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隻因昏君誇了我一句天生尤物。
夫君便將我獻給了昏君:「一個女人罷了,陛下喜歡拿去便是。」
後來,前夫步步為營,覆滅了江山,也奪回了我。
他把滑胎藥灌進我嘴裏:「沅兒,我們重新開始。」
「裴愛卿,令夫人真是天生尤物啊。」皇帝蕭琉目光在我身上遊走,像是一隻餓 極的獸,在打量著自己的食物。
我心中一瑟,在宴桌下抓住我夫君裴瑄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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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無論何時,夫君都會護著我。
怎知,他卻說:「一個女人罷了,陛下若是喜歡的話,臣將她獻給您又何妨?」
我的心如墜冰窖,他昨晚還在我耳畔說:「沅兒,為夫的命都給你。」
蕭琉聽了後龍顏大悅,笑出聲來:「朕就喜歡裴愛卿這種不把朕當外人的臣子, 那朕就不與你客氣了。」
我握住裴瑄的手,壓低聲音問:「夫君,你開玩笑的對不對?」
他下意識地回握住我的手,眼底浮起痛色。
這一刻,我知道他內心在掙扎。
蕭玩坐在主位上,悠閒地品著美酒佳釀,目光中透著一種勢在必得。
裴瑄權衡片刻,鬆開我的手,冷聲道:「沅兒,陛下看中你,是你的榮幸。」
我失望透頂,裴暄在前程和我之間,果斷選擇了前程。
蕭玩走過來牽我的手回到他的位置裏。
他將酒杯遞到我面前,攬我入懷:「美人,陪朕喝一杯,朕明日封你為沅妃。」
「我不喝。」我將臉撇開,掙扎著。
2
蕭玩俯身湊到我耳畔說:「楚沅兒,你夫君已經將你獻給了朕,不要不識好歹, 膽敢忤逆朕的人輕則砍頭,重則滿門抄斬,你想好了。」
我抬眼望向蕭玩,他今年雖才二十五歲,可手段是出了名的殘暴。
三日前,朱大人因貪汙受賄罪被抄了滿門。
我爹爹和朱大人素來走得近,在聽聞朱府一夜之間被滿門抄斬後,嚇病了,至今 仍躺在病榻上。
前兩日,我還聽說了一則宮廷秘聞。
玉嬪欲翻牆逃出宮,被巡邏的皇家禁軍逮住。
按照宮規,本是杖責五十大板,扣三個月的月俸便可。
可蕭玩卻硬是下令將玉嬪杖斃了。
他還命人將玉嬪的屍身掛在宮牆上示眾,用來警醒後宮妃嬪。
聽說好多妃嬪晚上睡覺都做噩夢了。
「沒聽見朕說話嗎?嗯?」蕭玩的手收緊,我腰間傳來一陣痛意。
我對上他陰鷙的眼眸,一種本能的懼怕之意蔓延全身。
蕭琉明顯是在用家人的性命威脅我。
若我不從,還不知他會做出什麼瘋狂之舉來。
我張嘴接住他喂過來的酒。
酒很烈,嗆得我淚水盈滿眼眶。
蕭琉低頭覆住我的唇,這一切都落在裴暄眼中,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心情。
3
宴會尚未結束,蕭玩將我橫腰抱在懷中,當著裴暄的面先行離場。
到了他的寢宮,他將我丟在龍榻上。
我往後退去,雙手卻被他反扣在頭頂。
我紅著眼眶求饒:「陛下,能不能饒了我?求你。」
「到嘴的食物又豈有不吃的道理?」他傾身望著我,冷戾的眸子浮起灼灼火光, 「沅兒,朕等這一日已經等了很久。」
我的眼淚落下來,被他吻去:「哭什麼?你該慶倖你被朕看上了,若不然你爹爹 這些年幹的那些渾事,死十次都不夠,你們楚家就是下一個朱家。」
我聽了他的話心驚膽戰,想起我沒出嫁前,曾在我爹爹的書房外不小心聽見他和 朱大人商議要事。
我知道,我爹爹和朱大人做了不該做的事。
蕭玩這是在暗示我,他早就知道我爹爹做的那些事。
我爹爹罪有應得,可我娘親和年少的弟弟妹妹卻是無辜的,楚家一百多口人的性 命也是無辜的。
他的吻落在我眉心,這一次我沒有躲開,卻捉住他解腰帶的手:「陛下,我今日 身子不舒服,能不能先放過我?」
他動作一頓,眸中是按捺不住的危險之意:「當真?」
他的眼神讓我覺得,如果我有半句謊話,他會殺了我。
我屏住呼吸,反問:「陛下不信我?」
「朕信你這一次,若你敢騙朕….」他的指腹摩挲著我的臉頰,沒有說出後半句 話,可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蕭琉幾乎要將我的唇咬出血來,才鬆開我。
他去了禦書房,而我卻躺在龍榻裏一夜未眠。
4
翌日一早,我被封為「沅妃」,賜居錦繡宮。
蕭玩登基三年後位空懸,大臣們也曾給他施壓,逼他立後。
