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右側肩膀上站著一隻美麗的大鸚鵡。
韓辰繪隻站了幾秒鍾,便轉進餐廳。
雖然現在不是飯點,但她起來有一會兒了,家政人員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
韓辰繪簡單吃了小半碗飯便放下了碗筷。
她本想上樓繼續補覺,但鄭餚嶼已經知曉她起床了,要是讓他誤以為她被他折騰到體力不支,那她也太丟人了……
客廳的電視裡的財經新聞主持人正在一本正經的播報。
“……接下來關心一下股市,今天早晨滬深兩市雙雙低開,滬指探底之後呈回升趨勢,在跌停股打開刺激之下——”
中間播放過渡插曲的時候,鄭餚嶼肩膀上的鸚鵡身體一動一動,一雙烏黑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又機靈又賊精。
韓辰繪伸著懶腰走了過去,剛在沙發的另一側站定,屁股還沒沾到沙發椅面,那隻鸚鵡就開始了:
“韓辰繪大姑,大姑,幹嘛啊幹嘛啊,討厭鬼,我殺了你——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槓~精~”
……唱起來了。
韓辰繪:“…………”
她一臉陰沉地看向那隻鳥。
前幾天管她叫“小兄弟”就已經很過分了,今天竟然管她叫“大姑”?
鄭餚嶼嘴角微挑,慢慢摘下眼鏡架,一邊擦拭一邊說:“綠毛——”
他似笑非笑地抬起眼,明明是和鸚鵡說話,卻故意看著韓辰繪:“你為什麼管辰繪叫‘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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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辰繪指著鸚鵡,恐嚇道:“姓綠的,識相的你就給我好好組織一下語言。”
那隻姓綠的鸚鵡在鄭餚嶼的肩膀上左右晃了晃,直勾勾地看了韓辰繪三秒鍾。
“跟你有什麼關系啊!我殺了你,大姑,討厭鬼,這啥啊這啥啊,我殺了你,吃點肉肉吃點菜——”
“討厭鬼”、“幹嘛啊”、“這啥啊”、“我殺了你”是它的口頭禪,大概是這幾個詞方便它日常絮叨罵街,精神汙染的同時又很有氣勢,不過,後面那句是從來沒聽過的。
鄭餚嶼戴上眼鏡:“綠毛,為什麼要讓‘大姑’吃點肉肉吃點菜?”
“老了,牙口不好,吃點肉肉吃點菜~”
韓辰繪:“…………”
很好,不愧是他的鳥,騷話一套一套的:)
韓辰繪怒氣衝天,大眼睛瞪得圓圓的,看了鄭餚嶼一眼,並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意思是我已經給你提前量了,等會兒場面控制不住過於血腥不是我的錯!
鸚鵡開始碎嘴:“幹嘛啊?我殺了你,大姑,你瞅啥呢?”
昨天韓辰繪就一直聽這鳥罵街,沒有回嘴,但她早就有火了。
她不發威當她是hellokitty?
連一隻鳥都能騎她腦袋上拉鳥屎了,她的家庭地位呢?
韓辰繪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邁了過來,站到鄭餚嶼的面前,掐著腰,和鸚鵡近距離對噴:“怎麼了?我看看怎麼了?你不讓人看啊?我就看!怎麼著?你過來殺我一個試試!”
誰知道那鸚鵡竟然撲稜起自己鮮豔的大翅膀,對趾足在鄭餚嶼的肩膀上踢踏了兩下。
“我是你能看的嗎!”
“…………”
韓辰繪正被懟的啞口無言之際——
鸚鵡又撲稜著翅膀愉快地唱起來了。
“我的熱情~嘿!好像一把~鍋~嘿!我的熱情~嘿!好像一把~鍋~嘿!鍋~嘿!嘿!”
除了自己加的幾個“嘿”,一個調子沒跑。
嘲諷力拉滿,節目效果十足。
韓辰繪:“…………”
她內心的小人在怒吼著:韓辰繪你是要等到明年後年改革開放再弄死這隻鳥嗎你的手指是擰中國結了嗎?
韓辰繪火冒三丈。
鄭餚嶼的上身微微前傾,伸手從沙發上拿起一塊五香牛肉幹,再握住韓辰繪的一隻胳膊,往下一拉,將指尖的牛肉幹塞進她的嘴裡。
“乖,別生氣了~”
韓辰繪剛要感動於鄭餚嶼終於當個人了,就聽到他陰陽怪氣地模仿那隻鳥。
“牙口不好,吃點肉肉吧~”
第五章
韓辰繪一臉“你要死吧你活膩歪了嗎”的表情瞪著眼前的鄭餚嶼。
她韓辰繪一世英名,竟然被一個臭男人用逗鳥的方式給逗了?
