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懂個屁。」
好友感歎說:「不過當年你跟鄭樺你們倆真的挺郎才女貌的。」
我把廢掉的洗臉巾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實際上我們性格一點也不合適。」
有關鄭樺的很多事情就在嘴邊,不過都分手了,我也不想講前任壞話。
9
我洗漱後,何源已經買回了早餐。
他一個搞直播的,飲食比我還規律。
一日三餐,準時準點。不吃油膩,不吃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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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下來,邊吃邊看手機群消息。
班級群裏活躍起來,大家約在臘月二十八聚餐。
之前因為疫情,大家天南地北回來不便,三年沒聚。這次好不容易都回來了,我 再怎麼著也得去。
我問何源:「臘月二十八你有時間嗎?」
他喝了一口粥,聽見我詢問他時間,打開手機看了眼行程表。
他聲音裏帶著雀躍,莫名地興奮:「那天要直播,什麼事兒?反正還沒最終 確定,播不播都行。」
我撕著手裏的油條泡在豆漿裏,解釋道:「我們同學聚會,他們說可以帶家 屬,我想你要是沒事,我們可以一起去。」
他當即冷下臉來,眼神冰冷:「今年是他回來了,所以才帶我去是嗎?」
言外之意,我在利用他氣前男友。
哈?我們今年才結的婚,以前他沒名沒分的,帶他幹嗎?
還有,這幾年因為疫情,大家也沒聚會啊!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人之心啊?
我:「哪有?這不是提前告知你,省得你到時候再生氣嘛。」
他一字一句咬牙道:「胡來來,你可真愛他。」
他沒了食欲,推了碗筷,起身走了。
我皺著眉頭,我的話裏有那個意思嗎?
我什麼表現會讓他覺得我很愛前男友呢?
他最近吃槍藥了?
情緒這麼不穩定!
不過不去也好,省去一堆麻煩。
我倆冷戰一個星期了,不知道他是真忙還是躲著不見我。
他給我發消息說去出差了,短視頻平臺在三亞舉辦了年會,他收到了邀請。
我看到他視頻的最新更新,穿著大褲衩子戴著墨鏡在海邊浪呢,確實沒騙我。
等他回來那天,我下了班就騎車沖去他工作室,堵他去了。
臨到過年,我們公司發了一千塊錢的糧油卡和一箱柳丁。
幹一行恨一行,自己親眼見證糧油的製作過程,自己噁心得都不想吃,往年公司 發的卡我基本都送我爸媽了。
我拿著東西到何源工作室時,何源他們買了新年禮品正給下麵員工分發,他這土 老闆比我們公司大方多了,都是一箱箱昂貴的車釐子、榴蓮和海鮮。
我立志做伸手黨,跑過去伸出雙手:「我是學生,給我一箱。」
他長腿交疊,倚靠在桌子上,正指揮人貼新拍攝的海報。
他睨了我一眼,雙手抱臂道:「畜牲也不行。」
然後瞥見我們公司發的那點磕酸人的東西,無比費解:「胡來來,你就這麼喜歡 這份工作嗎?」
我笑嘻嘻道:「因為這個工作,我能找到自信啊。別的工作我又不會做。」
我對很多事情的敏銳度都不夠,實在搞不來新媒體那套。
他呵一聲:「我看你是舊情難忘吧。」
我抱著他死纏爛打:「真要說什麼舊情,你可比任何人都舊,我們可是認識了十 八年。快快給我一箱,爸媽喊我們回去吃飯啦。」
他繃著的臉粲然一笑,這招對他很受用。
他起身來,抓了一輛車鑰匙,故作鎮定:「走吧,去爸媽家吧。」
上了車發現,他果然又在逗我,他早在後備廂裏塞滿了水果和海鮮。
