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
“不想睡了。”沈清央揉揉眼,勉強打起精神,“我想去玩Ewelyn。”
徐行知沒什麼意見,告訴她十五分鍾後出發便出去了。沈清央洗了個臉便完全清醒,她從行李箱中翻出一支防曬塗了點兒,十分鍾後,走出臥室。
他遞給她牛奶和三明治。
沈清央隻把牛奶喝了,三明治帶著路上吃。
久違的早起通勤體驗,雖然通的不是自己的勤,沈清央還是有些感慨,她邊吃三明治邊看窗外不斷掠過的街景,這座精英之城,街道上出現最多的便是學生和白領。
風和日麗,陽光依然燦爛。
到了公司,徐行知把自己的工卡給了她,轉頭去開會。
這次會議主要是為了討論上次產品瑕疵的後續改進方案和問題,頭腦風暴兩小時後,大家都有些累,喝杯咖啡,換用了更為溫和的討論方式。
徐行知揉著眉心,向後靠,手裡翻過一頁文件。
片刻,他想起什麼,按亮手機,屏幕上並沒有顯示那隻小羊的信息。
她倒是挺樂不思蜀。
會議在上午十一點半結束,徐行知推開辦公室的門,裡面空無一人。
Ewelyn也好好地在玻璃展櫃裡。
他把手裡文件擱下,走到落地窗前向下看。
沈清央果然在下面,陽光晴朗的球場上,她獨自一人在玩滑板,燈籠袖襯衫下擺收入高腰緊身牛仔褲中,身姿曼妙得像蝴蝶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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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央其實並不是熟手。
她接觸滑板最多的時候是在大學,那時候加了個滑板社,後來因為學業繁忙退了,雖然隻玩了個半吊子,可她其實非常喜歡。
前後試了幾步,她調穩,借力後另一隻腳離地,順利迎著風滑了起來。
這次滑得太順,沈清央張開手,長發飛揚,享受著清風拂面的自在。
誰知下一秒重心突然不穩,滑板偏了軌道,朝邊緣拐去。
沈清央忽地睜開眼。
心裡短促一驚,剎那間,腦海中閃過好幾種摔倒的方式,然而滑板速度快得容不得她思考,千鈞一發之際,腰間憑空出現一隻胳膊將她抱起來。
她趔趄著跌進男人懷裡。
腳下的滑板飛了出去,撞到球場邊緣才停下。
她倒吸一口冷氣。
“現在怕了?”徐行知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沈清央在他懷裡站穩,驚魂未定,眼裡閃著稀碎的陽光:“你怎麼過來了?”
徐行知松開手,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視線落到滑板上:“誰給你的?”
“Leo。”沈清央彎彎眸,她在咖啡間遇到Leo,聊了一會兒之後,對方熱情地把滑板借給她玩。
把滑板撿起來,沈清央拍了拍灰塵,仍然放在地上,單腳慢慢朝徐行知滑過去。
她吃一塹不長一智,徐行知走過去,扶住她的胳膊。
有了支撐,沈清央底氣回歸,手放到他掌心,踩在滑板上,跟著他慢慢往前滑。
並不算太安全的姿勢,人還是東扭西扭的。
但她不想單腳滑,覺得這樣更有體驗感。
徐行知牽著這隻笨拙的“蝴蝶”走出球場。
到草坪,她終於收了滑板,騰出空問他:“你開完會了嗎?”
他瞥了她一眼,抬手摘掉她發頂掉落的一片葉子。
沈清央下意識仰頭,看到男人修長清晰的骨節和捏在指尖的一片葉子。
她摸摸鼻子,露出一個純粹的笑,轉移話題:“現在去吃飯嗎?”
