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盞姐。你說我們朝季總那使使勁,有沒有可能爭取下啊?”蘇暫說完,又自我否定:“可我連季總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沈千盞拆塑封的手一頓,隨即心花怒放:“這簡單啊,淺淺最近沒通告吧。你讓她明天來公司一趟,我帶她去買個表。”
——
第二天一早。
蘇暫拎著冰美式早早地守在了沈千盞的辦公室,隻等人一來,詳細詢問“買表計劃”的戰鬥目標。
可惜一直等到冰美式都被暖氣捂熱了,也沒見到沈千盞的人影。
沈千盞一大早去了趟密雲。
她最近在找編劇改寫劇本的消息在圈內根本不是秘密,昨晚睡前,有位早前和沈千盞合作過的導演給她推薦了位大編劇。
對方的口碑沈千盞早有耳聞,是以昨晚簡單溝通一番後,獲知對方就在密雲跟組,一大早便驅車前去面聊。
等回來時,剛好臨近下班。
沈千盞辦公室的椅子還沒坐熱,就領著向淺淺直奔時間堂,直到路上才有時間給蘇暫科普了她在行家APP裡的奇遇。
蘇暫聽完,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盞姐,你直接告訴我你跟季總暗度陳倉了我也不會怪你的,但你編這些故事就很沒意思了。”
沈千盞正欣賞著自己在密雲剛做的美甲,聞言,頭也沒抬:“愛信不信。”
隻有智商在線的向淺淺有些忐忑:“盞姐,我看季總應該隻對項目有投資意願,你帶我去談代言資源,會不會弄巧成拙?”
沈千盞這才挪了挪自己痴迷的目光,瞥了眼向淺淺,說:“誰說我帶你去談代言資源了,我又不是你的經紀人,撕資源的事不歸我管。”
向淺淺一怔,求助般看向蘇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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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沈千盞尿性的蘇暫,努了努嘴,答:“她就是單純帶你去買表,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去見季總。”
至於代言……蘇暫安慰自己,隻要項目投資能到位,代言資源沒準也能掉進碗裡。
——
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再見到沈千盞的孟忘舟,足足愣了三秒才招呼幾人坐下。
相比孟忘舟的局促,沈千盞的態度自然不少,她指了指戴著墨鏡正在打量四周環境的向淺淺,說:“我朋友來買表,我來修表。”
孟忘舟沒說,一般的鍾表問題是他在修。
他撓撓頭,有些為難:“清和不接活,要不你直接去找他?你朋友我來招待。”
沈千盞正有此意,拎著包,輕車熟路地推開暗門,往季清和的工作室走。
正是日暮西斜,薄霧冥冥的傍晚時分。
季清和坐在工作臺前,正側耳傾聽齒輪調試後的運轉聲音。
耳畔一陣風鈴輕響,隨即便是半點不知低調是何物的高跟鞋輕踏聲,他擰眉,轉身看去,沈千盞正邁過中院空地,信步朝他走來。
原本侵擾他的嗒嗒聲,此刻像鍾表的分軸,每一步都恰好地踏在了時間刻度上。
沈千盞笑眯眯地,像昨晚的不歡而散並未發生過一樣,語氣自然又熟稔:“季先生,又見面了。”
季清和摘下眼鏡,那雙眸色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她幾秒,露出幾分微不可查地輕笑:“我不是那麼的意外。”
沈千盞選擇性地忽略掉他這句話,眨眨眼,看向他面前拆成零件後分辨不出本來模樣的鍾盤:“季總在修表?”
季清和這回幹脆沒接話,他往後一倚,姿態輕松隨意地等著繼續看她發揮。
他不接茬,沈千盞隻能跳過進度條,從包裡拿出三款完全不同的手表:“我來修表,季總你看哪個你感興趣?”
季清和垂眸。
他面前擺著的三個表依次從兒童電子表、自動機械表到石英表。
他眉心隱約開始作痛。
他看了眼那款有些年代的兒童電子表,無聲抬眸。
明明沒有說話,那個眼神卻像在詢問:“你是在羞辱我?”
沈千盞扯了扯唇角,單手支著下巴,十分惡意地衝他做了個wink:“季總貴人多忘事,那晚恨不得把心掏給我,現在連修個表都不樂意?”