切,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媽見我們開車來送東西,忙擦擦手招呼我們:「你們自己留著吃唄,都成家 了,學學做飯。」
我嫌棄地搖搖頭:「不做,你不知道何源做飯到底多難吃。」
何源裝得極其白蓮:「對,家飯哪有外面的飯香啊?我做什麼她都不愛,對不 起,爸媽,我知道是我的問題。」
說話茶裏茶氣的,掐死算了。
他話落,我媽就敲我腦門。
我剜了他一眼,暴跳著跑開了,我怕我爸媽一會關起門來揍我。
吃完飯,我媽拉著我悄摸道:「你跟何源最近是不是生氣了?」
我看了眼陪我爸下象棋的何源,以為他跟我爸媽告狀了。
我矢口否認:「沒有啊。」
我湊近她,悄悄問:「媽,他是不是跟你們說我壞話了?」
並小聲唾棄:「這個心機男。」
我媽白了我一眼:「你把小何想成什麼人了?我跟你爸多少年夫妻了,還能看不 懂你們這點小置氣。」
然後勸我說:「小何這孩子也算我跟你爸看著長大的,人對你多好啊,你別欺 負人家。」
我趴在我媽肩膀上,看向何源,思緒飄飛。
我:「嗯嗯,我知道。」
她緊接著想起別的事兒,道:「鄭局病了,我跟你爸準備去看看,畢竟他是我們 老領導來著。」
我:「怪不得。」
我說鄭樺怎麼回來了,原來如此啊。
我媽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你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去吧,當初你爸被人報 複,你鄭伯伯沒少操心。」
我爸是員警,當年他搗毀一個黑社會犯罪團夥,團夥裏的老大畏罪潛逃,我們一 家都處在危險之中。
我爸遭到惡意舉報被停職調查,我們家信息也被人洩露,面臨打擊報復,一家人 過得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幸好有鄭伯伯出面,在單位裏維護我爸,又派人暗中保護我們一家,他還特意囑 咐他兒子上下學跟我一起,避免我落單。
也正是因為年少時遭遇這一波,我爸媽對我事業並無要求,平安就行。
雖然跟鄭樺分手了,分得還有點難看,但鄭伯伯是我們家恩人,我跟著去看望他 自然是無可厚非的。
我點點頭:「好,到時候你們給我打電話。」
12
在我媽家吃太飽,晚上睡不著,導致隔天去公司遲到了。
我找負責記錄考勤的小同事把時間給我改了。
她已經習慣性地奉上單子:「胡老師,你乾脆自己填自己幾點來的好啦。」
我接過,嘩嘩幾筆把打卡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
就掙那點錢,還不給加班費,我提前半天都是公司賺了。
然後拍拍她腦袋:「愛你,不過胡老師的專案忙完了,明天不加班了,今天給大 家點奶茶。」
辦公室一片狂歡,我壓著手示意大家低調。
好不容易空閒的週末,我約上好友出去逛街。
王瑤在市裡一家公辦中學當老師,她今年帶初三,苦命程度跟我不相上下。
我跟放飛的小鳥一樣,拉著她去商場逛街,準備買點新衣服。
平時在廠裏都穿白大褂,整天素面朝天的,過年得好好收拾打扮一番了。
今年新婚第一年,我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拜年拿紅包。
王瑤喝著奶茶跟我吐槽現在學生不好管,她苦口婆心勸學,結果學生跟她講 以後不上學可以去當網紅,還拿出何源這個學長舉例說明。
她咬牙道:「上輩子殺豬,這輩子當班主任。」
我聽得蹙眉:「何源不上學是有原因的,他家庭情況特殊,不然怎麼會早早跑去 當網紅啊?那時候大家都瞧不上這個職業的。」
他這一路哪有外人看起來那麼容易啊,明明苦得跟黃連一樣,他隻是從來不說而 已。
王瑤戲謔地盯著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別急,你看你還是很在乎他的嘛。」
