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夫人罷,在陛下面前腰杆子怎生尤其的硬氣?
之前好歹還微彎著腰,現下倒好,她隻獨獨立在那兒,一字不說,也不肯行禮。
按理說,見皇帝該是三叩九跪,更遑論她沒什麼品爵在身,更得軟了腰。
襯憑您多得寵愛呢,這禮兒丟了可是大罪!
高德海於是又使勁給她使眼色,眼珠子都要轱轆轉掉了,可鬱暖的臉圍在雪白的兔毛裡,就是不聲不響。
也不曉得她在想什麼,嬌氣矜貴得很,站在那兒就敢同陛下無言抬槓。
這可是皇帝,小祖宗您行個好成不成!
啊?!
高德海要被氣氛壓抑死了,開嗓提醒道:“夫人,這是陛下。”
鬱暖好容易側眸看他一眼,一雙杏眼已經泛紅了,眼波流轉,又垂下同樣微紅的眼褶。
高德海莫名其妙,這小婦人怎麼不講道理?
到底實在委屈個甚啊?
行行您最委屈還不快行禮罷!
不然屍身可都要涼了。
皇帝並不在意,批下最後一筆奏章,將筆杆隨意擱置。
鬱暖的臉在兜帽裡頭,由於薄醉而面頰暈紅,一雙杏眼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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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的地方,離他很近。
皇帝便捏了綢巾,慢條斯理擦拭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涼淡的目光緩緩無聲,端詳著自己的小姑娘。
氣氛寂靜得嚇人。
皇帝抽空瞥向高德海的一個眼神,極是冷然。
高德海:“…………”
鬱暖不敢看他,因為她怕自己有什麼奇怪的反應,但卻能感受到,皇帝周身的威嚴和冷肅。
區別於周涵,亦區別於遠遠瞧見的陛下。
皇帝緩慢地伸手,為她褪下了厚重的兔毛兜帽,於是兜帽下,便露出一張帶著醉意的小臉。
高德海默默退下,順便悄悄關上門。
他是頭一次看見陛下這般,難得有點柔和寵溺的意味。
實在難以想象,有什麼女人當著陛下,還能如此嬌縱。
雖然她自己可能非常坦然,根本沒覺得自己是被寵壞了,甚至還先委屈上了。
鬱暖不抬頭,皇帝也不命令她。
皇帝微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強迫她抬起眼,與他對視。
鬱暖的杏眼,對上帝王暗沉陰鬱的眼眸,那一瞬間,她就忍不住視線模糊起來,喉頭緊澀。
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從面頰上滑下,扁著唇瓣,忍不住輕輕抽噎一聲。
他的手指觸在鬱暖的面頰上,輕輕為她揩去淚水,卻耐不住她能哭,於是越擦越多。
皇帝很有耐心。
他少年時聽聞,女人都是水做的,那時並不以為然,隻道是些沉迷情愛中男人的昏頭之言罷了。
而再美麗的女子,都談不上如此嬌貴可憐的形容。
但先下,皇帝卻忽覺很是。
隻要她一哭,他甚麼都能賜給她。
鬱暖很緊張是真的,被嚇到也是真的,但她記得自己的目的。
於是一下抱住皇帝的窄腰,顧不得羞恥,把臉一下埋進他堅實的胸膛裡,軟白的面頰撒嬌似地蹭蹭,喉嚨裡發出一點軟軟別扭的暗示聲。
這下,輪到皇帝沉默了。
第57章
她甚至都不曾認真瞧過皇帝的面容,逃避似的鑽進他的懷裡,仿佛他的真實的樣子就像是甚麼洪水猛獸,會叫她難以面對。
鬱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奇怪。明明像是害怕他,卻粘著男人不放。
正常人都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解釋,就往人家懷裡蹭,更何況他們之間需要解開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而她從前待他的態度,實在算不得好。
