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啦。
疼的呀。
鬱暖覺得很煩的,喉嚨裡發出小小的不耐之聲。
她的腦袋卻被輕柔的摸了摸,似是安撫一般。
她想要挪開腦袋,卻有些沒力氣,反應還天生慢半拍。
於是,耳垂又被慢悠悠捏了兩記,不疼,但也不舒服。
鬱暖受不了,黑甜迷糊中,她都想努力睜眼打他。
那人按摩的力道,卻又漫不經心,從她的脊背,一直到尾椎骨,那手勁一下下,竟像是她的田螺姑娘。
精準適中,把她伺候得很舒服。
鬱暖睡覺時,一向很沉,外頭打雷下大雨,都無法驚醒她,更遑論今兒個累了,睡得可香。
如此,這般舒服的情況下,過了小半會兒,她便不記仇了。
甚至乖乖攤開了肚皮,露出雪白軟嘟嘟的小肚子。
鬱暖骨架又很小,所以即便藏著肉,穿上襦裙,也不大能叫人發覺了。
自然,以前的鬱大小姐,是排骨身材,瘦得骨骼都盡顯。
隻鬱暖最近,有些微的豐盈,雖然還是瘦而平,但起碼肚子和胳膊上有了點軟肉。
因為體弱的原因,她的身子一直很涼,現下肚皮上,卻有一隻渾厚火熱的大手,慢慢給她按摩,鬱暖便覺舒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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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那隻手,又在她腦袋上摸了摸的時候,她便拿面頰軟軟蹭了蹭他的掌心,當作回報。
這一夜,她睡得很沉,直到第二日早上醒來,便覺得渾身上下都通透了些,筋骨也不那麼疲勞了。
她看書的時候又發現,滿地的貓毛都幹幹淨淨,一根都尋摸不到了。
家具都是锃亮嶄新的模樣,沒有一絲昨兒個灰撲撲的樣子。
鬱暖猜測,是清泉早早來打掃過了,於是也沒有多在意。
她開始籌備著,明日要同原靜一道赴宴的事體。
臨安侯府因著是百年世家了,故而也得了請帖,隻是出席的份額不多,一共才兩席,還是偏外的地兒。
可為著體面鄭氏仍舊會提早出門,管不了她。
她想出去,再是簡單不過。
她便同清泉說:“明日我有事要出門一趟,隻你跟著我出門便是,旁人一個也不要帶了。”
清泉有些疑惑,勸了勸道:“大小姐,您現下身子不好呢,還是靜養為好。”
鬱暖淡淡道:“無事,不過是陪原姐姐走一趟。”卻不曾再解釋。
清泉便也不曾阻攔,隻默默點了頭。
鬱暖提前,便與鄭氏說,自個兒要出門抄經。
這段日子耽擱了許久,到底經書是抄給太後娘娘的,再不能斷了。
於是鄭氏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不過是勸她不要寫得太累了,適當的歇息著,早些回家,太後娘娘仁慈,定然不會多言。
鬱暖沒想到,鄭氏竟這樣容易就答應了,於是便松了口氣,又有些愧疚。
她覺得自己不該騙人的呀。
早曉得就直接說了,說不準鄭氏還會直接把請帖給她。
隔天,鬱暖戴著幂籬,穿著一身素淡的衣裳,上了馬車。
不過並沒有去瑞安莊,隻是叫清泉同趕車的家生子說,路過將軍府時停一下,她有些事要做。
於是,車輪轱轆轱轆轉,鬱暖便一路順暢地到了將軍府。
原靜已然在那兒等著她了,沒想到她來得這樣早,終於舒了口氣。
然而,卻見鬱暖緩緩摘下幂籬,露出裡頭微黃的面容,和濃黑的粗眉。
原靜一時間張睜大眼,發起怔,不曉得說什麼:“…………”
鬱暖不會易容,做不到戚寒時那個程度,但她會化妝。
眉毛是整個妝容的點睛之筆,畫得濃淡長短粗細不同,都會大大影響一個人的氣質,當然,還有膚色和唇色。
她做不到把自己化得很醜。
況且原靜這樣的大小姐,也不會帶個其貌不揚的奴婢出門。
於是,她便隻是在嘴角點了顆痣,颧骨和下巴上點了些微白的脂粉抹勻,讓自己的颧骨看著橫突起來,顯得有點尖酸刻薄。
