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她的心都是跟著一顫,那塊玉佩,她認得……
方晨下意識地站起身,她死死地盯著那玉佩,目眦欲裂,再沒有先前的雲淡風輕。
顧言音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聽她幽幽道,“這是……我未婚夫的玉佩,當初我見他一直通體冰涼,特地去目炎一族尋來的暖玉,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莫可情身上,隻見大玉真人忙走上前去,“夫人,你怎麼樣了!”
莫可情狼狽地撐起身,她的面色變了又變,心底將顧言音罵了個底朝天,再抬頭時,卻又是一派的溫柔委屈,她的唇角溢出一道血痕,露出了個弱不禁風的笑容,嬌滴滴道,“各位這是做什麼?難道這麼多大男人,竟要聯手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不成?”
“我到底做了什麼?難道就因為姑娘的一句話,就要打殺了我不成……”她低下頭,小聲啜泣著,白皙的腮邊掛著眼淚,看起來極是楚楚可憐。
顧言音取出把匕首,“打殺倒不至於,隻需要在你身上留個傷口便好。”
莫可情面色劇變,“你做什麼?”她害怕地向大玉真人身後躲去,神色楚楚。
大玉真人見狀,周身靈力暴漲,神色猙獰,他惡狠狠地看向了眾人,瞳孔通紅,眼底布滿了血絲,低吼道,“我敬你們是前輩,不願與你們動手!你們莫要欺人太甚!別逼我!”
嗔轲夫婦聞言,眼神微變,“小子,我勸你這會兒好好站在那裡,省得待會受罪。”
大玉真人卻是冷笑一聲,“得罪了!”
梵天吟挑了挑眉,“小子,我來陪你耍一耍。”
大玉真人咬了咬牙,他暴喝一聲,卻是直接衝向了顧言音,抬起一掌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便要劈向她的額頭,梵天吟見狀,身形猶如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了顧言音的身前,隻見無數的藤蔓自他的腳底蔓延。
顧言音抬起頭,隻見二人身形一閃,便已出現在了千裡之外,驟然間,空中傳來了一聲巨響,璀璨的靈力瞬間爆炸,帶著劇烈的颯風席卷而來,無數的藤蔓化作碎片,那一片的土地倏瞬間被夷為平地,燕祁妄眸中金光一閃,隻見一道無形的結界倏然顯現,擋住了那靈力風暴。
不消片刻,大玉真人便是慘叫一聲,被梵天吟一尾巴砸在腰腹之上,猛的從空中墜落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巨石之上,隻覺周身劇痛,整個人都像是要斷成兩截一般,鮮紅的血液自他身底下蔓延,幾乎將那塊巨石都染成了血色。
梵天吟輕飄飄地從空中飛落,他對著顧言音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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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隻見絲絲縷縷的金炎已纏上了莫可情的周身,莫可情當即慘叫出聲。
“你們這是做什麼?!”大玉真人臉色大變,他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當即又是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他隻能厲聲喝道,“放過我夫人!”
大玉真人看著顧言音的目光,恨的幾乎要滴出血來,這個挑事的賤人!“這……她不過元嬰期的修為,她能看出來什麼?若是她看走了眼,難道還要我夫人的命來搭進去嗎?”
“還請龍君和前輩三思!”
“夫君救我!”莫可情隻覺周身劇痛,那金炎觸手微冷,然而真碰到了,表面上沒有什麼異常,卻好似能直接燒到人的靈魂一般,痛苦不堪,令她根本動彈不得。
“那又如何?”燕祁妄居高臨下地看著大玉真人,狂風卷起了他的金發與寬大的衣袍,若非顧言音還在,他今日根本不會讓這裡任何一人活著離開。
顧言音趁機拋出長劍,鋒利的劍尖驟然滑過她的胳膊,隻見她面色瞬間煞白,一道暗紅色的血液噴射而出,那血液比之常人是更為濃鬱的暗紅色,透著隱隱的烏紫,在那血液中。
與此同時,一股比先前更加惡臭的氣味瞬間爆發開來,顧言音離得近些,差點被燻地吐出來,她忙退後幾步。
燕祁妄的視線停留在那地上殘留的血漬上,目光微動。
燕祁妄指尖靈光一閃,又是幾縷金炎纏上了她的傷口處,莫可情忙拼命死死地捂住傷口,她面上的皮膚卻是泛起一道道魚鱗一般的裂痕,寸寸脫落。
莫可情察覺到臉上的異樣,當即面色大變,她忙捂住了臉,眾人卻已看到了她方才的模樣,她身上的皮膚大範圍的脫落,露出裡面青色的皮膚,隻見她通體呈青色,指甲尖銳,比起她的身子,腦袋極小,臉側有兩個魚鰭一般的耳朵。
顧言音眯了眯眼睛。
“這是畫皮魘?”梵天吟挑了挑眉,“還是異變的畫皮魘?”古書中曾有記載,於澄海一段出沒,通體青灰色,可變化人形,可入夢迷惑人心,當初因為一隻畫皮魘傷了個世家公子,挖了他的心肝,以至於被各大宗門通緝絞殺,這畫皮魘一族幾乎絕跡,沒想到現在在這裡,竟還能遇到一隻。
隻是這隻畫皮魘,比起古書中記載的更加面目猙獰。
大玉真人看著那隻畫皮魘,茫然地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間的震驚竟叫他硬生生忍著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無法接受,自己相處那麼久的枕邊之人,竟然是這麼一個相貌醜陋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面色一陣青一陣白,隻覺心底一陣反胃,幾欲作嘔,“怪物,我殺了你!!”