卻被他冷臉回絕:「認清你們的身份,往後誰若敢妄圖插手朕的後宮之事,朕就 要了誰的腦袋!」
有大臣不信,曾在宮宴上趁著蕭琉心情愉悅之際,再度提起立後一事。
蕭玩當場黑臉,下令奪去那位大臣的烏紗帽,將他拖下去斬了。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從那後,大臣們都學乖了,不該管的事絕不在蕭玩面前多嘴半句。
後宮當屬茵貴妃位分最高,這幾年一直由她代管後宮。
眾人皆說,鳳位遲早是她的。
我的出現令她感覺到了危機。
我進宮的第三日一早,她帶著眾妃嬪來我宮裏給我難堪。
「沅妹妹,不是姐姐為難你,屬實是因為你進宮前嫁過人,為了皇家血脈不被混 淆,還得委屈你先喝一碗避子藥。」
茵貴妃說完,抬眼示意桂嬤嬤端來一碗避子藥。
其他妃嬪們都一副看熱鬧的神色。
桂嬤嬤將避子藥遞至我面前:「沅妃娘娘,我們貴妃娘娘代管後宮,這麼做也是 為了大局著想,請喝了罷!」
我抬手將避子藥推開,冷聲道:「胡鬧,本宮不喝。」
避子藥灑落在地,茵貴妃變了臉色。
她一拍桌子,厲聲道:「放肆,沅妃,你有沒有將本宮這個貴妃放在眼裏?」
原來茵貴妃讓我喝避子藥是假,想要借此事羞辱我立威是真。
我蹙眉:「茵貴妃,你想如何?」
「呵。」她皮笑肉不笑,冷喝道,「跪下!」
我僵持著不跪,茵貴妃對桂嬤嬤命道:「沅妃還沒認清自己的身份,你去幫她一 把。」
桂嬤嬤朝我走來,按著我的肩膀,想要逼迫我跪下。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太監的通傳聲:「皇上駕到——」
桂嬤嬤不敢進行下一步動作,她退至一旁。
蕭玩走進來,看到大殿裏的氛圍,眼眸深了深。
他冷聲問:「你們在幹什麼?」
茵貴妃先發制人:「陛下,沅妃進宮三天了都不來給臣妾請安,臣妾這個貴妃當 得著實委屈。」
蕭玩冷哼出聲:「當得委屈那就別當了,朕現在就將你降為婕妤。」
5
茵貴妃大驚失色:「陛下,您是開玩笑的吧?」
蕭琉用不容置疑的語聲說道:「你看朕像是在開玩笑嗎?」
茵貴妃連忙朝蕭琉跪下,認錯倒是認得很快:「陛下,臣妾知道錯了,求您給臣 妾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
「朕歷來說一不二,現在知錯,晚了。」蕭玩說完,對身後太監總管德公公使了 個眼色。
德公公立刻揚聲傳旨,當著眾妃嬪的面,將茵貴妃降為茵婕妤。
茵婕妤眼前一黑,暈厥過去,被桂嬤嬤扶下去。
其他妃嬪坐立難安,看我的神色多了幾分懼怕,好像我是會吃人的惡魔。
也有些平日裏被茵婕妤壓迫慣了的妃嬪,眼底滑過一抹得意。
蕭琉對眾妃嬪說道:「從今往後,由沅妃代掌後宮,若是誰再敢找她的不痛快, 朕絕不輕饒,都知道了嗎?」
「臣妾遵命!」眾妃嬪齊聲道。
「都退下罷。」蕭玩揚手遣退妃嬪。
待殿內恢復寂靜,蕭玩牽住我的手往他懷裏一帶,低頭問我:「朕聽說,你這幾 日胃口不怎麼好?」
我胃口能好就怪了。
「陛下能不能先鬆開我?」我想逃離他的懷抱。
他卻不鬆手:「怎麼,還在想著你那前夫?朕哪點不如他?」
我抬眸打量蕭玩,他長得英俊不凡,渾身透著尊貴而冷鬱的氣息。
我反問他:「陛下後宮那麼多美人,為何要強搶臣妻?」
「強搶臣妻?」蕭琉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目光與他直視,「楚沅兒,你好好回 想回想,你和朕第一次見面是何時。」
我瞧著他的臉,想起往事。
十六歲那年,我去寺廟上香,確實見過他一回。
我去後院找方丈解簽,在拐角處與他撞了個滿懷。
枝頭花正繁,微風襲來,雪白梨花飄落在我們身上,像是下了一場雪。
空氣裏浮過淡淡幽香,他撿起落在地上的簽遞給我。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是當今太子。
我接過簽,客套道:「多謝公子。」
一晃四年過去了,如今想起那一幕,依然覺得很美好。
收起思緒,我淡聲道:「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
「是啊,一面之緣,卻讓朕惦記了這麼多年。」蕭玩語聲柔和下來,可眼神卻充 滿了不甘和佔有欲:「沅兒,朕隻恨沒有早點對你袒露心扉,平白錯過了這麼多 年。」
「.」我聽了他的話,心中很是震撼。
他竟然喜歡了我這麼多年?