那就更欠他一個賠禮了。
勢利眼如鬱大小姐,那也應該哭得梨花帶雨,委婉動人與他分說,再稍稍欲情故縱一番。
然而鬱暖真的等不了了,由於醉酒和本身的羸弱,她難受得不成了,窩在他的懷裡,整個身子都在不自覺發顫。
皇帝穩穩握著她單薄的肩胛,把她拉開,沉冷教育她:“好生說話。”
她敏銳嗅到自己的優勢,仗著寵愛無理取鬧,卻也無人舍得動她一根手指。
他略一蹙眉,卻發現她更不聽話,壓根教不好了,埋頭鑽進自己懷裡,綿軟香甜小小一隻,邊哭邊發抖。
鬱暖扯著皇帝的衣襟悶著聲,軟軟道:“我想要您的孩子。”
皇帝眉峰微挑,板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看著自己,不準怯懦逃避。
天子的面容冷肅,雍容刺金的領口,延伸出修長優雅的脖頸。男人唇角有些天生上翹,故而即便無甚表情,淡淡覷她時,卻仿佛含著情意,無端端勾人心痒。
她帶著朦朧淚意的雙眼,對上他的眼眸,面頰的熱度像是著了火,騰一下便泛出暈粉。
她仿佛知道,為何原著中那麼多女人迷戀他了。
不僅是因為乾寧帝面容俊美,並掌有權柄地位。
應當還是因為他天生笑唇,即便被皇帝面無表情審視著,他甚至或許,隻是在冷靜地評估你的價值。
可是男人唇角自然勾起的微小弧度,和深邃黑沉的眼眸,卻仍給人含情的錯覺。
可想而知,他在床笫之間是什麼樣子了。
一定,能把女人都迷得合不攏腿。
皇帝卻噙著一絲冷意,在她耳邊低低哼笑道:“小騙子。”
語聲中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鬱暖滿心戰慄,甚至難得抿出了頰邊的梨渦。
她一隻小手的手下意識摳著他袖口的紋路,一下下越來越用力,像是要努力把金線都拉扯出來。
反應過來後,她立即放棄了他寬大的廣袖,想要找回點氣勢,壓著嗓子冷冷道:“我沒有的,不要亂講。”
說完便覺很心虛。
她確實根本不準備為他生孩子,也很有可能懷不了孕。
但情勢所迫,為了盡快與他在一塊,她隻想出這個法子。
沒想到老變態一下就拆穿了她。
鬱暖心一橫,努力墊腳,想要伸手勾他的脖頸,但由於男人實在太高,還十分不配合她,冷淡得像個看戲的陌生人。
她並沒有成功。
他看夠了鬱暖窘迫的模樣,於是順其自然,被她扯得低下頭。
鬱暖的手臂便成功環繞上他的脖頸,抱著他的脖子,偏頭看著他俊挺的輪廓,閉眼在他面頰上,印了一個香軟的吻。
她一點都不知羞,纖細筆直的腿也跟著像藤蔓一樣,纏繞上皇帝高大的身軀。
鬱暖把腦袋也埋進他的肩膀上,軟乎乎的面頰也慢慢磨蹭著。
皇帝的手指在她腦後的發髻上摩挲,捏住她常用的那根玉簪,輕輕一抽,她的發絲便順滑著垂落下來,接著鬱暖猝不及防,腿彎一軟,輕輕跌落在書房裡暗色的繡榻上。
他的微涼的手指,漫不經心捏住她的下顎,另一隻大手覆蓋住她含淚的眼眸。
鬱暖的眼睫輕顫,他的掌心也有些痒。
男人身上優雅寒涼的燻香,也磨得她心痒難耐。
鬱暖一邊的小腿,緩緩摩挲在他結實的腰間。
小姑娘蒼白優美的唇勾出一個弧度,面頰邊的小梨渦,也甜甜陷落下,像是一隻吸取陽氣的小花妖,要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這樣的表情,在鬱大小姐的面容上甚少瞧見。
那麼軟綿,那麼嬌媚從容。
皇帝眸色暗沉,卻不急不緩,在小姑娘嬌滴滴的唇角,到蒼白的唇瓣,潤紅的鼻尖,和雪白飽滿的額頭,皆印上禁欲涼淡的吻。
接著,才是最柔軟勾人的地方。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熾熱霸道的吻。鬱暖的眼睛被他遮蓋著,身子被壓在榻上,發絲凌亂曖昧。
她卻甚麼都看不見,隻能隨著本能,勾著他的脖頸與他唇舌相交,稚拙的,卻絲毫不被動。
鬱暖的上唇被輕輕咬了一下,很快便有了一點血腥味,鬱暖睜大眼睛,很兇地回咬過去。
不是要早朝麼?
不是要議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