她往前寸進一步,勾勾小指頭,補充:“我這人特別現實,也特別功利。做不成合作伙伴,就隻能做冤家了。”
第11章 第十一幕
沈千盞的腦回路簡單又粗暴。
季清和重復過兩遍“希望沈制片日後沒有需要求上門的時候”,這話第一次說的時候,沈千盞姑且當他是男人自尊心作祟,為了挽回顏面放得狠話。
老實說,她第一次聽的時候,的確沒當一回事。
畢竟上到資方爸爸,下到藝人經紀,平均每月都會如期發生一次,風雨無阻,從不缺席。
投資方有為了堅持藝術審美的,有為了後宮佳麗的,還有為了滿足自己掌控欲的,理由千奇百怪,應有盡有。
通常放完狠話最常見的操作就是撤資。
沈千盞也很幹脆,違反合同的,告;塞了後宮的,踢;想掌控劇組架空她的,幹。
她對待金主爸爸尚還遊刃有餘,藝人經紀就更別提了。
前兩天剛放完狠話,雙方都默契地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了。過兩天,等沈千盞畫完餅,對方跟失憶了一樣,巴巴地帶著藝人履歷又來了。
她能怎麼辦呢,隻能假裝重歸於好,繼續拉黑啊。
季清和的情況與上面兩例稍有不同,他第二次提起這句話時,沈千盞認真了。
這狗男人,皮相好,功夫深,行動力也非一般的果決。
一句話能讓他重復兩遍,顯然是入魘了。這可能跟氣喘多深人有多爽一個道理?
沈千盞琢磨著,季清和八成是記了她“嫖資”梗的仇,又篤定符合她要求的鍾表修復師除他以外再沒合適人選,無論她怎麼翻筋鬥雲始終翻不出他掌心的兩座大山。
季清和猜得沒錯。
投資方可以再找,符合她條件的鍾表修復師眼下的確隻有他一人。
可真讓她放下身段去求季清和,她做不到。
女人該軟的地方從來不是尊嚴和底線。
這也是她為何這麼抵觸和季清和合作的原因之一,鬼知道真合作了,她會不會又鬼迷心竅饞他身子。
而且朝夕對著個有過露水情緣的男人假裝無事,還要對對方的美色視若無睹,做坐懷不亂盞上惠……要不是迫於前勢無可心的人選,看她沈千盞做不做這麼虧本的生意。
——
季清和抬眸,目光略帶審視地落在沈千盞的臉上。
從他認識沈千盞的那天起,這個女人就像時刻保持精致的花瓶,二十四小時都在維持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觀賞性。
今天顯然更甚。
季清和從她深邃大地落日餘暉的眼妝往下,留意到她特意顯擺的新指甲,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
她微笑著,三分挑釁,七分看戲。
明顯,是來砸場鬧事的。
他一哂,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拿起了那塊兒童手表。
手表表盤是銀邊圓形的普通材質,框底印著米妮,兩根指針一長一短全停留在了十二點。
季清和翻轉手表,打量了眼底蓋:“難為你去找這麼有年代感的手表了。”他問:“二十年前的?”
沈千盞點了點下巴,“上一年級,我媽給我的禮物。”
季清和了然,他拉過一張皮革墊,隨手一裹,直接扔進工作臺的櫃子裡,表情冷漠,聲音冷淡:“修不了,你隨便去孟忘舟那重新拿一塊。”
他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賠你。”
沈千盞:“……”這他媽是個狠人啊,還帶這麼耍賴的?
她正欲爭辯,隻聽他“噓”了聲,神情不耐,擺明了一副“你再胡鬧我就收拾你了”的妖孽表情。
沈千盞安靜了片刻。
拿修表惡心季清和的計劃……幼稚得像是蘇暫這種幼兒園級別的對手出的餿主意。
她突覺荊州已失,戰事已敗,她根本不是季清和的對手。
季清和解開袖扣,漫不經心問她:“今天是修表,明天呢,修鍾?”
“或者你什麼計劃都沒有,走一步看一步,隻要能針對我就行?”他挽好袖子,鼻梁上的金框眼鏡在窗外的餘暉下閃過幾縷冷厲的暗光。
他神情倦懶地推開鏡框,捏了捏鼻梁,眼眸微閉:“我看過沈制片的履歷,本以為沈制片的商業手腕頗具雷霆,現在看來……”他睜眼,似笑非笑:“不過爾爾。”
“還行吧。”沈千盞跟沒聽見他後半句話一樣,沉著淡定:“這不是沒想到季總這麼狗?”
兜裡手機輕震。
沈千盞猜是蘇暫坐不住了,來問情況,邊看微信邊隨口問季清和:“吃飯嗎?今晚我請。”
季清和拒絕之前,她施施然,又補充一句:“不是好奇我有什麼商業手腕嗎,給個機會?”
——
御前宴。
一家做滿漢全席出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京幫菜。
沈千盞上午十點電話預約,下午才排上包廂。
入座後,蘇暫包攬點菜,沈千盞負責酒水。等開胃涼菜一盤盤端上來後,十分有儀式感的沈制片這才正式開場,為季清和介紹向淺淺。
季清和沒碰她剛斟的酒,轉而端起清茶,潤了潤嗓子。自然,也無視了向淺淺剛舉起酒杯試圖敬酒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