“你餓了嗎。”
“有點。”
“那走吧。”徐行知拎過她手裡的滑板。
今天比昨天來得早,食堂琳琅滿目人來人往,沈清央轉了一圈,最終拿了牛排沙拉和一份芝士土豆泥。
用徐行知的工卡刷了費用,她落座他對面,看著落地窗外的草坪和藍天白天解決掉午餐。
吃完,徐行知帶她回了辦公室。
“下午還出去玩嗎?”他問。
沈清央搖頭,她有點兒累了。
“那過來。”徐行知招手。
人被按在辦公用的人體工學椅上,徐行知俯身,一手搭著椅背,一手環過她移動鼠標。
沈清央偏眸,男人側臉骨骼分明,被電腦屏幕映出微微的亮光。
她呼吸微屏,定定心神。
幾頁紙緩緩從打印機中吐出來。
徐行知直起身,拿了過來,遞給她。
“這是什麼?”沈清央一頭霧水,白紙黑字上密密麻麻的英文。
“一份小合同,幫我看看?”他微抬下巴。
“我?”
徐行知側頭捕捉了一眼牆上掛鍾的時間:“五個鍾頭,夠嗎?”
沈清央隨手翻了翻薄薄的三頁單面紙,不以為意:“你在質疑我的工作能力。”
徐行知唇微挑,揿開桌上的閱讀燈:“這裡是你的了。”
沈清央的專業能力的確無需質疑,隻是這份英文合同涉及她不曾了解過的領域,有許多專業單詞不認識,隻好用徐行知的電腦查。
他的辦公桌和辦公椅都很舒服,工作起來讓人不知不覺沉浸,雖然比她預計的多用了半個小時,但還是在徐行知回來之前看完了,有存疑的地方都做了密密麻麻的標注。
沈清央往後仰靠,椅子也順著腰背弧度柔彎,文件蓋到臉上,她闔眼休息。
徐行知回來時,沈清央已經睡著了。
他拎起文件,椅子上的人睫毛輕顫,秀致鼻尖下意識一蹙。
娟麗字跡躍然於紙面空白處,沈清央小時候學著他練過一段時間的字,漸漸也寫出自己的風格來,字體工整而不失力道。
徐行知視線逐行掃過那些批注,看完,他用紙尖輕挑她的下巴。
麻麻痒痒的,沈清央從淺寐中醒來,視線朦朧,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坐直:“你回來了。”
徐行知低眼:“下班了,辛苦你了。”
“還好。”沈清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認真道,“不過有幾個條款涉及你們行業名詞,我沒太看懂,你能幫我解釋解釋嗎?”
“哪裡?”徐行知掌心壓著頁頭,在她旁邊彎腰。
“這裡的免責條款,還有這裡……”
疑惑一一收到解答,沈清央合上鋼筆,物歸原處。
徐行知的筆筒很特別,鏤空三角形,鋁合金的材質,她順手摸了下,金屬感冰冰涼涼。
關上閱讀燈,二人一起下班,在Downtown一家街頭餐廳吃了晚餐,徐行知驅車帶她回家。
路上不幸遇到了樁小車禍,沒傷到人,但被撞的車要等著警察來拖,於是那條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他們也隻能等著。
夕陽斜落,聖荷西日落美得像副畫,金黃色日光在城市盡頭遠遠沉落。
夜幕覆蓋,沈清央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昨晚沒睡好,早上起的又早,一天下來,她忍不住在車裡打起瞌睡。
半個多小時後,車流終於動了起來。
駛入地下庫,停了車,徐行知關掉車內的一切設備,偏頭想叫醒副駕駛的人,又在觸及她低低垂落的眼簾時轉了念頭。
他下車,繞到副駕駛拉開門,俯身將人抱出來。
楚楚動人的眼眸在電梯打開時微睜,半夢半醒的迷茫。
徐行知輸入密碼,公寓門打開。
“……”玄關沒開燈,沈清央人被放到玄關矮櫃上。
眼皮有點沉,她沒完全醒來,腦袋還靠在徐行知肩上。
“徐行知……”她努力睜開眼。
他“嗯”了一聲,手裡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方形麂皮盒子。借著月光,沈清央勉強看清裡面裝的是和Claire一樣的紅玉髓手鏈。
