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她。
鬱暖覺得,這不可以。
於是三兩步上前,讓蒼白嫣紅的面容,映照在月光下,蒙上一層珠光:“你喜歡秦婉卿,是也不是?你還與她說情話,說我……說我無趣!對不對!”
他冷冷看著她,把書冊隨手一放,勾起唇角,好整以暇。
鬱暖尷尬死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劇本又拿錯了?
怎麼看,覺得他的神情像是在冷嘲她:編,繼續編,朕有的是時間。
第50章
鬱暖覺得,橫豎她現下已經很丟人了,破罐子破摔的話,完全不在意更丟人一點。
其實她確實是醉了,隻是因著果酒純度太低,故而沒有完全失了神智。
而她自己的身體,其實和鬱大小姐沒什麼兩樣,都天生體質弱,並且易醉。
區別隻是後天的對待不同,故而鬱大小姐的身體被糟蹋得底子全毀了,她自個兒卻沒有那般極端。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或許是被逼著吃藥膳的緣由,她覺得好多了。
於是還能,精神百倍地騷擾她夫君。
鬱暖臉上有醉酒的暈紅,偏著頭,似是略有迷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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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為什麼,這人都不搭理自己。
好討厭啊這個人。
她衝他皺了皺鼻子,抿嘴時,抿出一對久違的小梨渦。
他看著她軟白的面頰,眸色愈深,卻還是無甚表情,隻看著她,毫無動作。
沒有一點,為了面前的小嬌妻,而溫和下來的意思。
他們對視著,氣氛卻變得隱隱曖昧起來。
也或許隻是她的錯覺,因為他還是這麼冷淡。
鬱暖覺得脖子疼。
為什麼她這麼矮啊,頸椎病都要治好了。
他沉默看著她的醉態。
小少婦的眼眸,在月色下,呈出更淡的琥珀色。
而她的發色,天生便有些泛棕,日常時瞧不出,隻在月光下稍顯,更襯得膚色雪白剔透。
竟不像是俗世裡的女子。
認真說來,隻是有些不像中原女子。
她的外公西南王一族,因著地域緣由,其實於上百年之前,便混了些外族人的血脈。
故而男人皆人高馬大,驍勇善戰,女子膚色均白,眼珠色淺。
隻是隔了數代,所有的特徵全都,被中原人強大的血緣,稀釋得一點不剩。
就連南華郡主,都是標準的中原女性模樣。
到了鬱暖身上,卻因為天生的病弱蒼白,和稍淡的瞳色,微有痕跡。
鬱暖也不曉得,是巧合還是怎的,她在原本的世界,都不知自己身世。
可在這個世界,竟都說得通。
隻待她垂下眼睫,月光照在順直的鼻梁,和俏皮的小梨渦上,盡是含蓄宛然,仍是十足十的長安閨秀模樣。
鬱暖鼓起勇氣,睜大眼睛看著男人,插著腰氣勢十足,大著舌頭,醺醺然道:“莫、莫要以為我便不曉得你們背後的那起子勾當。我……我還有爹爹娘親,和兄長!你一個庶子,便自求多福罷!”
“你和秦婉卿,我、我極討厭你們了!”
她醉酒時,褪去了身為鬱大小姐的冷凝自傲,就連質問的聲音,都軟綿綿的很溫淳。
隻是鬱暖天生性格原因,提不起多少氣勢。
她說著,眼裡竟真有點泛紅。
胸口起起伏伏,不知是那壺果酒的原因,還是甚麼的。
她想起原著中的那些關於乾寧帝,和秦氏的那些片段。
沒有愛情,好歹算是相伴數十載,彼此心境最是契合。
一樣的變態偏執,互相也能理解吧。
她垂下眼眸。
男人還是沒有開口,隻是,眼眉已沒有了最初的冷硬,變得稍稍和緩。
鬱暖都不知道,他到底為甚,就是不與她說話。
她一個人講那麼多話,也是很累的呀。
她借著酒意,放縱自己委屈,噘嘴不樂道:“……你為甚不說話呀?你一定是心虛了,對不對?你這個……”
她在腦中組織語句,覺得混蛋還是有點常用,不足以讓他感受到任何情緒。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旁的,罵人的詞兒了。
於是糾結了一會子,她才軟綿綿吐出幾個字:“……討厭的人!”
他似乎有些崩不住,唇角細微一勾,卻還是冷著臉,未曾開口。
鬱暖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啊。
不是以前,他對著她又是哄又是騙,話雖也不多,卻不至於一個字都不說罷?
鬱暖與她夫君,繼續在月色下對視幾秒,困惑地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
她醉得泛紅的雙頰,因為咬著下唇,而輕輕鼓起。
鬱暖覺得,若是他真的嘲諷她兩句,也就罷了,這個真的無所謂的,她完全可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當沒聽過。
可是現下,他衣衫整齊,面色清冷,看著她都不像是動情的樣子,完全沒有要脫衣服的意思啊。
自然,這個動情不是指動真情。
那怎麼辦?
她往前走了兩步,左腳差些踩到右腳,撐在案邊吸氣,伸出纖細的胳膊,對著男人。酒壯慫人膽,她抽抽鼻子軟軟道:“要抱伐啦?”
“……”
“……”
他似笑非笑,放下唇角,卻寡淡到無甚神情,修長的手拿起書冊,已經不準備理她。
鬱暖有些挫敗。她真不知道怎麼好了。
她不曉得,鬱大小姐吃醉了是甚麼樣的,隻知道她投懷送抱了,但以鬱大小姐本來的性情,絕對不可能這般的,就這麼冷冰冰幹坐著,仇視地看著人家。
況且周涵還不愛她。
怎麼可能幹柴烈火得起來?
可隻怪她沒好好讀原著,實在也難以想象,那是怎樣一副情景,於是隻好自己磕磕絆絆的來了。
吃醉酒的鬱大小姐,不再冷淡,反而熱情似火又帶著幽怨的話,她隻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整合想象。
鬱暖覺得,自己可實在太遭罪了。
真的以為,她很想來投懷送抱嗎?
就算看個小醜表演,連真情實感的微笑都不給一個,叫小醜也很難辦啊。
她三兩步上前,捏著他手中厚厚的書冊,咬唇看他,輕輕眨眼,纖白的手一扯,竟輕而易舉的一把抽走。
她愣了愣,有點傻,卻不願想多,還是順勢丟在一邊。
他並沒有生氣,隻是低頭,平靜的眼眸,一寸寸端詳她。
她閉上眼,往他懷裡黏去。
他都沒有伸手抱她,可是她還是這樣執拗,讓他有了心軟的跡象。
她得了空暇,順勢而為。寬闊的懷中,一瞬間充盈起來,溫香軟玉在懷,少女的發香,和腦後搖搖欲墜的玉簪,還有她喉間細微的撒嬌聲。
都讓他的呼吸變沉了許多。
她扭來扭去,神志不清,壯著酒膽,有些傷心地嗚咽起來:“你都不理我!”
他把她拉開,強硬抬起她的下颌,終於開口,低沉道:“為甚不理你?說說看。嗯?”
鬱暖不知道說什麼啊。
她怎麼知道?
她又不是變態。
她眼角微紅,有些委屈地扭了扭身子,還是掙脫不得,於是理直氣壯道:“我好疼,你力氣怎麼這麼大?快些放手呀。”
男人垂眸,審視著她的神情,慢慢放開她。
鬱暖心中放松了些,正想著下一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