“…………”
韓辰繪氣呼呼。
事實上她除了生氣,也不能把鄭餚嶼怎麼樣。
兩個人結婚滿打滿算有五百多天,可在一起的時間不多,要麼相敬如賓要麼飲食男女,基本上屬於“別提了,真不熟”的狀態,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沒有磕磕絆絆,就不會撕逼。
主要的問題來源就是鄭餚嶼心尖尖上那隻快成精的鸚鵡。
不知道為什麼,那隻鸚鵡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開始炸毛,一直炸到現在、今天、上一分鍾。
大概是已經和鄭餚嶼通了靈性,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是哪個小妖精半路殺出,搶走了它的主人。
韓辰繪生來就不是軟柿子,要撕便撕,不管對方是人還是鳥。
隻要鄭餚嶼在家,戰火更甚,自然而然地要燃到他的身上。
鄭餚嶼不管在商場上、賭場上,談判桌上、酒桌上,都是人狠話不多的類型。
連對付自己的老婆也一視同仁。
每當韓辰繪掐著腰像一隻憤怒的小鳥,和鄭餚嶼吵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他都會直接將她抱起來丟到床上解決。
我不想和你吵架,不想聽你和鳥吵架,更不想說廢話,有什麼問題等我先上了你再說——
這就是鄭餚嶼的夫妻相處之道,突出一個簡單粗暴。
如果不想剛爬起來就又被扔回床上,韓辰繪就隻能不情不願地指了指那隻神氣的鸚鵡。
鄭餚嶼又不會每天都在家,一個身高171的成年人想收拾一隻鳥,豈不是隻手遮天?
真正的勇士,識時務者,來日再戰。
被一隻鳥給騎在頭上,韓辰繪越想越氣,在微信裡不吐不快。
她條理清晰、毫無添油加醋,講述完今天和鳥吵架的盛況之後——
時珊珊:【……】
韓辰繪:【你知道嗎,我真的氣死】
時珊珊:【你這個炸丨藥丨包竟然吵不過一隻鳥?你還能更沒用點嗎?也就平時罵罵我們這些善良的人[攤手]】
韓辰繪:【……】
韓辰繪:【壞女人!】
時珊珊:【鸚鵡學舌啊,雖然它有幾歲孩童的智商,但也不可能吵過你,肯定是別人的問題——它的主人、馴鳥師,你二選一吧。】
韓辰繪:【都有問題!】
時珊珊:【所以你不是它的女主人咯?鄭餚嶼被開除了?你在夢裡開除的嗎?】
韓辰繪:【……】
時珊珊:【哎,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要是有能把鄭餚嶼開除的本事,你也不會吵不過一隻鳥了[攤手]】
“…………”
她就知道這個世界對她充滿了惡意!
尤其是這個壞女人!
韓辰繪:【壞女人!壞女人!】
時珊珊:【哎,被壞男人和壞小鳥欺負了,就隻能撒氣給壞女人咯[攤手]】
韓辰繪:“…………”
她的周圍難道除了她,就沒有第二個仙女了嗎:)
-
鄭餚嶼明天就要啟程去美國,專業馴鳥師在晚上便來到了紅葉名邸。
讓鸚鵡離開鄭餚嶼,它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被裝進豪華大籠子的時候,刺耳大叫了起來。
“打倒史華!民族大團圓!”
“…………”
別說韓辰繪,連“史華”——馴鳥師本人——都徹底傻眼了。
真他媽是一隻寶藏鳥……
以及壞女人的選擇題有了答案。
鸚鵡再成精也不可能知道史華的名字,一定是別人叫,或者幹脆是他自己教的。
那些亂七八糟的口頭禪,對答如流的罵街,八成也是跟馴鳥師學的……
韓辰繪終於可以吃一頓清靜的晚飯。
她斯文地吃著,微微抬眼看了對面的鄭餚嶼六次,在第七次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輕聲說:“我覺得你需要換一個馴鳥師了。”
“……嗯。”
-
晚飯過後,韓辰繪回到臥室,繼續躺在床上讀劇本。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沉入夢鄉的。
等到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夜色已涼。
一個挺拔的背影站在黑暗裡。
為了方便,他們居住的主臥室是和衣帽間打通的。
鄭餚嶼明顯是衣帽間前整理衣袖、或是戴手表之類的。
韓辰繪微仰上身,懶懶地動了一下。
鄭餚嶼明顯頓了下動作:“吵醒你了?”
“沒有……”韓辰繪揉了揉眼睛,“你要走了嗎?”
“嗯。”
韓辰繪沒有再說什麼,甚至閉上了眼睛。
“有事的打我美國電話。”
韓辰繪慢慢地點了點頭。
也不管鄭餚嶼在黑暗中能不能看得到。
“缺錢了也給我打電話。”
韓辰繪又睜開眼,沒睡醒時聲音糯糯的,更像撒嬌了:“都跟你說過嚕,我有錢的!”
其實她也知道“缺錢”是一個代指。
如果真的隻是字面意義上的缺錢,都不用驚動婆家和娘家,找他秘書就好。
以上的對話,在他們之間發生過幾十次——鄭餚嶼每次超過三天不在家,就會公式化的交代這些已經交代過無數次的東西。
以往到“缺錢”這裡對話就截止了。
這一次他又加了一句。
“也別和再綠毛吵了。”
韓辰繪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我懶得和一隻鳥吵。”
“注意身體。”
韓辰繪:“?”
什麼套路?
難道是白天看到她和鸚鵡吵架的樣子,加入了【關愛智障老婆成長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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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韓辰繪起的特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