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行業大牛魯斯特的關門弟子,剛滿二十歲便能在國際頂級期刊上發表論文,二十六歲博士畢業便收到來自哈佛、康奈爾、斯坦福等頂級名校的教職邀請。
有如此的光榮履歷, 又有那一張無可挑剔的英俊面孔, 自入學起, 傅清晗便是留學圈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人物。
陳書剛進哥倫比亞, 便被祖國同胞這光輝熠熠的履歷微微閃了眼。
之所以沒有閃瞎眼, 是因為她在國內有個同樣顏值逆天且科研履歷閃瞎人眼的表哥。
而她那個表哥此時已經放棄天才的研究天賦, 回到國內繼承萬億家財。
令陳書意外的是, 這樣的風雲人物居然屈尊降貴主動認識她。
通過圈內熟人關系, 他加了她的聯系方式,陳書有些受寵若驚, 便小心翼翼跟這位大佬聊起來。
逐漸的,她發現, 他對她的表哥很感興趣,她以為他感興趣的是表哥的研究成果,便特意偷渡回國拿了趙孟殊曾經的學術筆記給他。
沒想到,他感興趣的是她表哥的老婆, 那時候, 傅清瑜還隻是趙孟殊的女友。
陳書已經在咖啡館坐了許久, 接到傅清晗電話後,她便推開一切事情來到咖啡館等他。
她的座位臨窗,側眸望去, 平城繁華美景盡收眼底, 頗有些君臨天下孤不勝寒的滋味。
喝了半杯咖啡, 她等待的那個人終於姍姍來遲。
不是因為他來遲,而是她來得太早。
傅清晗頷首表示歉意, “抱歉,有些堵車。”
他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著裝卻並不正式,白色羊絨衫、灰色寬松長褲,溫潤如玉的模樣,還帶著書生氣。
陳書點下頭,知道他應該不願意耽誤時間,便道:“師兄,找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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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晗將公文包放置在桌面,“幫我把這些文件交給合適的部門。”
舉報這種事,無名小卒做起來不會對人有半分影響,把證據交給真正有影響力的人手裡,才能真正掀起驚濤駭浪。
陳書輕輕點頭,指尖打開公文包,翻出一摞文件,她微微蹙起眉,“這些都是傅冕的罪證,你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傅清瑜淡淡道:“傅冕手裡同樣有我母親的罪證。”
投鼠忌器,所以當時,他隻能引而不發。
或許,他早該拿出來,魚死網破又如何?
陳書微抿唇,抬起眸看他,輕輕道:“你知道的,有個人,比我更合適更有權利做這些。”
那個人是誰,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傅清晗呼吸一頓,移過視線,“她跟傅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牽連到她。”
“沒有關系嗎?我看未必。”陳書唇邊掀起薄薄的諷意,“師兄,我雖然沒有真正步入商場,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大小姐,傅清瑜主導京頤資本收購恆山醫療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雖然後來沒能成,但京頤資本也對恆山集團造成巨大創傷,更何況,現在恆山集團的大股東背後跟傅清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或許,傅家出事背後的幕後真兇就是她!”
話說到這裡,便沒有必要多談。
傅清晗起身,平靜裝起被陳書弄亂的文件,“這個忙我還是不勞煩你了,抱歉,打擾了。”
陳書抿起唇,露出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傅清晗,至於嗎,不過是調侃她兩句。”
傅清晗斂眸,平靜道:“調侃也不可以。”
說完,他徑直結賬,而後抬步離開咖啡館,剛走到門外,那輛醒目的銀頂邁巴赫緩緩停在停車區。
明明該走開,他還是頓住腳步。
傅清瑜到咖啡館是找合作伙伴談事情,沒想到遇見傅清晗,她徐徐走過去,清凌凌的目光先望一眼他神色,再望向他緊緊攥住的公文包。
傅清晗屏息,沒有說一句話。
傅清瑜側首告訴郎思文,嗓音清冷柔和,“讓尹錚先回去,就說我去見Allan了。”
傅清晗眸色微淡,“尹錚……你還跟他聯系著?”
“何止。”傅清瑜笑了笑,坦然道:“他現在是我最大的合伙人。”
尹錚曾經跟傅清晗是好友。
後來尹家被傅家逼破產,尹氏集團被恆山集團收購,兩人的關系便破裂終止。
傅清瑜還是通過傅清晗才認識尹錚的,在尹錚最落魄最絕望的時候,她偷偷跑過去看他照顧他,跟他畫了好多大餅,支撐他重新振作起來。
然後,她成功拿到尹氏集團的技術專利,憑借此有了創建X公司的初步規劃設想。
傅清瑜側眸瞥一眼公文包,“我們得找個地方談事情,我那裡是去不了了,你有什麼地方推薦嗎?”
“不用再找地方。”傅清晗將公文包輕輕交給她,“你會好好處理這些證據的,對嗎?”
傅清瑜已經猜到那是什麼,笑了笑,“何止,我還能把別墅管家找出來,一起做當堂證人。”
傅清晗抿唇,“不要找管家,不要跟這些事扯上聯系。”
傅清瑜仰眸望他,輕輕道:“事情本來就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怎麼可能跟我沒關系?”頓了下,她平復呼吸,柔和道:“傅公子,我不是你心目中那個心軟善良的小女孩了。”
“傅清瑜,你對自己認知有誤,你這個德行,什麼時候心軟善良過?殺人不見血才是你!”背後傳來一道戲謔玩味的聲音。
尹錚站在臺階上,輕輕抬了抬下颌,笑容玩味,“文兒啊,把他倆分開,我看不得這些,惡心!”
