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殊垂眸溫和問:“要我哄你睡?”
“不是。”傅清瑜拍了拍一邊的床榻,“一起睡。”
一起躺下後,她不是那麼老實,細膩的指尖在他腰腹不規則遊走。
趙孟殊眸色微深,克制看她,“熙熙,佛門清淨之地。”
“我知道的。”她笑著,眉眼彎彎,道:“你隻要把控好自己,我就算再造次,也鬧不出什麼的。”
話音未落,手腕被人攥住,天旋地轉,便被人壓在身下,抬首仰眸,是一張極清雋深邃的臉,眸色漆沉,握住她手腕的掌心滾燙。
傅清瑜眸光定了定,不見半點慌張,她微微支起腰肢,認真看著他眼睛,溫柔說:“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樂意接受。”
一語雙關。
她會支持他做的所有事情。
無論是了結生父性命,還是在佛門清淨之地沉溺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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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瑜決定獨身前往深城。
她最終還是把孫婉留在平城,讓她繼續住在京頤療養院裡。
臨行前,傅清瑜去跟孫婉告別,孫婉眼中有不舍,去沒有痛苦和哀傷。
她很識大體得擺擺手,“熙熙,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傅清瑜斂眸笑了笑,再次囑咐阿蘭照顧好孫婉,並將保鏢留了一部分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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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機場的路上,她突然出聲,“母親已經開始怕我了。”這才是她把孫婉留在平城的原因。
不知何時起,孫婉待她小心翼翼得,如綿羊般柔順。
或許在孫婉眼中,她不僅是女兒,更是時時刻刻監視她管教她的老板,所以她會對她的離開暗暗感到欣喜雀躍。
身側的男人面色平靜,並沒有開口,隻是握住她手指的力道微重一些,讓她感知他的存在。
傅清瑜傾身靠在他肩膀上,烏潤長發垂落在腰際胸前,她挑了挑眉,“你不安慰我嗎?”
趙孟殊低眸,聲線清潤,“傅小姐,我好像沒有立場。”他說:“無論我怎麼說,都像在挑撥離間。”
傅清瑜笑起來。
當時他跟陳敏靜鬧矛盾時,她就是這樣回應他的。
她說:“我也不用你安慰,我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她不需要孫婉多麼獨立自主,更不需要她恢復記憶自力更生,她隻安安靜靜待在她身邊就好了,她會為她安排好一切。
趙孟殊長指勾起她長發,側眸開口,“傅小姐,我支持你做得任何決定。”
傅清瑜喜歡他這個答案。
她垂眸把玩著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我決定讓你陪我去深城,這個決定你支持嗎?”
“我已經訂好機票。”她抬眸,溫和說:“我們兩個人的機票。”
趙孟殊沉吟片刻,“好。”
傅清瑜彎唇笑起來,靠在他懷裡,安靜閉上眼睛,“我睡一會兒,到了通知我。”
趙孟殊垂眸,安靜注視她。
他沒有告訴她,他早就申請航線,她到深城的第二日他也會飛到深城。
理由也是正當的——參加X集團年初董事會。
深城的海景別墅郎思文已經提前收拾好,就等大BOSS提包入住。
她準時來到機場接機,手裡拎著厚厚的文件,準備一會兒就在車上直接跟老板匯報工作。
接機口內,遠遠走過來兩道身影,一道優雅昳麗,一道清雋矜貴,璧人一般。
郎思文心情從高潮霎時跌入低谷,她扯出生硬的笑意,吩咐完隨行助理去拎老板的行李,然後小步跑著迎接老板——還有她的伴侶。
傅清瑜早早望見郎思文,她微笑著對心腹大將說:“明天開始正式上班,今天你們可以盡情happy。”她傾身,手指微抬,將懷抱在郎思文手臂的文件抽出來,隨意拎在手中。
“文件我自己拿著回去看,其他需要補充的事情直接發到郵箱。”她含笑,對著下屬溫情脈脈,“今天去休息吧,不管是party還是聚餐,一切費用我買單。”
短短幾句話,兵不血刃就把郎思文在車上匯報工作意圖給趙孟殊添堵的計劃扼殺於搖籃之中。
郎思文深吸一口氣,說了句“好”,然後邁著沉重步伐離開。
她走了之後,傅清瑜轉過臉,含笑說:“因為你太難討好,所以她很怕你。”
趙孟殊平靜說:“因為我沒有討好她,所以她要跟我使絆子。”
傅清瑜想了想,覺得趙孟殊這個猜想確實更可靠。
不論是傅清晗還是陸望秋,還有其他一些企圖接近她諂媚她的男人,討好郎思文是他們的必然選項。
高傲如傅清晗,面對郎思文也是以禮相待,更不用那些本身就靠著諂媚上位的人。
他們渴望郎思文為他們說好話。
趙孟殊卻跟他們不同。
他是她丈夫,天然擁有更親密的關系接近她,自然不用走郎思文那條路。
所以,這是郎思文跟趙孟殊不合的原因。
傅清瑜心底下了決定,口中卻說:“董事長,你是在給我的助理上眼藥嗎?”
