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叢林中。
燕祁妄看著那頭雪白的靈鹿,隻見無數翠綠的藤蔓自他的腳下奔騰而出,那藤蔓上還帶著未幹涸的血跡,徑直擋在了他的面前。
那靈鹿身形一頓,目光在燕祁妄身上打量了片刻,卻是口吐人言,“龍族?”他察覺到燕祁妄周身的氣息,眼底閃過一絲忌憚。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燕祁妄的身後,一群黑衣死士正迅速地向四周逃散,他沉聲道,“你讓開!”
那靈鹿看著燕祁妄,瞳孔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片刻後,他方才沉聲道,“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與我打起來,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他是天地靈力孕育而成的靈鹿,感知非凡,自然可以察覺到這條龍身上的異樣,他們兩個無冤無仇,他並不想與他結仇,況且,現在打起來,隻會讓這條龍身上的毒發作的更快。
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燕祁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赤色的眸子落在了那靈鹿的身上,思索著等會從他哪裡能薅下來一把葉子。
塗三卻是神情有些沉重地看著那靈鹿,面色變了又變,這靈鹿的確說中了他的心事,燕祁妄周身這火毒本來已經得到了控制,然而自從上次火毒發作後,他周身的妖紋便越來越重,甚至到現在,已經隱隱有了失控的趨勢。
他先前準備的靈草與靈丹,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分毫的用處。
而燕祁妄體內的火毒,就連梵天吟都沒能察覺到,反而是這靈鹿方才見面就能一眼看出來……
他看著那神情憤怒的靈鹿,忽的從草叢後面走了出來。
第94章 094
那靈鹿抬起了腦袋,他有著一雙清澈明亮的鹿眼,仿佛能看穿世間一切的汙垢一般,此刻那雙眼睛中帶著絲難掩的憤怒,他周身的那些粗壯的藤蔓亦慢慢縮回了他的身後,呈現一種保護的姿態將靈鹿圍在其中。
塗三這才看清了那靈鹿的身形,他的體態矯健流暢,四肢修長,比起尋常的鹿,他的身形要更大一些,額上的雙角虬結,隨著他的走動,一片翠色自他的身後蔓延開來,原本已經被那群修士毀壞的森林再度恢復了生機。
塗三眼見燕祁妄赤色的眸子正上下打量著那靈鹿,便知曉他心裡正不懷好意,連忙從草叢中竄了出來,趕在燕祁妄前面攔住了他的,他幹笑了兩聲,對著那面色不善的靈鹿露出了個和善的笑容,“鹿兄鹿兄,有話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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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人不會說話,小弟在這裡先給你說聲抱歉了!”
靈鹿隻滿眼冷淡地看著他,並未接他的話茬。
塗三沒有得到回應,他也不尷尬,他給燕祁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而後繼續笑眯眯道,“這條龍他是吃肉的嘴巴笨,咋倆不一樣了,我們都是吃草的,咋倆肯定能談到一起去。”
燕祁妄,“。”
燕祁妄沉默地看著塗三,薄唇微抿。
塗三沒有貿然靠近那靈鹿,他搓了搓手,一臉期待地看向那頭靈鹿,有些好奇地問道,“鹿老哥,不知您是怎麼看出來這條龍中毒的?”
靈鹿冷哼了一聲,他抬起頭,看向了站在遠處面無表情的燕祁妄,“自然是用眼睛看的。”
塗三聞言笑容越發燦爛“鹿老哥真是好眼力。”
“就是不知鹿老哥可否給小弟仔細說說?”
那靈鹿當即一臉看傻子似的看向他,塗三方要再說,而後便聽見一道熟悉的琵琶聲自遠處的叢林中傳來,那聲音縱然隔著很遠的距離,依舊像是在耳邊響起一般,聽的人頭皮發麻,塗三當即面色一變,忍不住有些想吐!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間的恐懼。
為什麼他離得這麼遠還能聽到這惡心的屁聲???!
他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而後看向了叢林中,皺了皺眉頭,顧言音平日裡並不會輕易碰那琵琶,隻有在遇到危險時,方才會碰那琵琶。
他看了燕祁妄一眼,而後便見燕祁妄身形一閃,已經迅速地趕向了顧言音所在的方向,塗三見狀,忙看向那靈鹿,著急道,“我們突然還有些事要去處理,先走一步了,鹿老哥,我們下次再說哈!”
說完,塗三又覺得有些不太對,這靈鹿好不容易現身,現在若是走了,下次再想遇到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那邊的情況燕祁妄無以應對,他倒不如留下來跟著靈鹿,塗三的腳步一頓,收回了那隻腳,默默地看向那靈鹿,卻見那靈鹿狀態有些異常。
靈鹿微微抬起了腦袋,他的兩隻前腳忍不住在地上摩擦了樹下,微微閉上了眼睛,而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靈鹿的眼底閃過一絲煩躁,數道藤蔓自他的身後再度蔓延開來,向著叢林外側散去。
塗三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
看著擰著眉頭甩著小手的胖蘿卜,顧言音走到了胖蘿卜身旁,從儲物袋中掏出一瓶靈丹,遞到了她雪白的小手中,胖蘿卜見狀,躲到了龍崽的身後,隨即睜著一雙豆豆眼怯生生地看著她。
煤球小尾巴甩了甩,蹭了蹭胖蘿卜。
顧言音打開那玉瓶,當著胖蘿卜的面取出一枚靈丹塞入了嘴中,而後將玉瓶放到了她的手邊,低聲解釋道,“這是可以讓你不那麼疼的好東西。”
胖蘿卜又看了眼顧言音,方才小心翼翼地抱起玉瓶,那玉瓶幾乎有她大半個身體那麼大。
顧言音移開目光,看向了正一臉猙獰爬起來的陸承闫,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陸承闫見狀,忍不住後退了幾步,他的面色越發的難看,“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
“若是想要人參,那人參已經被你們搶去了,你們還想如何?”
