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他眸中劃過一絲異樣:“你和行知一起回來的?”
沈清央未察覺到:“他喝酒了,我幫他開的車。”
徐行恪喜怒未辨:“這麼巧。”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心裡想著徐行知喝了酒就這麼上樓睡覺, 第二天醒來一定會頭痛。
走到廚房,沈清央抬手從櫥櫃裡拿出陳皮, 洗淨往小鍋裡放了點兒水一起煮。
煮開,撒了一小勺鹽盛出來。
正準備端上來, 徐行恪放下鋼筆,微推眼鏡:“給行知的?”
她點頭。
“給我吧,我拿給他。”他接過來, 淡淡微笑, 言語之間別有深意, “這麼晚了你過去不好, 別驚動人。”
沈清央手一頓, 微燙的骨瓷白碗從手中離開。
徐行恪拿起桌上剛寫好的材料以及鋼筆一起上樓。
回到臥室, 沈清央想發信息問徐行知車鑰匙的事, 又怕他酒後懶得回, 於是刪刪改改, 隻剩三個字:[早點睡。]
放下手機,她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對話框裡空空如也。
他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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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頓,沈清央幾乎是下意識察覺到這點。
她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鈴聲響了幾十秒,最後因為無人接聽而自動掛斷。
沈清央在梳妝臺前坐了會兒,披上外套出門,準備去哄哄徐行知,哪知道剛出房門,走廊中間的浴室門也被人推開,徐行知從潮湿霧氣中走出來。
他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徑直擦著頭發下樓。
腳已經邁出去,沈清央硬著頭皮跟上。
他從冰箱裡拿了一瓶水,然後往洗衣房去。
懷裡的衣服和毛巾一起丟進洗衣機,徐行知合上機門,聽到漸近而後停止的腳步聲。
“哥。”身後人輕聲,“你生氣了嗎?”
他回身,曲指頂開水龍頭,面色平靜地洗手。
沈清央湿潤長發披在身後,米白睡衣,素色的針織長開衫,文弱沉默地站在門邊。
流淌的水聲,綿延的安靜。
她走過去,關掉水龍頭,在徐行知側身時,勾住他的脖子踮腳吻上去。
剛碰到唇,腰被他單手圈著壓在盥洗臺前,徐行知偏唇退開,居高臨下地注視她。
沒擦幹的黑發貼著臉頰,連帶著眼睛都是湿漉漉的。
沈清央和他對視,他不高興,她也不開心,漂亮的唇輕輕抿著。
察覺到她眼皮垂落的躲避,徐行知伸手捏住她下巴,半強迫式地逼她和自己對視。
他眼睛烏黑,深邃得讓人看不出心思,但神情明明白白寫著不高興。
沈清央自知理虧,退了一步,鴉睫輕抬:“車是買給我的嗎?”
徐行知指尖水珠滴入她鎖骨:“不是,我明天就找人返廠砸了。”
“你——”
“我什麼?”
下巴被捏得有點疼,沈清央伸出一根食指慢慢從他虎口縫隙裡鑽進去,試圖讓他松點力道:“你別嚇唬我。”
“你可以試試。”
唇抿得更深,沈清央收回自己的食指,張嘴狠狠咬在他虎口上。
力道很重,霎時浮現一圈紅印,她松了口,賭氣:“那你砸吧,我不要了,醒酒湯也吐出來還給我。”
聽到這句話,徐行知神情一頓:“你煮的?”
“不是我。”她伸手推他,“小狗煮的。”
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力氣,指背放緩了力道輕輕刮剛才自己捏的地方,徐行知眉眼緩和:“怎麼還有罵自己的呢?”