他這眼藥上的著實巧妙,比趙南浔高明一百倍。
趙孟殊垂眸溫和道:“傅總,我隻是闡述事實罷了。”
“你好像有一點怨氣。”傅清瑜含蓄試探說:“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她呢?”
走到車前,趙孟殊為她開門。
坐在車廂內,兩人四目相視,他目光沉靜且專注,看向她,語調溫和說:“我受了委屈,傅總難道不該為我撐腰嗎?哪有讓我自己處置的道理。”
這個答案讓傅清瑜很滿意。
她輕輕拉住他的手,柔和堅定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趙孟殊含笑,做出全心全意信任依賴她的模樣,“我相信你。”
此情此景,若是郎思文在車內,恐怕要嘆一句藍顏禍水。
第50章
隔天五點, 趙孟殊睜開眼,他先側眸看了看。
昏暗室內,女人裹住薄被睡在身側, 白皙肩頸裸露著,長發披在胸前腰際, 呼吸很輕。
輕輕替她掖好被子,在她額上吻了吻, 他起身下床,未留一絲聲響。
關上臥室門,走到客廳露臺, 他回撥林亭電話。
林亭一直沒睡,一整晚殚精竭慮,他立刻接聽大老板電話, 小心避著人聲, “趙董,已經塵埃落定。”
“嗯。”趙孟殊聲音平靜,似乎接收到的不是生父的死訊, 隻是今天的天氣狀況。
林亭眼也不眨等著他的後續處理。
趙孟殊慢條斯理道:“封鎖消息, 一月之後再公布他的死訊。”
這是不會立刻讓趙昀和入土為安了。
“好。”林亭接到消息, 立刻著手去辦。
回到臥室,傅清瑜已經醒了。
她沒有拉窗簾, 隻打開床邊櫃上那一盞琉璃水晶蓮花燈, 昏黃的燈光暈染開,皮膚雪白瑩潤, 正微垂著眉眼, 不知在看什麼難事,眉眼輕蹙著。
趙孟殊屈指敲了敲烏木外門, 右手端著一杯溫水,見她回神,聲音溫潤含笑,“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傅清瑜沉吟片刻,說了實話,“向辭熙申請了李院士的博士生,他母親託我照顧他。”
傅清瑜心底有些惱,連淡月姐也不願喊,隻簡簡單單說一句“他母親”。
趙孟殊坐在床上,將溫水遞給他,溫聲道:“老師的實驗室就在深城,京頤生物又是實驗室最大投資方,她讓你照顧向辭熙似乎是合情合理。”他微笑著問:“所以,為什麼蹙眉?”
傅清瑜喝了口溫水,潤了潤幹涸的喉嚨。
聞言,她挑了挑眉,“明知故問。”
趙孟殊笑一笑,不說什麼,隻是又掀起被子,攬住她柔軟纖細腰身。
他偏頭親了親她柔軟面頰,“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
傅清瑜靠在他懷裡,輕聲說:“我不打算幫梁教授這個忙,而且以後我再也不會管她家的事情。”她悠悠嘆口氣,“我付出了精力和時間,而這段感情卻並沒有給我應有的回饋,所以我有點生氣。”
她垂眸低聲,“梁教授是一個很明事理很聰慧的女人,我她清楚我對向辭熙的想法,可她提出這個要求,這讓我覺得被背叛。”
趙孟殊溫聲勸慰,“你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不用在乎他們的想法,隨心就好。”
傅清瑜也是這樣想的,轉念想到什麼,她又看了趙孟殊一眼,“剛剛是去接林亭的電話嗎?”
趙孟殊輕輕頷首,眼底情緒很淡,“他告訴我塵埃落定。”
傅清瑜心下了然,知道趙昀和已經離世。她伸臂環住他腰腹,身體靠得他很近,“趙家現在沒有女主人,操持葬禮是項大工程,不如我們復婚,由我幫你主持葬禮。”
趙孟殊伸手捏住她下颌,凝視她眼睛,唇邊笑意泠然,“他怎麼配當我們婚姻復合的緣由?”掌心輕撫她脊背,他將她按在懷裡,眼底淡漠,“葬禮的事我會交給合適的人處理,你不要放在心上,到時間隻做客人到趙家祭拜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
傅清瑜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心裡微微有些不舍,趙家出事,他很快就該回平城了。
“什麼時候回平城?”
趙孟殊:“一周後。”
傅清瑜微徵,“下葬時間推遲了?”
趙孟殊平靜道:“他剛進監獄便立刻沒了性命,我總不能讓旁人覺得自己是心狠手辣之徒,不顧惜父親的性命,所以——”他頓了頓,溫和垂眸說:“他的葬禮不能立刻舉行。”
傅清瑜點了點頭,贊賞道:“對極了,就要這樣做。”不等趙孟殊開口,她便道:“你不要覺得愧疚,如果我是你,我會做得更絕。”
趙孟殊心底那根繃緊的弦松緩起來,他輕輕摟住她,不讓她瞧見他的目光,低聲說:“熙熙,我知道的。”
傅清瑜抬手撫上他清瘦脊背,沒說什麼,隻是安靜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