茵貴妃被降為婕妤,成為眾人眼中的笑話。
後宮但凡位分比她高的妃嬪,都趁機去踩她兩腳,順便上趕著來巴結我。
我如今成了後宮新主,後宮一切由我說了算,日子還算舒心。
我聽到很多秘聞,蕭琉這些年從不翻妃嬪們的牌子。
難以想像,他是坐擁三千佳麗的皇帝,卻從未碰過女人。
他也不翻我的牌子,但是他每晚處理完政務後,都會來我的錦繡宮。
他與我同榻而眠,我以為他會胡來,可他並沒有。
他愈發冷靜克制,我越忐忑不安,宛若籠中兔,不知何時會被他宰來吃。
五日後,我娘親來宮裏看我,她與我在寢宮閒話家常。
我詢問我娘:「娘,爹爹這幾日身子如何?」
娘親臉上掛滿愁容,邊說邊抹淚:「沅兒,你爹得的是心病,他已向我坦白他這 些年所犯的罪行,按照我們蕭國的國法,那是要滿門抄斬的程度。」
「娘親,您先別哭,慢慢說。」我握住娘親的手,心底既埋怨爹爹糊塗,又為娘 親和楚家其餘無辜之人感到惋惜。
我娘擦幹眼淚,正色道:「沅兒,陛下既然封了你為妃,說明事情還有轉機,你 能不能向他求求情,讓他給對我們楚家網開一面?」
我歎氣:「娘,女兒也是楚家一分子,大難當頭,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我娘緊張起來:「那你要抓緊,我今日之所以急匆匆而來,就是因為朝中已有大 臣掌握了你爹爹犯錯的證據,聽說已經聯名寫了摺子呈上去,摺子這會兒怕是已 經在皇上手中了。」
我應道:「知道了,娘,您保重身子。」
送走我娘後,我去了禦書房找蕭玩。
沒想到,裴暄也在。
他跪在地上聽蕭玩訓話。
我走到禦書房門口時,正好聽見蕭琉說:「楚大人犯的這些事,想必你也知道, 知情不報是為同犯,裴愛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裴暄低頭請罪:「臣知罪,還請陛下看在臣這些年忠心不貳的分上,從輕發落。
蕭玩看見站在門外的我,他起身走到門口,牽起我的手回到龍椅裏坐下。
我經過裴暄身畔時,餘光瞟見他手背青筋浮現,像是在極力忍耐著眼前的羞辱。
蕭琉就那麼一直讓裴暄跪著,並未理會他。
他全副心思都在我身上,語聲比方才溫和不知多少:「沅兒,來找朕何事?」
「陛下若是忙的話,那晚些再說。」我起身離開蕭琉的懷抱,丟下一句:「我在
錦繡宮等你。」
蕭玩卻拉住我的手往他懷裏拽,我再次跌進他滾燙的懷抱。
「朕不忙。」他說完,對裴暄命道:「你先退下,此事容後再議。」
「是,罪臣告退!」裴暄抬起頭來,目光與我交會,卻很快移開,生怕觸怒蕭琉。
7
裴暄走後,蕭琉低聲詢問:「是為了你爹的事而來?」
「嗯。」我目光掃見攤開在桌上的奏摺,上面正是大臣們聯名彈劾我爹的奏摺。
蕭玩將奏摺遞到我手裏:「你先看完,再決定要不要替你爹求情。」
我認真閱覽奏摺裏的內容,越看越絕望。
正如娘親所言,爹爹所犯之事足以牽連楚家九族。
「陛下,我爹罪有應得,我不求您寬恕他,隻求您能夠對我們楚家族人網開一面
蕭琉眸色深沉,讓我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沉默片刻後,他冷然道:「楚沅兒,你恐怕還不了解朕的為人,朕可不是一位仁 慈的君主,更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置我蕭國國法於不顧。」
...我語凝。
看來是我想多了,他很理智。
我在他心中,並不是那麼重要。
我神色恍惚地回到寢宮,有種無力感。
夜裏,蕭玩又來了我的寢宮。
我與他和衣而眠,他不像往常一樣抱著我睡,冷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