話出口沈清央也意識到不對,立刻改了口:“煮給小狗喝的。”
她不開心,氣鼓鼓的,眼眸清亮。徐行知手指上移,微抬小巧的下巴,又摩挲過臉頰,最後捏了捏柔嫩的耳垂。
他逗貓一樣,碎發痒痒地掃過臉龐,沈清央有些忍不了,然而腰上是他的胳膊和堅硬的大理石臺面,她被男人圈在懷裡,無處可逃。
幹脆仰頭說:“那找人砸了吧,我去看。”
徐行知眼睫浮笑:“你舍得。”
“怎麼不舍得,又不是我的車。”
“已經是你的車了。”徐行知俯身,氣息靠近,輕輕吹開她額前碎發,“我回去就把醒酒湯喝了。”
樓上,方琴正準備關燈睡覺,突然想起自己忘記吃藥。
倒不是什麼治病的藥,而是前幾天中醫開的調補氣血的中藥,由醫院代煎好分裝在密封袋中,每次喝的時候加熱。
她掀開被子下床,路過徐行恪房間時敲了兩下門:“別熬夜了,早點睡。”
洗衣房裡的二人已經開始接吻。
人被抱上盥洗臺邊緣,沈清央也忘記為什麼說著說著話就開始接吻,她掌心抵著男人胸膛,仰頭承接,整個人懸空坐著。
含住溫軟的唇,舌尖描繪著唇瓣形狀,徐行知胳膊收緊,掌心掂了掂那握細腰,開衫是羊絨質地,柔軟溫暖,然而再暖,也不如她唇壁的溫度。
門外,原本隻開了夜燈的客廳突然亮起。
洗衣房是白石頭紋玻璃門,開著燈隱約可見房內身影。沈清央被驚醒,輕喘之際聽到走近的腳步聲。
“這麼晚誰還在洗衣服……”方琴從樓上下來,覺得奇怪,走過去敲了敲門,“是行知嗎?”
沈清央臉色一白,緊緊攥住他衣服,很想找個洞鑽進去。
徐行知把人按進自己懷裡,下巴抵著她發頂緩緩呼出一口氣,揿開她身後的水龍頭。
汩汩水聲模糊了說話的聲息。
“是我,琴姨。”他擠出洗手液,慢條斯理地在指間揉搓,“我剛洗完澡,下來洗個衣服。”
玻璃門隱隱透出男人在盥洗臺前的身形。
方琴無端覺得有些奇怪,但又尋不到源頭,想了想,她放下手溫聲說:“行知啊,你也早點睡,總是熬夜對身體不好。”
“好。”他對她總是很客氣,“這就去睡。”
放下心來,方琴轉去廚房加熱自己的中藥。
沈清央的心髒跳到嗓子眼,又緩緩落下。
她身體驟軟,像剛從高空中走過一圈鋼絲下來,後背直冒冷汗,在徐行知懷裡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徐行知依舊那麼讓她靠著,環著她,衝洗掌心白色泡沫。
沈清央還是大氣都不敢出,等到客廳燈重新暗下,確認方琴上樓之後,她才敲了敲徐行知肩膀:“放我下來。”
“嗯?”
徐行知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低頭輕吻她額頭:“不是已經安全了嗎?”
安全什麼?靜謐的深夜,熟悉的家裡。
沈清央想說話,但還沒來得及,唇被人吻住,她身體後仰,雙手攀上男人的肩,想抗拒這個吻,卻慢慢沉溺在裡面。
一個漫長溫柔到令人恍惚的吻。
她覺得徐行知酒醒了,又似乎沒有,醉的好像是她自己。一吻結束,他貼著她額頭,凝睇她的眼睛,片刻,再度低頭噬咬她的唇尖。
“哥……”沈清央呼吸急促。
“別說話。”徐行知將人抱起來,壓到門邊,燈滅,門也隨之被反鎖。
沈清央被親得手腳發軟,他好像要彌補一周的分離,微燙的唇與她反復糾纏,漸漸吻過鼻尖,睫毛,眼皮,而至紅到滴血的耳垂。
兩人都剛洗過澡,潮湿的水汽混雜升溫,洗浴用品的香氣糅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低低的熱息與壓抑的喘氣聲。
身體冒出了汗,沈清央重新被抱回盥洗臺上坐著,長款開衫與睡衣裙角在白皙小腿旁晃晃蕩蕩。
暗光裡對視,她眼眸泛著湿潤的光。
徐行知握著她腰的手,沿著曲線下滑,挑開裙角,她皮膚漂亮得如同一張潔白紙面。
“央央……”他下巴壓著她肩膀,偏頭蠱惑,“出差有想過哥哥嗎?”
