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件事就挺尷尬的。
沈千盞為了不耽誤劇組進度,沒追究,強行將此事壓下了。電影後來也的確如期殺青,可就在殺青宴不久後,有關這位男主演獻身未遂的事不知被誰宣揚了出去。
娛樂圈嘛,本來就真真假假各有爆料。
沈千盞長得好,眾所周知。這些年,靠獻身潛規則上位的不論男女,人皆有之。雖然沈千盞一概拒絕,從未接受,但架不住顏值在榜,常常被拿出來調侃。
那位男主演許是被誰踩著了尾巴,公然嘲諷沈千盞不知檢點。說自己當日是為了分生日蛋糕,結果沈制片開門時,一身暴露的睡衣,衣衫不整,也不知道在勾引誰。
又明諷暗嘲,暗指她的房間每到深夜,出入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誰比誰清白。
沈千盞那會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根本不容人挑釁。
將手裡早就保留好的視頻證據往平臺上一發,直接引爆了有關圈內某些黑暗規則的關注。
喬昕這會想到的,就是那位已經把自己作死的男藝人講的那句話。
他說:“沈制片這樣的女人,身段像是用手一點一點捏出來的。每個尺寸光用眼睛丈量都恰到好處,真握進手裡,人間極品。哪個男人受得了?”
她是個女人,她都受不了。
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喬昕回過神,艱難地移開目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的狗腿垂涎:“盞姐。”
剛開了個頭,沈千盞側了側身,示意她進來再說。
喬昕連忙擺手:“沒什麼要緊事,我幾句話就能說完,不打擾你休息。”她晃了晃手機,“蘇暫好像有什麼急事找你,結果聯系不上。我剛給你打了電話,見你關機,就過來看看。”
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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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盞內心我勒個大艹,面上淡定依舊,甚至還矜持地點點頭:“剛洗完澡沒留意,我知道了。”
喬昕點點頭,關切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先忙,我回去了。”
目送喬昕回房後,沈千盞火速把門一關,一個縱蹿撲向床頭,拿起她的小手機。
自拍太耗電量,她又罵了季清和一路,壓根沒留意手機電量已經告急。
沈千盞邊給手機充上電,邊在床邊晃著腳丫等開機。
幾分鍾後,開機成功的手機一下子湧出數條微信提示。
沒等她細看,蘇暫的電話,瞬間到達。
她施施然接起,聲音冷得跟霧一樣,毫無情緒的“喂”了聲。
電話那頭的蘇暫跟瀕臨窒息重回水面的魚一樣,誇張地深喘了口氣:“盞姐,你終於理我了嚶嚶嚶。”
沈千盞力求語氣達到高貴冷豔,輕聲問:“什麼事?”
“我先揀重要的說。”蘇暫在心裡給事情排了排序,斟酌道:“第一件事你應該知道了,向淺淺靠緋聞又上熱搜了。第二件事是,事發之後季總那邊的律師向千燈發出警告。第三件事是季總主動跟我要你微信了。”
沈千盞原本聽得漫不經心,直到蘇暫最後一個字落下,她嘖了聲,說:“你這是揀重要的說?”
蘇暫遲鈍:“不然?”
“顯然是季清和主動要我微信最重要。”沈千盞輕嗤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之情:“這代表階段性的進步,堪比裡程碑的勝利。”
蘇暫:“……”您確定?
但此刻,他是萬萬不敢拔母老虎背毛的,隻能小心翼翼地順著問:“季總在要你微信前,還說了一句讓我等著律師函,你確定這是階段性的進步,裡程碑式的勝利?”
沈千盞瞬間清醒過來。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一些事情。
“向淺淺這事你查了沒有?”她問。
她肯定是沒幹的,但聽蘇暫話裡話外的意思,季清和也是被設計了。那作為頭號嫌疑犯,季清和懷疑她差使向淺淺接近他,拍下這組照片,強行捆綁不終歲逼他就範的邏輯很合理。這狗男人,完全敢這麼想。
“查了。”蘇暫長話短說:“我給淺淺打過電話,她私下的確接觸過季總,但說窺伺季總她還真的不敢。”
那端呼吸聲一沉,蘇暫立刻想起沈千盞和季清和之間的皮肉關系,連忙補救了一句:“當然,她絕對不無辜。目前能確定的是,她私下接觸過季總,但照片不是她找人拍的,這件事也不是她幹的。”
許是覺得這段話缺少說服力,蘇暫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之前跟你提過,淺淺好像談戀愛了。現在看,她應該不是談戀愛,而是私下找了個靠山。”
蘇暫想起掛斷電話前,向淺淺壓著聲說的那句“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明天再聯系,好嗎”,心情頓時有些復雜。
“我把你的名片推給季總前,跟他解釋了一遍。但季總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蘇暫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姐說我們是被眼紅的人盯上了,我也不知道這個事會不會影響你和季總。”
這,沈千盞也不好說。
季清和這人高深莫測,難以捉摸,不同地點解鎖的季清和完全不一樣。
她摸了摸下巴,也跟著嘆了口氣:“到時候看吧,要季清和對我深惡痛絕,完全沒法合作,我們也隻能想別的辦法了。”
蘇暫惋惜:“如果不能和季總合作,獻禮劇現在的創意是不是要重新推翻?蔣總那邊要是不滿意,是有保護條款可以單方面解約的。”
“我知道,先掛了。”
沈千盞掛了電話,去看微信的好友申請。
申請列表裡,躺著一個白色頭像,昵稱一個單字“季”的最新申請。
底下的申請備注,清新又脫俗——
不屬狗,但咬過你。
第14章 第十四幕
咬過你。
咬過你……
咬過你?
