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對面的李小小怒吼一聲。
「劉媽。」
劉媽是李家的傭人。
負責他們家的一日三餐。
聽到李小小的叫喚,不敢怠慢,小跑過來。
「你今天出門沒帶腦子嗎,是不是不想幹了,你自己嘗嘗這是人吃的嗎?」她對 著劉媽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劉媽唯唯諾諾束著手。
眼神時不時往婆婆這邊瞟。
Advertisement
「飯是 . . 」
「李小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不想吃飯就給我走。」婆婆也來了火。
如果我沒記錯,中午的飯菜是婆婆親自操刀的。
我不慌不忙地嚼著口中的獅子頭。
悄悄觀察婆婆的表情。
嗯,黑得能滴出墨來。
李小小像個傻子一樣,還在繼續作死。
「不過,豬應該挺喜歡吃的。」她高高在上地瞥我一眼。
擱這指桑罵槐呢。
我:口中的丸子突然不香了。
李沫正殷勤地往我碗裏夾魚肉,品出了李小小話裏的意味,難色變得難看起來。
「今天的菜是夫人做的。」
劉媽找著機會開口。
李小小瞳孔地震。
「不是,我不知道飯是媽做的,我隻是想罵許 …..!
她一時嘴快,露了底。
想捂嘴已經來不及了。
我從隻言片語裏明白過來。
原來,李小小想借著飯菜給我添堵,結果不小心誤傷了婆婆。
「你要是再變著法子針對我兒媳婦,就不是打三巴掌那麼簡單了。」
「媽,對不起..」
李小小急著想解釋。
婆婆壓根不給她機會:「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婆婆在氣頭上,李小小自覺沒臉待下去,匆匆推開椅子,腳步慌亂地上了樓。
我盯著她的背影,有點想笑。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5
下午,李沫薅貓薅得停不下。
軟磨硬泡非得要在家住一晚才走。
我是不想在李家住的。
主要不想見到李小小。
李沫清楚我的擔憂,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李小小外出泡吧去了。
通常都是玩通宵。
讓我放一萬個心。
我想了想,午飯後李小小確實化著濃重的煙燻妝外出了。
沒有李小小這個搞事精,我爽快地答應下來。
晚上我洗完澡躺在床上。
口有點渴。
看了眼在陽臺打電話的李沫。
獨自翻身下床去廚房倒水。
結果,我剛走進廚房,別墅的燈突然就熄滅了。
我心頭咯噔一下,站在原地不敢動。
我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
平時不敢走黑路,也不敢一個人在家過夜。
剛才下來得太急,沒帶手機。
不知道多久能來電,出於安全考慮,我決定先回房去找李沫。
然而,腳下步伐還沒邁開,眼前突然閃過一張冒著綠光的鬼臉。
我驚恐地失聲尖叫,腳下發軟,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鬼臉逼近我,還發出恐怖的笑聲。
我大腦一片空白,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手腳並用,本能地往後逃。
不知道磕到哪,後腦勺傳來劇烈的疼痛。
我眼皮發顫,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來,我人在醫院。
入目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伊伊你醒了。」
「媽,快叫醫生。」
我轉動眼睛,看到守在病床邊,滿眼擔憂的李沫和婆婆。
婆婆去按呼叫鈴。
李沫小心翼翼地扶著我坐起來。
剛動了下身,牽扯到後腦勺,我疼得蹙了下眉。
李沫和婆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好在醫生檢查後告知無大礙,好好休養就行。
兩人長舒一口氣。
「喝點溫水。」婆婆把水杯遞給我,「跟媽說說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沫挨著我坐在病床上,也是一臉期待。
我輕抿了口杯中水,將昨晚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述出來。
「你看清人了嗎?」
我搖頭:「對方戴著面具,從聲音判斷是個女生。」
聽到女生,李沫和婆婆對視一眼。
「李小小。」兩人異口同聲。
其實我也懷疑李小小。
拋開別的不說,我第一次去李沫家,除了他爸媽,接觸的人就是李小小,也是唯 一起過衝突的人。
可昨晚她不在別墅啊。
婆婆說別墅有發電機,從來沒斷過電。
很明顯的人為事件。
「伊伊你放心,媽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婆婆叮囑李沫幾句,雷厲風行地回別 墅調查去了。
6.
李沫去樓下幫我買粥。
不到五分鐘,病房的門就開了。
「怎麼這麼快?」
我正奇怪了,一抬頭,對上的是我媽。
「媽,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能知道你出這麼大事嗎?」
我媽臉色發沉,手上不停地擺弄我,確定沒缺胳膊少腿,才落下心。
看到我媽身上的白大褂,我懊惱得想拍腦袋。
腦一摔,人都給摔遲鈍了。
我媽是這家醫院的腦科醫生,剛才查房,在樓下碰到了李沫。
稍稍一追問就問出來了。
我倆正聊著。
病房裏來了位不速之客。
「你來幹什麼?」我語氣不善地看著濃妝豔抹的李小小。
李小小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笑意:「當然是來看你死了沒有啊,哎,可惜我白跑一 趟,沒死也沒傻。」
「你這姑娘長得人模人樣,嘴巴怎麼這麼毒?」
我媽護犢子,隨口懟了回去。
「你誰啊你?」李小小不高興地上下打量我媽,「我跟許伊伊說話,你插什麼嘴。
「李小小你給我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我冷著臉下了逐客令。
一邊安撫被氣得直喘粗氣的我媽。
李小小不但沒走,反而來了興致:「你就是許伊伊媽啊,看好你女兒,不要妄想 攀高枝,下等人就應該嫁給下等人,我哥她高攀不起。」
「李小小你給我閉嘴!」
李沫大步流星沖進來,手上拎著粥盒,怒氣衝衝地去拽李小小,被她靈巧地躲開 了。
「我說的是實話。」李小小理直氣壯。
把病房攪得烏煙瘴氣,自己跑了。
我媽氣得身體微微發抖:「好啊,這就是你李家的教養,我們許家確實高攀不 起,你走吧,你們的婚事我是不會同意了。」
李沫在旁卑微地道著歉。
我不忍心,想替他說幾句,被我媽一記眼刀止住。
最後,李沫被我媽狠狠發洩一頓趕了出去,而我,也被帶回了自己家。
7.