沈清央咬住了自己的唇。
“有嗎?”他輕聲又問。
她肩膀微繃,隔著一層薄薄布料感受到他手指的涼度。
徐行知另一隻手託著她的背,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與微顫,偏頭親了親可愛的耳垂,繼續喚醒她的身體。
“哥……”
“哥哥……”
不成調的聲音。
沈清央睫毛緊緊閉著,大腦一片空白,她埋在徐行知脖頸裡,他皮膚的溫度,好聞的味道,舒軟的睡衣,一切讓她渴望的害怕的迷戀的,齊齊佔據她全部的感官。
逐漸推進的親密與折磨。
慢慢的,水霧氤氲,延至指尖。
他退開。
沈清央茫然。
她已經忘記身處何地,全身上下的細胞充斥著不滿足的欲-望,眼尾泛紅,攥緊他的衣服:“徐行知……”
“怎麼了?”他指尖轉著她裙角。
“你……”她埋首在他頸間深深喘著氣,指甲用力到嵌入他肩膀。
突如其來的痛感,徐行知淡淡勾唇,撫著她的頭發:“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
似乎想起來了,沈清央睫毛輕顫:“想你了。”
“什麼時候?”
“很多時候。”
吊著她的人終於滿足,重新吻上她的唇,由緩至急,雨入深處,纏纏綿綿的熱意,她像被丟入酒中的薄荷冰塊,被融化。
心跳加速像鋼琴急奏。
沈清央無法再思考,疾風驟雨卷過,某一刻,她腦中閃過白光。
一聲壓抑的悶聲,她卸力,徹底軟在徐行知懷裡。
寂靜的洗衣房內,唯餘二人劇烈的心跳。
徐行知呼吸沉沉,掐住她下巴,低頭要了一個重重的深吻。
沈清央嗚咽著滿足他,直到快窒息之際,他驀地放過她,偏頭用冷水洗手。
並未降低半分的熱度,沈清央仰頭,眉眼彌情。
“要不要我幫你?”她嗓音軟綿。
“怎麼幫?”
她不說話,手指在他寬闊後背畫圈。
徐行知嗅著她發間香氣,嗓音帶上低啞的磨砂感:“不敢跟我回臥室,就別招我。”
那隻手僵了。
月光渡入,將二人親密擁抱的身影投落拉長,隱秘又不可言說的氛圍。
他緩慢擦幹手,替她整理好睡衣與開衫。
溫香軟玉,抱下來,也沒舍得松開手。
徐行知重新打開燈,光線驅散昏暗的混亂,手背輕撫她湿漉漉的泛紅眼角,漫不經心道:“年初我剛回來那天,你穿的也是這件睡衣。”
是嗎,沈清央有些不記得了,秋冬的睡裙她有兩件,輪流換著穿,但的確很愛這件軟軟糯糯的開衫。
她沒什麼力氣說話,靠著臺面,食指勾住徐行知的食指,想最後跟他說晚安。
他卻牽住她的手,碰碰她的臉:
“餓嗎,給你做個夜宵。”
第47章
◎電腦屏幕亮起◎
冰箱裡食材不多。
沈清央手腳還有些發麻, 小口小口地吹著餛飩熱氣,吃了幾個,突然想起旁邊的人:“你要吃嗎?”
徐行知一手撐著額頭, 一手把玩她的指尖, 眼皮略掀:“你自己吃。”
好吧,他晚上不愛吃東西的習慣果然沒變。
沈清央隻剩一隻手,快吃完的時候, 臉被人捏了捏:“明天時間留給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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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徐行知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