徐行知給她戴上,鏈子纖細,襯得她手腕吹彈可破。
她大腦一片空白地看著他深邃的眉眼,隱在夜色裡,冷淡感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並非假以辭色的溫柔。
她昨天的確是多看了幾眼小姑娘的手鏈,但絕非是也想要一條。
“哥……”沈清央難以抑制此刻心口的發熱。
攬過她的腰,徐行知將人抱下來。
溫熱聲息拂過她的耳畔。
“你也有的。”
第35章
◎那你晚上還回來嗎◎
第二天, 沈清央沒有再跟著徐行知去公司。
他走時依舊來探了探她的體溫,溫涼的手背碰到她睡得暖呼呼的額頭,她下意識往被子裡縮。
收了手, 徐行知無聲無息離開帶上臥室門。
一覺睡到快十點, 拉開窗簾,毫無意外又是晴天。
冰箱裡留了三明治,沈清央用微波爐熱了吃掉, 而後化妝換衣服出門。
她今天要去見林竹。
跨國並購項目短暫告一段落,在回國之前, 韓文律師難得良心發作,給團隊裡連軸轉的律師們放了一天休息假,任他們闲逛或是睡覺。
林竹昨晚給沈清央發信息, 問她生病好點了沒,邀她一同出來逛街。
沈清央應下邀約, 十點四十五分,二人在玫瑰園見面。
“清央!”林竹帶著墨鏡, 吊帶裙防曬衣,穿得十分靚麗正在自拍,餘光看見她走過來, 立馬放下手機, 熱情地打招呼。
“你氣色不錯。”沈清央觀察她, 好像完全沒有受工作的影響。
“化妝化的。”林竹搭上她的肩膀進園, “再說了, 好不容易不上班, 我不得穿漂亮點多拍點照片。”
“好, 我幫你拍。”
“你呢?”林竹側頭, “聽說你高燒不退, 上吐下瀉,好點了嗎?”
“好多了。”
“感覺也瘦了。”林竹捏捏沈清央,促狹道,“腰這麼細,楚王好細腰啊。”
“痒。”沈清央閃身躲開。
“這麼敏感啊……”林竹故意去撓她痒痒窩,活像個流氓。
“別……”沈清央哭笑不得,“再碰我不幫你拍照了。”
這話一出,林竹才悻悻收手,她今天穿這麼漂亮,又來玫瑰園,就是想多拍點照片發朋友圈。
說說聊聊到了十一點,玫瑰園正在當時的季節,各色花海開遍,一眼望去,姹紫嫣紅中間圍著冰藍色冰泉,頗有種人間仙境之感。
沈清央充當臨時攝影師,足足給林竹拍了幾百張照片,到了十二點,太陽變烈,曬得額頭冒汗,二人才收了手機,在附近一家餐廳落座。
餐廳裝修復古,電壁爐附近架著深棕色老鋼琴,氛圍安靜,前臺是位優雅的女士,服務生則是個老爺爺。
林竹沉浸於挑選自己的照片,於是點餐的重任落到了沈清央身上。
她們幾個平時中午經常一起吃飯,對彼此的口味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沈清央點了法式紅酒燉牛肉和海鱸魚,另加兩杯奶昔。
“可以嗎?”她詢問林竹的意見。
“你做主就好親愛的。”林竹頭也不抬,飛來一個吻。
修完照片,林竹精挑細選了九張發朋友圈,發出去就有不少點贊,她喜滋滋回復著評論,忽然想起什麼,點開一個人的主頁,懟到沈清央眼前:“帥嗎?”
照片裡的男生穿著黑色衛衣,雙手插兜,面對鏡頭笑容陽光開朗。
沈清央手裡的吸管攪動著奶昔,好奇:“你弟弟?”
“什麼啊我哪有弟弟。”林竹恨鐵不成鋼地戳戳她的額頭,“你能不能長點戀愛腦,這是我最近勾搭的弟弟。”
沈清央吸管掉了下來:“他有18嗎?”
“差不多,19。”
“……”
林竹興致勃勃:“打個分?”
“7.5。”沈清央給出中肯評價,同時忽然想起前幾個月,她明明看見林竹在跟喻哲約會。
她在想要不要給林竹提個醒。
又覺得沒什麼必要,看眼前林竹的模樣,恐怕從來沒把喻哲放心上過。
林竹興致勃勃地翻著男大的照片給沈清央看,合照裡還有人家的室友,在她話口出來之前,沈清央及時擺手:“打住,我親弟弟都比他們大。”
“好吧。”林竹遺憾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