顧言音看著他眼底浮現出的一絲慌張,露出了個無害的笑容,“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
陸承闫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明明她生的極為漂亮,此刻眉眼彎彎的,更加的光彩奪目,可他卻莫名地打心眼裡開始慌了起來,陸承闫強撐著道,“我……我可是萬壽山的少宗主,若是傷了我,我萬壽山定不會放過你!”
顧言音聽著那萬壽山的名字,總覺得有些耳熟,她看著陸承闫的臉,卻想不清,究竟是在哪裡聽到的這個宗門。
她方要說話,而後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顧言音,住手!”
顧言音轉過頭,便看到一個面上蒙著黑紗的女修被一個黑衣死士帶著飛了過來,那女修站穩身形後,一雙鹿眼便死死地看向了她,眼底不由得爬上了一絲恨意,“這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闲事!”
“顧言安?”顧言音看著那女修的身形,眯了眯眼睛,遲疑了片刻,她沒想到顧言安居然還敢出現在她的面前,況且,她的修為被毀,又怎麼會和這群人摻和在一起。
一直在那研究死士的梵天吟聞言向這邊看了過來,他的目光落在了顧言安的面上,隨即眉頭緊擰,“這人認識你?”
他從這個女修身上察覺到了一股難言的惡臭,那臭味中還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有些令人作嘔。
“當然認識了!”顧言安的聲音有些尖銳,她眸色暗了暗, “我這模樣,這一身傷痕全部都是拜她所賜!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她隻是看著顧言音,就差點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都是他們母女兩個賤人,將她害成了這個模樣!
隨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梵天吟的身上,有些嘲諷地勾起了嘴角,“你又是她哪個相好的?你知道她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前兩日她還在和其他男人你儂我儂的,沒想到這才幾日,又換了一個!”顧言安說著,隻覺得越發的不甘,憑什麼這個賤人被龍族趕了出來,還能找到這般俊美的男修?
顧言音將她害成了這個模樣,憑什麼她還能活的這麼舒坦?!!
顧言音,“……”她懷疑顧言安瞎了,“你脖子上頂著的是個尿壺嗎?”
梵天吟聞言挑了挑眉,他揣著胳膊看向了顧言安,“好像是。”這個顧言安看起來是個蠢貨的樣子。
顧言安咬了咬牙,幾乎恨不得立刻就將這對狗男女生吞活剝。
陸承闫眼見又有幾個死士趕了過來,他的面容有些猙獰,見顧言安還在和那兩個人浪費時間,當即厲聲喝道,“花枝人參被她給搶走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擦去了嘴角的血跡,“不要與她廢話,殺了她!把人參給我搶回來!快!”他好不容易抓到了那花枝人參,今日說什麼也要將她給搶回來。
那幾個死士聞言,紛紛拼了命地襲向梵天吟與顧言音二人,顧言安則走到了陸承闫的身旁,有些擔憂地問道,“少宗主,你怎麼樣了?”
陸承闫吐掉口中的血沫子,他從袖中取出枚玉符,而後直接將那玉符捏成了碎片,隨即,玉符那端傳來了一道森冷陰沉的聲音,“承闫?”
陸承闫喘了口粗氣,他看著那群被打的節節敗退的死士,忙壓低聲音,“二叔,我們這裡遇到些麻煩,那人參被兩個賤人給搶走了,你快多帶些人來!”
那道聲音一頓,隨即立刻道,“好,你們先拖住他們,我與你三叔馬上就來。”
陸承闫雙手結印,隨即,隻見一枚紅色的珠子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珠子內仿佛有鮮血在流動一般,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他看向了正與那群死士打鬥在一起的梵天吟,眼底閃過一絲殺意,直接將周身靈力盡數灌進了那珠子之中。
那珠子周圍的光芒頓時變得越發的刺眼,他冷笑一聲,就要催動那珠子,顧言安同樣目光火熱地看向那珠子,她已經認了出來,這是萬壽山宗主給他的保命法寶!
這珠子中藏著三枚羅須蠱,但凡催動,不飲血不會停下!
隻要顧言音被這珠子纏上,定然必死無疑。
陸承闫看著手中的珠子,方挑起嘴角,而後便見一縷黑霧驟然從他的面前閃過,他笑容一僵,隻覺得心口一涼。
顧言安尖叫了一聲,陸承闫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隻見不知何時,一縷黑霧徑直穿過了他的心口,殷紅的血液順著那細小的傷口,緩緩滴落。
那幾個死士亦是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看向了他,其中一名死士直接被梵天吟砍掉了小半片身子,當即鮮血飛濺,他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直接帶著滿身的血跡趕到了陸承闫的身前,顧言音見狀,忙要上去攔住他們,而後卻見那死士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符,直接捏碎了那玉符。
顧言音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忙向後退去,隨即便見那死士整個肉身都瞬間炸裂開來,漫天的血霧夾雜著碎肉瞬間蔓延開來,遮住了眾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