顧言音看著沉默不語的方晨,抿了抿唇,“你的未婚夫,和他的夫人,可能都是一人。”
“都是由這畫皮魘所變……”
若是這樣,那先前的一切便都說得通了,方晨的氣運可能便是被那畫皮魘偷偷吸走,她身上的傷也是她所留,以至於她的傷口裡,也沾染了那股惡臭。
方晨看著那相貌怪異醜陋畫皮魘,心中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地疼,更多的是滔天的怒氣與恨意,此刻,她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個畜牲!
枉她對他一片真心,他竟如此對她,將她扯下水與怪物做交易,甚至不顧她的性命,偷偷吸食她的氣運!
方晨咬了咬牙,她看著那個醜陋的怪物,面色猙獰,“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對你不夠好嗎!你為什麼要害我?”
“哪有為什麼?”
莫可情抬起了頭,她強忍著周身的疼痛,“我就是想要你們死而已!”眼見已無法逃脫,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尖聲大笑道,“你們害我們至此,我做的這點算什麼?我被你們害成這個模樣?像個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四處躲藏……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你們會遭報應的!”
顧言音皺了皺眉頭,便見那畫皮魘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他們畫皮魘一族天生便會偽裝,這麼多年來,她遇到那麼多的高手,都未能識破她的原型,沒想到今日,竟栽在了她的手上?
話落,其他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顧言音的身上,目露疑惑,若不是顧言音要求抓住這女修,就連他們都未能發現這畫皮魘的怪異之處。
就連一直閉目打坐的承來方丈此刻都睜開了眼睛,他的視線落在顧言音的身上,若有所思。
顧言音避開了她的目光,“無可奉告。”
“那些怪物在哪?”
那畫皮魘冷笑一聲,“想知道?你做夢!”她的目光掃過周圍的那些景色,這裡早已在方才打鬥時被毀了個幹淨,她的目光中卻帶著無限眷戀,畫皮魘閉上了眼睛,而後,猛的看向了顧言音,隻見她的眸色瞬間通紅,周身瞬間裂出無數的紋路,磅礴的靈力自她體內噴薄而出,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砰”地一聲化作漫天血霧,噴灑在虛空之中。
金炎內,餘一片未消散的血色。
方晨失魂落魄地那片血霧,忽的發瘋似的大叫出聲,狀若癲狂,一時間,這空曠的山巒之間唯有她痛苦的嘶吼聲。
這一刻,原本還閉口不語的修士忍不住頭麻,他們想著身邊出現的那些人,心底發慌,就怕有誰也是那畫皮魘所變。
他們與那些怪物合作,隻是想提升修為,卻沒想把命給搭進去。
顧言音心情也有些沉重,她退後了兩步,而後便見一枚青色的紙鶴,顫顫巍巍地自山腳下飛來,落在了一位掌門的身邊。
那掌門遲疑了片刻,而後便聽一道低沉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打開。”
那掌門的後槽牙一緊,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磨蹭了半晌,方才猶猶豫豫地捏碎了那玉符,就怕讓燕祁妄聽到了什麼不能聽的東西,“掌門,今日外出巡邏的數十個弟子被人襲擊,他們死相極為怪異,執法長老前去查看,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那掌門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即又是一陣頭疼。
那邊的人還在繼續解釋,平日裡偶爾也會有弟子外出巡邏被人暗殺的事,隻是這次那些弟子死相格外悽慘,全身都被啃食的破破爛爛的,實在怪異,他這才給掌門送來了消息。
顧言音聽著那邊的說話聲,若有所思,隨即便聽一道幽幽的女聲傳來,“那些怪物平日裡極為謹慎,為了不引人注意隻會抓那些落單的弟子,之後還會將他們的屍首銷毀……”方晨似乎恨透了那些怪物,“現在接連兩個宗門都出了事,我懷疑他們是故意引起你們的注意。”
承認來方丈聞言,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方晨一眼。
方晨卻是不管不顧道,“他們吞噬的血肉越多,能力便越強。”
“先前我還不明白,可若是怪物同我那未婚夫是一樣的,那我告訴你。”
“他們怕火。”
顧言音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多謝。”
方晨悽慘一笑,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了個蒼白的笑意,“是我對不起修仙界,我佔了那麼多資源,卻為了一己私欲殘害同門,殘害無辜,現在即將隕落……都是我的報應,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接下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隨時可以吩咐我。”
顧言音看著她面上的頹敗,心中也有些難受,“我可能需要你的一些血。”
…………
岸餘長老帶領銅人將現場收拾了一番,眼見天色漸晚,時不時還有長老收到宗門內的消息,他沉思了片刻,“各位,今夜不如先回我們寺廟休整一番,我擔心我和諸位師弟不在,寺內弟子會出事。”他們寺內的長老大多都在外遊歷,寺內所留的一般皆是些方才入門沒多久的弟子,現在若是受襲,定然損傷慘重。
顧言音聞言看向了燕祁妄。
燕祁妄卻隻是微微垂眸,此刻正看著地面,難得的有些出神,顧言音上前兩步,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燕祁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