怎麼咬的……沈千盞心知肚明。
一股異樣的羞恥感,從她的腳底直竄向天靈蓋。
沈千盞觸電般縮回原本已經通過驗證的手指,跟怕沾上傳染病毒似的,遠遠的,把手機甩了出去。
上天讓她遇見季清和,難不成是為了讓她深刻領悟中華漢字到底有多博大精深、海納百川?
她罵咧咧地掀開被角躺進去,準備睡覺。
時下凌晨一點,她的美容覺時間已嚴重縮水了三分之一。
閉上眼的那刻,床頭燈昏寐如螢火,星光點點,燙得眼皮微熱。
走廊傳來深夜歸來的旅客毫無自覺的起哄聲,隔著房門嗡嗡轟鳴。
沈千盞煩躁睜眼,她正對著的落地窗外,一輪半彎的月亮懸在當空,與星同輝。
她看了一會,手肘撐著枕頭半支起身,伸手去撈卡在床縫裡的手機,邊切換微信邊自我安慰:沒事沒事,這不是對黑勢力的低頭和妥協,隻是為了生存和恰飯。
沈千盞一口氣通過季清和的好友申請,拉分組備注。
備注簡單,她深以為季清和連“男人”這兩個字都不配有,直接在系統自帶的輸入法內挑了個狗頭貼上去。
做完這些,她終於解氣,對月長舒一口氣後,揿滅房間內所有的光源,終於安心睡覺。
——
沈千盞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身乏體困。
她揉著酸軟的腰,先去夠床頭的手機。
喬昕早上八點時向她發起過共進早餐的邀請,奈何她那會睡在溫柔鄉裡,無知無覺,更別提回應了。
她瞄了眼手機屏幕正上方的時間。
還好,她醒得不算晚,正好趕上吃午餐。
她邊起身,邊瀏覽消息。
等把朋友圈和消息列表都清了一遍,仍是沒看見季清和時,她挑了下眉,微微抿唇。
狗男人不好意思主動還是自視清高等著她先打招呼的猜測在腦內翻來覆去輪轉數遍後,她刷完牙,換了套衣服,叫上喬昕一起出去吃飯。
這趟出差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沈千盞讓喬昕飯後看看機票,準備返程。
“二十號要見編劇,二十二號晚上跟導演吃飯,”喬昕邊吃飯邊滑著手機,問:“盞姐那我們明天中午的飛機回北京吧?明天一整天都沒有安排,就後天需要見下編劇,既然不著急趕回去,時間上安排得輕松些。”
沈千盞最不愛操心瑣事,喬昕說的話,她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過腦子:“你看著安排就行。”
喬昕嘀嘀咕咕的開始算酒店到機場的時間,餐廳內背景音樂由明快的旋律切換至暗調時,有短暫數秒的安靜。
沈千盞就聽她的小策劃碎碎念著“盞姐十點前都醒不過來,監督盞姐收拾行李一小時,幫忙檢查有無遺漏需十分鍾,搬行李約十分鍾。樂觀點,假設十二點退房前能出發……”
沈千盞:“……”
她擱下筷子,正欲為自己辯解,桌上的手機輕震,進來一條消息。
她似有預感,姿態優雅自如地抽了張紙巾掖了掖唇角,這才慢吞吞的劃開微信消息。
是蘇暫的。
——盞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沈千盞翻了個白眼,平時也沒見他問候得這麼勤快,不想看見的時候怎麼來得盡是些妖魔鬼怪。
她剛要放下手機,鈴聲一響,進來個陌生來電。
沈千盞順手接起,清冷冷的“喂”了聲,不爽的情緒明顯得就像北京十二月的寒風,看似溫煦,隻有迎面而來時,才知它是笑裡藏刀,削皮又削骨。
那端一頓,延遲了兩秒才問:“誰招你了?”
沈千盞攪和著咖啡的指尖一頓,愣住了。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回想著剛才熟悉入耳的嗓音,心髒似忽得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