我在家養了三天傷。
李沫就在門口守了三天。
我媽終於松了口。
「我的想法是不會變的。」
「你跟他走一趟,我的閨女不能平白被人給欺負了,必須要弄清楚情況。」
我歡喜地抱著我媽吧唧一口,飛奔向李沫。
三天沒見,李沫鬍子邋遢,雙目無神,我瞬間紅了眼眶。
不過現在不是互訴衷腸的時候。
因為婆婆告訴我,那晚在別墅裝神弄鬼的人找到了。
當我看到戰戰兢兢跪在客廳的陌生阿姨,沉默了。
「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嚇唬我?」
我滿腹疑惑。
那晚我是被嚇得不清,可直覺告訴我,不是她。
我下意識往李小小那邊看去。
她百無聊賴地站在李爸身後玩弄新做的美甲,察覺到我的視線,緩緩抬頭,得意 地勾起嘴角。
「我看你不像什麼好人,跟少爺在一起就是為了他的錢,所以我想替李家教訓教 訓你。」
我:「?」
還能再假點嗎?
「你是不是受人威脅,說出來,我一定為你做主。」
婆婆也不信,並且覺得裏面另有隱情。
可對方就是一口咬定是個人行為,加 上監控好巧不巧壞了。
當晚的傭人意外地默契。
我們想再徹查也無從下手。
「好了,這事就這麼了了,等會把人打發走吧!」
李爸一錘定音,不耐煩地站起身。
李小小朝我挑眉,笑得像個勝利者。
她想走,被李沫出聲叫住:「你站住,等會跟我去趟許家。」
李小小消失三天,好不容易被李沫逮住。
「我不去。」
李小小有恃無恐地躲在他爸身後
「今天由不得你。」李沫伸手去抓人。
「給我住手。」李爸威壓感十足地往前一步,橫在兩人中間,「真當我不存在, 是個人就能欺負小小,是嗎?」
李爸厲聲呵斥,擺明要給李小小撐腰。
眼見著一場家庭大戰一觸即發。
我連忙攔住要加入戰鬥的婆婆。
「沒事。」我仰著頭,佯裝無所謂地掰開李沫捏緊的拳頭。
李沫垂眸看我,眼裏有憤怒,有不甘心。
「我媽現在氣還沒消,李小小去了指不定發什麼瘋,要是真把老人氣出個好歹, 得不償失。」
在我的安撫下,李沫緊繃的身體慢慢鬆懈下來。
離開前,婆婆跟我說不會讓我平白吃這個啞巴虧,她會想辦法讓李小小開口。
我眼眶發熱,感激地跟她道謝。
婆婆溫柔地將我攬進懷裏:「傻孩子,我是真的喜歡你,希望你能成為這個家的 一分子,在我這裏,你跟李沫一樣重要。」
8.
傷養得差不多。
我收拾心情回公司上班。
路上堵車,我是踩著點到的,卻看到同事們全部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什麼。
「哇,小小你這耳環真好看。」
「是啊,我前幾天才在時尚雜誌上看到呢。」
小小?
是我知道的那個李小小嗎?
我停下往工位走的腳步,循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就看到被人群擁簇著的李小小。
「喜歡?」
她雙腿交疊放在辦公桌上,眼神高傲地——掠過眾人。
同事們點頭如搗蒜。
「回頭我一人送你們一對。」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被眾星捧月的感覺,心情格外愉悅。
我打開電腦,給李沫發消息,關心他設計大賽的情況,順便側面打聽了下李小小 來公司的事。
「是不是李小小又找你麻煩了。」
「沒有,你好好比賽,我要工作了。」
李沫不知情,我也不想他比賽分心,三言兩語結束了聊天。
可直覺告訴我,李小小是沖著我來的。
果不其然。
下午開會討論單子分配時。
「我對這個感興趣,給我吧!」李小小從一眾單子中抽中了原本屬於我的那單。
徐經理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李小小大張旗鼓地來設計部,她是董事長女兒的身份早在私下裏傳播開。
徐經理不想也不敢得罪她,但她還是硬著頭皮說:「這裏還有些更好的,你可以 再挑挑。」
「不用了,我就要這個。」李小小斬釘截鐵。
我平靜地看著她。
徐經理曾不止一次在會上提到過,讓我出初稿。
我做足了準備,甚至初稿都畫好了。
可現在,所有人都選擇性失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