郎思文無奈輕咳,“尹總,別拿我開玩笑,BOSS今天不想見您的。”
尹錚慢悠悠道:“不行,她得見我,見了我們傅大公子,她百分之百發病,隻有見了我才能治病。”
說著,他朝停車區走過去。
傅清瑜已經恢復到優雅端方的姿態,像是沒聽見尹錚剛剛的冷嘲熱諷一般,柔和問:“怎麼下來了?”
尹錚沒理她,冷冷看一眼傅清晗,“東西既然已經送到了,傅大公子就趕緊走吧,免得被傅董的人瞧見,你也落得性命不保。”
他這話說得實在難聽。
傅清瑜伸手捏住公文包,“傅公子,你給我的東西我會好好處置。”緩了緩,她看著他,“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有變,有事就聯系我。”
直到傅清晗走了,尹錚才望向傅清瑜,輕嘖,“至於嗎,都沒利用價值了還釣著他,把他釣成翹嘴了。”
傅清瑜斂眸沒說話,轉身往回走。
尹錚亦步亦趨跟著她,“傷了你的心肝,你就這麼生氣,把我這陪你創業勞苦功高的老臣拋在一邊?”
傅清瑜頓住腳步,溫柔道:“哪裡敢,我們上樓,繼續聊生意。”
X集團部署在東南沿海,以深城為中心向四周發散,傅清瑜任董事局主席,而尹錚是二股東兼CEO,兩人厲兵秣馬,從微末創業一直走到今天,按說該相親相愛,奈何一直性格不合。
在公司大局上他們默契十足,但到了平日工作,他們話不投機半句多,總是吵起來。
當然,傅清瑜一般是懶得理會尹錚的,通常是尹錚單方面輸出,等他輸出累了,傅清瑜溫柔安撫他,給他畫大餅,尹錚便又單方面原諒傅清瑜,兩人再次重歸於好,傅清瑜繼續給他畫大餅,他繼續拼命給傅清瑜賺錢。
如此循環往復,行成固定的相處模式。
尹錚這次過來,要跟傅清瑜商量X集團入主恆山集團的事,順便再說一說趙孟殊要在X集團做獨立董事的事。
“所以,即使沒了宋筱竹,你也不想出頭管理恆山集團,讓我做集團代表擔任恆山集團董事長,對嗎?”
尹錚一副你腦子有病的表情,“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你大仇得報拿了傅冕公司股份,為什麼不到他眼前耀武揚威,讓他跪在你面前磕頭懺悔?為什麼非要躲在幕後像個陰暗的老鼠?”
要是他,肯定要把一切事情都公告於天下,然後讓傅冕磕頭流淚跪在他面前後悔!
傅清瑜柔和道:“並不耽誤你太長時間,等我把傅冕送進監獄,恆山集團董事長的日子我會另外挑選合適的人來做。”
尹錚挑眉,“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傅冕知道你就是他的女兒?”
傅清瑜語調溫柔暗藏薄涼,道:“我對這種戲碼不感興趣,他應該永遠不會知道了。”
說完這件事,傅清瑜又提起讓趙孟殊到X集團做獨立董事的事,“找個事情,你跟他見一面,然後把這件事徹底敲定。”
尹錚再次滿頭霧水,“X集團不是你的最後一條退路嗎?你把趙孟殊引進來,不是引狼入室?”
傅清瑜勾了勾唇,沒有說話。
她又不止一條退路。
回到沉園,趙孟殊還沒回家。
趙昀和自從遇襲後,便徹底放手一切有關集團和趙家宗族的事務。
其實,無論是集團還是宗族的管理實權趙孟殊早就接過來,現在,他需要接手處理的是趙昀和半生積累經營的人脈,上次在華府會,他應酬的便是趙昀和在集團總部幾十年的老伙計。
家裡氣氛沉靜安逸,傅清瑜泡了個澡,換上一件白色真絲睡裙,裹著柔軟溫暖的披帛,輕輕品著從酒窖冰鎮過的紅酒,然後舒舒服服靠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看公文包裡的文件。
每翻完一份,她便運用腦中儲存的經濟法知識給傅冕判刑,全部看完,略算一算,傅冕大概要在監獄待上三十年。
再加上管家的證詞,還有那輛並沒有被清洗過的車,觸犯到刑法的傅冕無疑要在監獄待到死。
心底從沒有那麼暢快過,杯中酒很快喝光,她便又倒上,醉意朦朧上頭,傅清瑜起身打開古董唱片機,伴著優雅的曲調,在客廳裡跳起芭蕾舞。
多年不跳,舞姿依舊曼妙。
直到一頭撞進清冽堅硬的懷裡。
傅清瑜輕輕眨了眨眼,腦子混沌,反應慢了半拍,仰起臉,她彎唇笑起來,“老公,謝謝你。”
如果沒有成為他的妻子,背後沒有趙家這座靠山,可能十年八年,她都無法完成自己的謀劃。
趙孟殊垂眸,指骨輕輕點了點她挺翹鼻尖,“太太,喝了多少酒,酒味那麼重,快把我燻醉了。”
傅清瑜不答,踮起腳,伸手環住他脖頸,身高不大夠,一下親在他鋒利下颌上。
趙孟殊握住她腰肢,將她抱起來。
傅清瑜瞬間變得比眼前人高,視野寬闊。
趙孟殊掀眸望她,“太太,現在可以親了。”
傅清瑜抿下唇,沒有動。
她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深邃而繾綣,眼底通透,波光粼粼。
那絕對不是看一個替身的眼神。
她有些想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不是出於對一個替身的喜歡?”
但沒有問。
即使醉了,腦子裡屬於理智的弦依舊緊繃。
有些話,問了便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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