍的脖頸,下一秒就在杜嬸面前屍首分家,重重摔在客廳正下方。
杜嬸沒來得及反應,束縛她的手臂紛紛被斬斷,身體失去鉗制,猛然下墜,橫空衝出來一人接住她,將她放落地後,一腳踩上沙發接住飛回來的鐮刀劈裂掛在吊燈上的黑色頭骨,而吊燈不損分毫。
燈光大亮,杜嬸震驚地看著岑今:“小今,你、你沒暈?”
岑今:“暈了,醒得快。”
大腦經改造,連帶身體素質有所提升,所以抗藥性比較強,隻暈過一兩秒就很快醒來,察覺杜嬸沒惡意便按兵不動,打算暗中觀察,看具體到底什麼個情況。
“嬸,您現在可以告訴我杜莉姐到底中什麼咒術了吧。還有這頭骨、幹屍,到底在搞什麼?”
杜嬸訥訥說:“這事兒危險。”
岑今:“給您點時間消化,等會再換個說辭。”
杜嬸安靜片刻,飽受驚嚇的大腦終於恢復正常思考,震驚地看著地面被一刀砍死的幹屍,但是一看到黑色頭骨也被劈了就開始焦急:“怎麼辦?那人說,拜拜這頭骨就可以救你姐,現在被劈了可怎麼救?”
“嬸,您冷靜點,慢慢說,我認識能解咒的大師。”
“真的?”
“嗯。”
杜嬸趕緊握住岑今的手泫然欲泣:“太好了,你姐總算有救了。小今,嬸剛才捂暈你不是故意的,你頭還暈嗎?吃飯了嗎?”
長輩的關心到最後都會拐到‘吃飯’這一重點,杜嬸沒去收拾房間,跑廚房裡給他下碗公仔面,回來放岑今桌前讓他趕緊吃。
“邊吃邊說。”杜嬸沉吟稍許,回憶道:“還記得你姐前男友出軌的事嗎?”
“記得,杜莉姐前男友招惹婆羅多的高種姓女人被下咒了,但杜莉姐不是跟他分了嗎?”
“分是分了,但葛俊輝出動一家人死纏爛打,從公司到出租房,後來還跑到家裡鬧,非要杜莉復合。不復合也行,她得親自去找那個婆羅多女人說清楚。杜莉被吵煩了,扛不住就去見那婆羅多女人,結果一回來就病倒,高燒不退。第二天跑出醫院,住到葛俊輝家裡的地下室,死活不肯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