至於口脂,她選擇了裸色調,一個有些奶茶裸的色號。
對於這種色調的黃皮來說,看上去沒什麼氣色,也並不突出,襯得臉更黃了。
嗨呀,果然還是白皮好。
自然,五官底子在那兒,眼底的悠悠韻味,亦難以改變,中和一下就還好。
她不抬頭看人,便還是一副普通僕人樣貌。
隻是,這幅扮相給人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鬱暖原本可是個貌美病弱的小仙子,站在哪兒都吸睛,而現下這幅樣子,隨便甚麼熟悉她的人見了,都會很吃驚。
原靜有些擔心,怕鬱成朗看見他妹妹這樣,會不悅,萬一教訓起人來,那她豈不是帶累了鬱暖。
鬱暖倒是不在意:“沒事,兄長不會責備的,你不要擔心。”
她隻是不想叫人認出自己。
畢竟以鬱大小姐的心性兒,即便想幫原靜,也不能叫人認出自己泯然於眾人的扮相,所以,隻要親哥認得她就好了。
其他人,不熟,應該認不出。
原靜松了口氣,點點她的腦袋有點發笑。
哥哥也就算了,妹妹怎樣都隻是淘氣罷了。
幸好阿暖的夫君不在。
若是看見自己新婚小嬌妻,這般折騰淘氣,把自己打扮成這幅灰撲撲的模樣,估計不會高興到哪兒去。
第45章
原靜吩咐雲麓帶鬱暖去裡間,給她換了一身將軍府婢女統身的襦裙。
粉灰的錦緞裁成,腰間系一條淡紫綢帶,烏黑的長發綁成丫髻,綴了一對兒細巧的金丁香。
她站在一排婢女中間,低著頭,恭敬侍立著,並沒有多少存在感。
當然,如果她沒有抬頭的話。
即便妝容改變了一部分相貌氣質,但鬱暖的骨骼面相,並不曾有變化。
她對著銅鏡照了照,還是有些不滿意。
她是忠國公的女兒,若是被人發現,自己沒了請帖,還要堅持扮作丫鬟去崇北侯的壽宴上,不管是甚麼原因,都十分沒臉了。
隻她不可能臨陣退縮,那豈不更丟人?
於是鬱暖稍稍嘆口氣,還是跟著原靜一道出門了。
她代替了雲麓的位置,故而能同原靜上一輛馬車,方便照顧自家主子。
然而,誰照顧誰還不一定。
原家的馬車和宮裡的並不一樣,雖然三駕已然是較高的規制,卻還是稍有些顛簸。
對於鬱暖這種,身嬌體貴時不時咳血頭昏的姑娘來說,的確有點受不住。
她隻覺頭暈,昏昏沉沉的,雙手松松垮垮虛握著,沒有力道。
於是便自己一個人,乖巧縮在一邊,半閉著眼睛,腦袋隨著車子的晃動前後輕動,纖長的睫毛輕輕發顫,不吱聲。
原靜怕她無聊,便與她說上兩句話,不成想鬱暖反應慢了一整拍,頓了好久,方能答上半句。
原靜才發覺她不對頭,於是給她端茶,又是輕哄著喂蜜餞,還順帶給她按摩了耳後和肩胛,才叫鬱暖覺得好受些,呼吸也順暢起來。
下馬車的時候,原靜不得不借力,扶著她家小婢女下車。
幸爾鬱暖身體輕盈,一拉就能著地,還很聽話。
原靜不得不感嘆,自家馬車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平順不顛了,她這也受不了,那也頭暈想吐,實在太嬌氣了些。
原夫人身子不好,將軍府便隻有原靜一人來赴宴,交了請帖和錦盒裡的禮兒,便能進去落座。
武威大將軍的家眷,自然坐席靠裡,雖不與男人們同席,卻也是以一張長長的山水屏風隔開,又空了些距離,隻能聽到些那頭的說話聲,和杯盞相碰之音,其餘卻聽不真切。
與原靜同坐的那些貴婦貴女,皆是長安名流,自然不能與一般貴族女人們相提並論。
若鬱暖還未嫁,大約也是要坐在那兒的。
崇北侯身為壽宴的主人,又是權傾朝野的權臣,自然是得會會賓客,不可能一人都不見。
故而女眷裡,便是她們這些人受敬。
鬱暖現下,身為原靜的貼身丫鬟,便分了半席,與另一個大丫鬟雲妍一道坐在原靜身後不遠處,候著主子的需求。
她和原靜約好,待壽宴行至一半時,便由雲妍陪著她,到男賓那頭,去尋鬱成朗。
要雲妍陪著,也是因為原靜實在不放心鬱暖,隻怕她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