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暖還是聽不懂啊。
隻聽懂了甚麼,公主,甚麼中原的王……甚麼甚麼大油餅(…)甚麼馬,甚麼樹的……
鬱暖更懵了,蒼白著臉與她面面相覷。
一時間,尷尬的氛圍發酵起來。
於是兩人相顧無言,尷尬無比,直到車隊再次停下,鬱暖便被這個異族女人扶下了車。女人對她費勁說了些話,鬱暖仍舊隻聽懂“公主”兩個字,其餘的都沒聽懂。
她在懵逼完之後,腦中完全尋摸不到任何線索,仿佛她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懷孕了。
最可怕的是,她懷孕了,連孩子他爹是誰都不知道。
難道孩他爹是草原人民?赤著胳膊脖子圍著狼牙轉圈圈那種?
鬱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痕,有些無言。
鬱暖被帶著走了許久,這條車隊幾乎一望不見盡頭,非常尷尬的是,她所在的馬車在最末尾,也是最普通破舊的。
在最先頭,停靠著一輛綴著黃金和紫粉色水晶,頂部高高隆起呈傘狀的馬車,下頭仿佛足足嵌了八個半人高的輪子,可見車內空間甚是寬廣。車頂在烈烈光暈下,散發著金橘色的光芒,而最頂部綴了一枚碩大的鴿血紅寶石,微掀的層層紗帳刺著金色的大朵牡丹花,而愈是往內層,紗帳的顏色便愈是鮮紅,鬱暖從外看,便隻能見到一個隱隱綽綽的倩影。
她有點好奇,刮風下雨怎麼辦,這些紗簾能擋雨嘛?
那個女人似乎看懂她的疑惑,悄悄朝著頂上呶呶嘴。
鬱暖才發覺,仿佛上頭的金橘色頂棚上有點細微的縫隙,應該還能放下來固定當車壁。
敞篷車嗎?這麼拉風的嗎?
鬱暖有些心不在焉,被女人按著跪下,其實也沒什麼所謂,隻是這具身體的膝蓋有些過於柔嫩,故而導致她跪一下就酸疼到受不了,卻也隻是捂著肚子,默默忍耐著。
Advertisement
而女人也旋即跪了下來,對著裡頭的女人嘰嘰咕咕語速飛快,鬱暖至少聽得出她很興奮,這種興奮源於對車內女人的尊敬。
她甚至赤著手足,手舞足蹈的親吻著地面,表達自己的崇敬之情。
微風拂面,車角的四個鈴鐺輕輕響動,鬱暖方抬起頭,那個女人輕笑一聲,緩緩用中原話道:“我看你像是中原人,又為何躺在草原的大樹下?”
她的咬字有點生澀,卻由於嗓音的糜麗嬌媚,而帶了點獨屬於女人的韻味。
鬱暖頓了頓,選擇實話實說:“回……貴人的話,我也不曉得。我醒來便在這兒了,許多事情都忘了。”
雖然喉嚨仍舊疼著,但她卻不敢慢待,於是勉力沙啞的說著話。
那女人頓了頓,仿佛在沉吟,卻又醇厚笑起來:“你是本公主救的,這樣說來,你往後就是我的婢女了。”
鬱暖一臉懵逼,隻是跪在地上不語。
莫名其妙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的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懷了孕,莫名其妙的被成為不知道什麼人的莫名其妙的婢女。
她除了腦中一團亂,耳邊嗡嗡亂響,隻能被按頭答應。
鬱暖覺得,自己心態莫名變得很好啊,為什麼下意識的就接受了呢。
忽然覺得自己也很莫名其妙。
而且,本應該理智退縮的時候,她卻意外的挺大膽。
鬱暖又沙啞著輕聲道:“尊敬的公主,我尚有二事不明。”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公主,但公主就公主吧,叫爸爸都無所謂。
公主很大方的讓她盡管問,甚至讓婢女把紗簾掛在金鉤上。
於是鬱暖看到了一個……打扮奢華的大胸御姐,頭上的長紗綴了紫紅雙色的寶石,額間是一串雕刻精細的的赤金花朵,綴下點點泛著金光的流蘇,而她的穿著有些大膽,一件米色的坦胸長裙,邊緣以金線掐出朵朵蘭花,而胸前是一道小麥色的溝壑,露出的兩條腿修長而豐滿,泛著健康的光澤,隨意性感的彎曲著,隱隱坦露出更底的風光。
鬱暖登時頓了頓,卻還是從容道:“我……不知,您的車隊要去往哪裡?”
公主託著腮,深陷的眼窩裡有一對深棕色的眼睛,她勾起紅唇回答漫不經心道:“我們要去西南,去西南王燕宿雲的領土。”
好吧,所以西南王……是哪位?
公主見她茫然,笑得有些滿意,解釋道:“西南王大壽,本公主代父汗赴宴,順道見見你們中原的友人,打聽一些事情。”
鬱暖抿了下幹澀的唇瓣,又接著喑啞問第二個問題:“公主殿下……我發現,我手上戴的一枚戒環不見了,不知您發現我的時候,它在不在呢?”
她不曉得這種戒指在古代應該怎麼稱呼,昨日在黑夜中匍匐跋涉,鬱暖也沒看清那枚戒指。但她能觸摸到,似乎是玉樣的質感,上頭的雕刻繁瑣而細膩。
她不知道那是原身的甚麼物件,但卻知道,這一定很重要,而且並不容易丟失。
所以她沒找到的話,或許被甚麼人順手牽羊了,她得借公主的權利,把戒指拿回來,或許到時還能知曉原主的身份。
因為,即便她不曾有機會照鏡子,也知道原主的皮膚細膩雪白,而她剛在原野上醒來,穿著上雖因著太暗無法看清,卻能感觸到,無論是材質還是繡紋,都很不錯,觸感連原本世界的某些高定款都有所不如。
那麼,戒指一定也是很重要的東西。
卻不想公主隨意的說道:“你不要急呢,你的約指歸本公主了。”
“就當是這一路的救命錢和路費,怎麼樣?”