我這才意識到剛剛為何源辯解時無意拔高了聲音,旁邊的人紛紛看向我。
我咳嗽兩聲,傲嬌別過頭:「我才沒,我們是合約婚姻,說不定哪天就離婚了。
王瑤笑了,戳我腦門:「你就口是心非吧。」
然後受了刺激般撓我道:「胡來來,真美慕你,嫁個有錢有顏的老公,可以買買 買,美慕嫉妒恨了!」
我忙雙手合十求饒,變出一張卡,朝她眨眼:「走,姐帶你繼續消費,今天何老 板付錢。」
13
結婚當天,何源就把他的卡給我了,密碼是我生日。
別人是嘴巴吃了蜜,他是嘴巴抹了毒。
他狂妄地丟給我一張卡:「就你那點工資都不夠你買衣服的,拿著吧,我怕你餓 死 。 」
這話真直戳我這種社畜的心,我怒瞪他一眼,真的服了,我反手就給收下了。
我氣鼓鼓道:「你完蛋了,我以後就讓你見識下什麼叫撈女。」
他嗯了一聲,難得正經,拍拍我的腦袋:「你老公有很多很多的錢,你以後想買 什麼買什麼,沒限額。」
以前沒刷過他的卡,今天出來時我突然想到什麼,就回去房間翻箱倒櫃找了出來。
我狂刷他的卡,又覺得不給他買點東西不地道。
何源的衣服基本都是各大品牌送的,我倆審美不一樣,他嫌我土得冒傻氣,我嫌 他潮得風濕要犯了,我們一般不幹涉對方穿衣,買衣服都是各買各的。
我逛了一圈都沒碰到配得上他那張酷拽臉的衣服,索性給他買幾個褲衩子得了。
我給他打電話:「你褲衩子穿什麼型號的啊?」
他:「最大號。」
我:「真的假的?」
平時沒看出來呀?
我:「你別逞強啊?到時候買回去沒法穿就浪費了。」
他氣得倒吸一口氣:「胡來來,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該圓房了。」
片刻後,他似乎很愉悅,很爽快地決定:「算了,今天直播結束早,我去接你
吧 。」
14
他穿了件黑色的衝鋒衣,戴了副墨鏡,一身黑色打扮,懷裏抱著一捧白玫瑰,渾 身透露著四個字,生人勿近。
他找到我們,抬手跟王瑤打了個招呼,然後非常嫺熟地從我手裏接過我們買的大 包小包,把花塞進我懷裏。
王瑤打趣我們:「胡來來,你真是好命。」
我捧著花猛吸,蹙鼻道:「你在,他刻意表現罷了。」
何源照單全收,不駁一言。
他的不靠譜,他的輕佻厚臉皮好像隻表現在我面前,在外人面前還是非常有紳士 風度的。
何源看了眼時間,到飯點了,便帶我們去附近一家有名的私房菜吃了晚飯。
我們到得還算比較早,不過店裏已經人滿為患了。
店老闆瞧見何源來了,直接給我們安排了一間包廂。
何源前段時間與政府合作,宣揚我們這個三線城市的風土文化,順便做了一期美 食探店。
他錄了這家店,視頻一經發佈,店裏生意暴火,幾乎座無虛席。
老闆自然感激,每次我們來都多送許多東西。
我們說笑著進入大堂,沒想到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
鄭樺,何源這些天計較的那個人,我的前男友。
多年不見,他真的長成了我設想的精英模樣,灰色大衣,戴著一副金絲邊眼睛, 頭髮上打著發膠。
他身邊站了個女孩,他瞧見我們,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
他:「好久不見,胡來來。」
他給那女孩介紹我們,說我們是他高中同學。
那女孩的視線在何源身上停留幾秒鐘,然後忍不住激動說:「表哥,你跟何源竟 然是同學啊?我關注他好久了。既然是同學,我們可以一起吃嗎?」
何源看了我一眼,看我什麼反應。
我當然是不想一起了,不然他又要誤會我對前男友有什麼舊情了,腦子裏想著怎 麼拒絕比較合適。
接著聽到何源突然開口:「好啊。」
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