這位小麥色皮膚的公主,看上去有些意興闌珊,似乎是在詢問,但也隻是霸道告知的語氣。
鬱暖能怎麼樣?
於是她隻能道:“好的,那麼它現在屬於您了,尊敬的公主。”
公主很滿意她的態度,於是嫵媚的輕笑一聲,剔著長長嵌金的手指甲道:“不必言謝。還有,我是米琪娅,喀舍爾之王的明珠。”
鬱暖覺得很離奇,試探著小聲道:“您……是米琪娅公主?”
公主覺得這個中原姑娘仿佛並不聰明,但有些可愛。
而由於得了那枚戒指,於是公主很耐心的學著鬱暖的口音,和慢吞吞的腔調道:“是的,我是米琪娅、公主。”
鬱暖有點懵的被帶走了,不過這次她沒有回到後面的車子,而是去了公主馬車的後方第三輛車。
但她沒有什麼感覺了。
米琪娅公主什麼的……
有點耳熟。
盡管很離奇,但她覺得昨日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非常離奇了,並不差這麼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她懷疑,自己穿進了《為皇》的世界,米琪娅公主……似乎是戚皇的後宮佳麗之一。
戚皇是讀者給的稱呼,男主並不叫戚皇,似乎是叫……戚……寒時?
鬱暖不得不承認,她智商可能隻有五十了。
前些日子剛看完的小說,雖然一心三用很不走心,但為什麼會連男主的名字都有點模糊了?
第72章
很意外的是,鬱暖被米琪娅公主照顧的很不錯。
從第一次談話開始,這位部落明珠便時常召見她,使鬱暖與她闲聊。
讓鬱暖松了一口氣的是,這位公主對於她的過去,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她先頭說,過去的事都忘了,但事實上鬱暖也覺得沒什麼說服力。
一個面色蒼白的柔弱女人,倒在原野樹下,被人救起時脖頸上傷痕累累,論誰都會覺得,她背後的故事並不簡單的罷?
就連鬱暖自己,都有些許的好奇,這具身體的原主到底經歷過甚麼,才導致脖頸有這樣深度的劃傷,還有為什麼懷著孕,卻穿著寢衣出現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人也就算了,還能腦補出家宅不幸之類的緣由,可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細膩柔軟,皮膚泛著晶瑩的雪白,像是尚好的羊脂白玉,而一把長發也打理的根根分明,柔順又棕亮。
這種由內而外的精致芬芳,並不是普通人家能嬌養出的。
在這幾天內,鬱暖終於有幸,照到了自己的容顏。
她發現,她還是和原來……長得一模一樣呢。
這讓她有不太好的預感。
但仔細想來,又覺得很不切實際。
《為皇》原著中,是有一位,和她同名的女配角的,是戚皇的白月光,但膈應事實上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過感情,誰都說不準,鬱暖更相信是沒有的。
而這個女配的存在沒有膈應到身為讀者的鬱暖,全然是因為……她的存在感並不強,隻是初期的一個為了打臉而存在的小反派而已,其實在全文中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位。
所以就鬱暖翻書的速度來看,像是秋風掃落葉一般迅猛的翻過去了,隻知道一些有關於她的大體信息。
她的印象中,這位鬱大小姐應該沒有出現在這個時間點……
而且肚子也不可能這麼大吧?
因為那位大小姐,可是把自己的孩子,當著戚皇的面殘忍殺死的。
而西南王的壽宴,就鬱暖的記憶來說,應該已經過了最初時期,也就是說,這個時候鬱大小姐怎樣也不可能活著了。
她不太記得,這個宴會到底發生了甚麼,但似乎戚皇派了欽差道賀,其樂融融的表面下各方皆是暗流湧動,而其中應該沒有這位米妮公主什麼事。
不是,是米琪娅公主。
公主殿下似乎很喜歡與她聊起中原。
鬱暖其實……並不知道中原的事情,但公主認為,鬱暖即便忘了很多東西,但最基本的常識,應當不會忘記。
事實上,公主的語氣便是並不認同鬱暖所謂的失去記憶,她可以包容鬱暖的一些不情願,但不代表鬱暖可以一直唬弄她,若是這樣,她會把這個美麗的中原女人從車上果斷拋下。
鬱暖迅速汲取到了公主的威脅,並且硬著頭皮開始胡編亂造。
米琪娅公主吃著美味鮮甜的椰棗,依在絲綢墊上,眼角上挑,帶著些媚意道:“我聽說,你們中原的長安很富庶,你能與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富庶的樣子嗎?”
鬱暖自動忽略了公主的語病,並且捧著肚子抿了口水,進入了自如的編造模式:“回公主殿下的話,我不記得我去過長安,但在意識中,那的確是個富庶美好的地方。”
公主很不滿意她說的話,皺了皺眉道:“具體說說。”
鬱暖有些無奈,仿佛這位公主是覺得,她們兩已經默認她不說從前的事,就是因為她不想說,而並非是真的並不知道。
公主很感興趣的提示她:“比如,你們中原的皇帝,不是有個皇莊,常年開放供外賓的,你說說那是什麼樣的。”
鬱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